靈草堂,建築雄偉,氣勢恢宏。


    這裏是方家的靈草管理地,存放著藥閣產出的靈草,是整個方家最為重要的部分。


    其中從一品到五品,各種屬性的靈草,均有收藏,提供給修士們使用。


    當然,越是珍貴的靈草,價格也越是不菲。


    靈草作為修士最重要的修煉資源,其作用性難以替代,不管是製藥還是煉道,都必不可少。


    但在煉道上,靈草的消耗過於昂貴,一階的道痕通常都需要兩到四株靈草。


    而且還有失敗的概率,一旦煉製失敗,之前的付出便付之東流。


    普通人家的修士後代,單靠家族每月發放的靈石,要兩三個月才可以湊夠。


    更不要說,還需要多種道痕的升煉,合煉等等。


    今天的靈草堂也是十分清閑。


    管事的長老是一位素衣老者,在前台登記處,昏眼低垂,無聊的打著盹。


    然而突如其來的一縷風浪,帶動了他的長須。


    老者抬起渾濁的雙眼,看向眼前的黑影。


    見到是方博遠,頓時吃了一驚,連忙起身道:


    “族長大人,您怎麽有空來靈草堂了?”


    說著,老者從桌後走出,蒼老的臉上擠滿微笑,皺紋層層疊疊,盡顯滄桑。


    方博遠掃了他一眼,深邃的臉上湧現出凝重。


    在來的路上,他不斷的在心中反問自己,時不時有所誤會。


    張了張嘴,雄厚的聲音響起。


    “我需要查一下,靈草堂的購買記錄。”


    白須老者聞言,愕然抬起頭來,眼中滿是不解。


    但他還是沒有絲毫遲疑,躬身應了一聲,轉身托著蒼老的身體,到桌後翻找著。


    這段時間,方博遠一直暗暗做著心理安慰。


    應該不會的……不可能是他……


    他的腦海中,方餘的麵孔在不斷的閃現。


    在得到方悅仙可能身亡的結果時,他的第一反應,兇手就是方餘。


    他在之後也是數次否定了自己的想法。


    但這一次,他可以得到決定性的證據了。


    到了這個時候,方博遠的內心反而不平靜了。


    他開始祈禱,一定不要是方餘。


    老者很快就把賬目拿了出來,有些破舊的一本,厚厚的,泛著歲月的痕跡。


    方博遠兩步上前,將賬目拿過來,快速翻閱著。


    這段時間購買靈草的修士並不多,尋找起來並不難。


    寬厚的大手翻開一頁,方博遠粗眉一皺,指著賬本問向老者。


    “這一頁怎麽缺失了?”


    躬身等在一旁的老者聞言一驚,急忙上前一看。


    果然,賬目上有一頁撕毀的痕跡。


    “這……這……”老者瞠目結舌,他也沒想到會有人毀壞賬簿。


    “族長大人,此事屬下實在不知啊。”老者身軀顫動著,恭敬道。


    合上賬目,方博遠深深歎了口氣。


    他似乎猜到是誰幹的了。


    “我問你。”他的聲音不帶有一絲情緒,讓老者更加捉摸不透。


    “你可還記得,一個月前,我來靈草堂時,有一個少年來過。”


    老者皺著白眉,細細思索了一會兒,旋即急聲道:“記得記得。”


    得到了肯定的答案,方博遠心頭微微一顫。


    “你可記得,他當時購買的是什麽靈草?”他的聲音微微顫動著。


    時間過去這麽久了,老者又怎麽可能記得每一個人呢?


    方博遠的心頭,其實也沒抱太大的希望。


    “哦,我記得。”老者激動道。


    “是什麽!”方博遠也跟著激動起來。


    他上前一步,用力的雙手按住了老者的肩膀。


    感受到族長的激動情緒,老者嘴唇顫了顫,答道:


    “我記得,是瑩潤葉五片,耀光草三株。


    因為是最後剩下的幾株了,所以我記得很清楚。”


    方博遠沒有聽到他後半句話,他已經愣在了原地。


    緩緩鬆開雙手,他臉上的每一塊肌膚都顫動著,自言自語道:“耀光草,瑩潤葉……”


    他的氣勢一下子萎靡下來,整個人也陷入了自責與愧疚之中。


    老者見狀,上前關切道:“族長大人,您怎麽了?”


    方博遠沒有迴應,失魂落魄的走出了門。


    外麵已是落日,金色的餘暉灑遍整個天空。


    方博遠出了靈草堂,就一直在漫無目的的四處亂逛,從黃昏逛到夜晚。


    他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兒,也不知道該做些什麽。


    心中隻有一個聲音迴蕩著:


    真的是方餘……


    在他的腦海中,能用到耀光草和瑩潤葉的道痕,隻有一個。


    是火係道痕中的耀火。


    這個消息好像一個驚雷,在他頭頂炸開。


    事情不可能這麽巧合。


    白玉宮內的火焰痕跡,就是方餘留下來的?


    是他殺了仙兒?


    可是,他到底是怎麽做到了?


    心中疑問不斷,方博遠腦中一片混亂,思緒混亂不堪。


    他幾乎確定了殺死自己女兒的兇手。


    但令他心中悲涼的是……兇手是自己的另一個孩子。


    即便他再怎麽冷漠,方餘畢竟是自己的後代,體內流著自己的血。


    他不可能將這件事情告訴妻子的,他不可能這麽做。


    方博遠深吸了口氣,在人群中穿梭,渾渾噩噩。


    方悅仙死了,如果他沒有後代,族長的位置將會被其他人替代。


    方餘是自己最後的血脈,是方家族長唯一的繼承人。


    他不能死,絕不能死。


    方博遠心中一狠,暗暗下定決心。


    在方餘身份公布之前,絕不能讓任何人知道這件事情的真相。


    之後自己再想辦法,讓他繼承少族長的名號。


    這期間,妻子周靈琪將會是個極大的障礙。


    她本就因為當年的事情,對方餘很有偏見。


    間接導致方餘母親身死,方餘對她也是懷有深仇。


    要讓兩人和解,根本不可能!


    方博遠長歎一口氣,看著天上的繁星皎月,交相輝映。


    隻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


    飯館的單間內。


    “唿,這家店的味道還不錯嘛。”


    小離躺倒在柔軟的座椅上,長舒一口氣,摸著微鼓的肚子。


    小臉上充斥著滿意的笑容。


    桌上的食物,有七成都是被她消滅的。


    看著桌上雜亂一片,方餘默默的取出些許靈石,放到了桌子上。


    “我剛剛講到哪兒了?”方餘問道。


    他正在給小離講述最近幾天的遭遇,目前的狀況和今後的打算。


    “說到你剛拿到了古王傳承,想盡辦法隱蔽真相了。”小離湊了過來。


    “要是讓他們發現了,又能怎麽樣?大不了咱們跑唄,這麽個小方家有什麽好待的。”


    聽著小離滿不在乎的話,方餘搖了搖頭。


    “那怎麽行,石鬼麵還沒有拿到呢。而且我現在還太弱,方家是最適合我的地方。”


    小離突然來了精神。


    “這麽說,你知道石鬼麵在哪兒了?”


    方餘點了點頭,他早就已經猜測石鬼麵落入了他人之手。


    在今日,從周靈琪口中得知執法堂的消息後,就更加確信了。


    “石鬼麵,就是執法長老,方刑天的手上。”他十分篤定。


    “他現在不在族內,估計是已經戴上麵具了。


    陷入了至深的混亂與瘋狂之中,不得已離開了方家。


    現在也就隻能等他自己出來了。”


    “原來如此。”小離似懂非懂的點點頭。


    她漂浮起來,在空中來到方餘麵前。


    “現在的族長和他的妻子,真的這麽難纏嗎?讓你都這麽警惕。”


    方餘聞言稍稍出神,腦海中浮現了那兩人的身影,旋即一笑道:


    “方博遠不足為懼,周靈琪才是最麻煩的那個。”


    “為什麽?”


    方餘靠著椅背上,舉起桌上的熱茶,飲了一口,緩緩說道:


    “方博遠是一個極度重視自我的族長,在他的心中族長之位大於一切。


    他因為年輕時的傷,已經不可能再有後代了。


    我現在是他心中,唯一的繼承人。


    所以即便他知道了真相,也會保持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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