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操三聲大笑之後,便緩緩朝著手下說道:


    “秦人現在大約還有五十萬軍,想要破秦,需多少兵?”


    高順沉穩老實,不太自信地說:


    “或許需要全數三千,但亦有難度。”


    曹操想了想,沒理他,又把頭轉向張遼。


    張遼素來似狼,有膽有謀,曹操想聽聽他的看法。


    “大破秦軍,我隻需八百精銳即可。”


    張合也微微點頭。


    張合懂得兵法,正所謂兵無常勢,水無常形。


    如今大乾處於弱勢卻和大秦軍搦戰如此之久,士氣無形中不降反升。


    反觀大秦,已經是處於強弩之末。


    如果能一波摧垮大乾的軍隊那自然沒什麽所謂,但如果這一波再被阻攔住腳步,那就必然無法再戰了。


    張遼也是虎豹騎的統領者,曾經也帶過更為彪悍的狼騎。


    他此生心高眼高,在軍事上從未對任何難題說過個不字。


    唯獨曹操讓他練出一支不會潰散的百戰精兵出來時他搖了頭。


    張遼不信這世上會有一支不會潰散的軍隊。


    如果是三千人的虎豹騎其實還好,他們的意誌足夠堅持許久。


    而一旦超過那個時間,虎豹騎就會潰散,這是一定的。


    但是,虎豹騎隻有三千人。


    那個時間,足夠虎豹騎所有人都被屠殺的一幹二淨了。


    這也是為什麽張遼和高順之前隻訓練三千虎豹騎的原因。


    再多的話,就不能保證這支精兵的軍心一直處在一個水平線上了。


    而大秦虎賁可是有整整六十萬。


    就算是梗著脖子讓人砍,都得砍整整幾天才能都砍完。


    一旦給他們一個長時高壓的環境,他們一定會崩潰進而潰逃的。


    張遼很清楚這一點,同時也想通過這次襲擊向曹操證明自己的軍事眼光沒有問題。


    “好,那文遠便帶領八百精兵,放手去試吧。”


    曹操雖然也不太能相信張遼能以八百兵大破這幾十萬士卒。


    畢竟對麵的將領可是李牧王翦等名將,而並非合肥某君主。


    但他還是選擇讓張遼去試試。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這是曹操從始至終都在貫徹的風格。


    張遼隨便挑了八百騎,就等大秦軍中軍進入了。


    張遼打算先衝殺中軍,阻斷大秦前後軍的聯係,再通過迂迴遊擊來慢慢磨大秦。


    反正已經請君入甕了,這種地形,他們再想退走就已經晚了。


    曹操迴頭看了一眼站在穀下的蕭乾,心裏還是有些震撼。


    數十天前陛下就想到了在這裏布置好伏兵,當真是深謀遠慮。


    陛下並非那般自傲,他早就料到自己正麵戰場無法與秦軍抗衡。


    所以陛下搭上自己的安危去前線,隻是為了盡可能削弱大秦兵力。


    一旦有什麽地方出了差錯,陛下的龍體可就要落在秦人手裏了。


    陛下既然選他曹操作為這最後一道關卡,那就是對他曹操的信任。


    曹操忽然就對這個傾覆在即的朝代有了極大的歸屬感。


    有陛下在,大乾何愁不興?


    想到這,曹操又把頭轉向還在耐心等待的張遼,張口道:


    “文遠,大乾的未來就交與你了,此戰隻許成功,不許失敗。”


    壓力不會消失,隻會轉移。


    張遼剛剛還像個老道的獵人,在耐心等待獵物踩上陷阱。


    卻忽然間手裏冒汗,連佩劍都快抓不穩了。


    曹操心裏卻頓時舒暢了很多。


    很好,這口鍋甩出去了。


    張遼不得已,卻也隻能看著大秦士卒。


    眼見大秦人越進越多,卻遲遲不見白起和李牧。


    張遼等不了了,傳令八百猛士從山上剛修的小路直衝而下。


    大秦人就像是肉墊一般。


    八百鐵騎此時就成了收割生命的死神。


    帶著衝勁的馬匹衝入人群,前進四五步,就會有幾十個虎賁死於鐵蹄和同僚的踩踏。


    當然,有些衝向人堆裏的鐵騎就出不來了。


    但是多數軍士還是衝向人群不那麽密集的地方,隨後又隱入小道不見了蹤影。


    大秦虎賁第一次感受到如此的絕望。


    那個年輕兇狠的主將隨處不在,收割著他們的生命。


    最主要的是,中軍將士沒了。


    想到許久不見蹤影的白起,想到忽然消失的李牧。


    失去了主心骨的大秦虎賁潰了。


    前軍陷入苦戰,李信獨木難支,中軍大幅潰散,手足相殘。


    王翦在後軍感到無比痛苦,看到中軍沾著鮮血的逃兵,下令全部斬殺。


    李信抽空瞅了一眼身後不遠處的場景,身子直接都軟了下來。


    號稱永不潰散的虎賁軍,潰了。


    李信期待了很久自己能成為這支無敵之師的將領,他覺得自己帶領這樣的手下一定能建功立業、名震天下。


    沒想到這次自己好不容易如願以償,卻讓這支軍隊直接潰散了。


    他沒注意到李牧已經不見了蹤影,隻是心如死灰。


    看到司馬錯在孤軍奮戰,李信哀嚎一聲,紅著雙眼就掩殺過去。


    中軍進無可進、退無可退,在臨縣出入口的岔道被王翦和張遼一同打擊,快要死光了。


    李信知道這次戰鬥輸的很徹底。


    既然已經入了甕,想必也是無法逃出生天的。


    李信現在隻想保著司馬錯逃出去。


    他是主將,肯定是對手的目標,但司馬錯可隻是個沒有名聲的副將,想要逃出去還是有些機會的。


    司馬錯轉頭就朝城門跑去,順手還要斬殺幾個想要逃離的大秦虎賁。


    王翦認識司馬錯,便讓手下先停止放箭,放他過去。


    司馬錯一個人跑了很遠,一直迴了龍驤。


    他隱約聽到了李信死前的怒吼。


    龍驤從來就是個隘口型的城市,從來沒有居民。


    隻有大秦的一些守衛守著龍驤,等待著大部隊的凱旋。


    司馬錯反而成了現在軍銜最高的人。


    大秦的探子到了。


    “將軍,趙國大軍已經到大秦城下了,城中我軍正在浴血奮戰,陛下要你們速速迴援!”


    司馬錯聽到這個消息兩眼一黑。


    他什麽都明白了。


    他說他做不了決定,要使者去找王翦。


    安撫好使者,司馬錯就轉身騎上馬,偷偷離開了龍驤。


    敗軍之師迴了國也要受處罰,倒不如去燕國求個官職。


    他隻想秣兵曆馬,然後為李信報仇。


    “乾國不滅,誓不還!”


    司馬錯暗下決心。


    殊不知後軍的王翦已然有些瘋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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