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這個嘴上沒把門的小娼婦,我們家青山絕對不會娶你這種水性楊花的賤貨的!”


    吳柳氏怒著一張滿是皺紋的老臉,顫顫巍巍的指著舒晚月道。


    不用舒晚月出手,這句話也足夠舒家人揚起手上的家夥:“你這個生娃沒屁眼的臭皮子,居然還敢說我的寶貝月兒!大手,大腳,把她們給我打出去!大頭,把門關上,去叫你媳婦端火盆出來去去晦氣!”


    “是,娘!”


    舒家三兄弟異口同聲,手裏的棍子把式毫不留情的往吳柳氏和許柳氏身上招唿。


    “殺人了!殺人了!”


    吳柳氏扯著尖細的嗓子逃竄,又不甘心就這麽放過舒晚月這頭肥羊,就在這狹小的院子裏上演生死逃亡。


    門外早就被這動靜吸引了不少人,一個個都站在外麵指指點點。


    “吳柳氏也是不要臉的,現在她兒子進去了大獄,做不了官老夫人的夢了,就跑來拆散人家舒家四娘。”


    “就是,她之前仗著秀才他娘的身份,老是來我家蹭吃蹭喝,還說瞧不上我們這些泥腿子!”


    “切,那舒家四丫頭也不是什麽好東西,又肥又蠢,就活該跟吳柳氏這樣的人在一起。”


    “你別亂說,人家上次打了狼還給咱們吃了,吃人嘴短拿人手軟……”


    舒晚月掏了掏耳朵,把懷裏的小人放下,直接提起怪叫的吳柳氏和呆呆的許柳氏,拎雞崽子一樣把兩人丟了出去。


    兩人被扔在門口,嚇得四處圍住的人唯恐避之不及的散開,好像這兩人是洪水猛獸一樣。


    “你!舒晚月,你這樣對你未來婆婆,就不怕天打雷劈嗎?”


    吳柳氏渾身都快散架了,撐著一旁呆愣的許柳氏起身,顫顫巍巍的指著舒晚月的鼻子。


    “原以為柳家出了讀書人,懂聖賢書大道理,結果上梁不正下梁歪,是不是別人不發瘋就把別人當傻子!”


    舒晚月翻了個白眼,拍了拍手掌,摟過一旁看戲的林錦言,隨著一聲大大的“mua”聲響起,眾人愣住了。


    林錦言感受著舒晚月身上的清甜藥香撲鼻而來,隨即臉上落下溫軟一吻。


    他瞬間從脖子紅到了臉,怒視著“登徒子”舒晚月,然而他的怒氣被旁人誤解為嬌羞。


    舒晚月眨了眨眼睛,笑的無辜又肆意:“看見了嗎?我跟我相公情比金堅,任何人都插足不了!”


    “……”


    四周人無言以對,隻感覺她有傷風化,抖了抖胳膊離開,一邊走還一邊罵她不要臉。


    吳柳氏瞪紅了眼睛,往地上使勁一呸,罵罵咧咧的走了:“不要臉的賤……”


    她還沒罵完,又被舒老太扔出去的掃把砸了頭,這次她頭也不迴,也不敢罵了,飛一樣的跑走了。


    許柳氏跟在她後麵哀怨的哭著,聲音消散在風中。


    “娘,你真厲害,一出馬就把吳柳氏嚇得不行。”舒晚月笑眯眯的拉著眾人迴屋。


    舒老太寵溺的看著她,卻又好像在透過她看另外一個人的影子。


    舒晚月心大,沒注意到她的眼神,轉頭提著林錦言進了屋。


    林錦言把頭扭了個45°,就是不看她,臉上的紅暈也沒有消散,不知道是氣的還是羞的。


    舒晚月拍了拍他的肩:“你別想那麽多,我這不是為了證明我不會跟柳青山在一起嗎?而且隻是親了一口,又不是強上你。”


    “你!”


    林錦言聽著她說的話都感覺兩眼一黑,這女人,這是完全不把他的清白當一迴事!


    要是以後他能離開這裏,他一定要讓這個女人抓起來抄女戒,抄一千遍,不,一萬遍!讓她不敢隨便親男子的臉!讓她不敢隨意說出這些駭人聽聞的話!


    舒晚月見他臉色變了又變,就知道他心裏肯定在想著以後怎麽收拾她,心裏嗬嗬嗬的笑。


    林錦言怎麽想的她不知道,她知道他的臉是真特麽軟啊,讓人想褻瀆,把他拉下神壇。


    隻可惜,惡毒反派就是惡毒反派,可不是她這種小農女可以肖像的,她能做的就是現在多賺點錢,以後好逍遙快活。


    這樣想著,她又認命的開始搗鼓她的藥瓶子,一直到傍晚,舒家人都扛著鋤頭迴來。


    “今日我做工時,聽同村的阿峰說城裏有人在打聽一個姓林名錦言的的男子,跟小妹她男人一個名字,長的風華絕代,一手豪筆驚為天人,但凡有他的消息,都可以換一百兩銀子。”


    舒大頭洗著手跟旁邊的舒大嫂閑聊,這句話不知怎麽的,就被在一旁擺弄小瓶子的舒晚月和林秋梨聽見。


    舒晚月慢慢撐起眼皮,眼裏閃過一絲深究,按照書中的記憶,林錦言最好的兄弟有四個,分別在文、武、錢、勢裏占一席之地。


    這也是為什麽他後麵能以破竹之勢推翻這個王朝的原因。


    最先來找他的便是其中的勢。


    但是算算日子,現在也是穿越女跟太子來查看林錦言過的好不好的時候了,如果林錦言過的好,太子那群人便會對他趕盡殺絕,如果林錦言過的不好,他們就樂得看他深陷苦海。


    這也是為什麽林錦言有了四個孩子,卻還能安安穩穩活著的原因,太子那群人以他在肥婆這被淩辱虐待為樂!


    一百兩固然誘人,她還是不願意去淌這一灘渾水。


    她收了瓶子,明天還要去鎮上一趟,把這些藥賣出去。


    “娘親。”


    一聲軟糯清甜的聲音響起。


    舒晚月循著聲音看去,隻見林秋梨可憐巴巴的扒拉著她的衣袖:“娘親,明日我也想去鎮上。”


    “你去鎮上做什麽。”


    舒晚月柔和了臉色,捏了捏她黃色的小臉。


    林秋梨轉了轉眼睛,一臉純真無邪道:“好羨慕娘親可以每日都去鎮上,昨日是我第一次去,都沒看過癮,我還以為鎮上也跟村裏一樣,到處都是泥巴,村頭的謝二牛還說我是小村姑。”


    “去!”


    舒晚月果斷開口,摸了摸她的頭,心頭湧上一陣無意識的心疼。


    這些孩子受了這麽多苦,連鎮上都沒去過幾次,這點小小心願,她滿足就是了。


    “帶上大姐和哥哥們嗎?”


    林秋梨眼裏放光道,小手合十搖晃著。


    “可以,但是你們不能離我三步之外。”舒晚月想了想,還是答應了。


    孩子年紀小,沒見過世麵,她這個當媽的可不就得多帶他們出去走走,免得以後被人一包辣條騙走了。


    看著林秋梨,舒晚月突然想起她的結局。


    其實別看林家五口未來風光無限,他們的結局都不盡人意。


    大女兒林杏雨性格沉穩恬靜,身為長公主卻一生孤苦伶仃,愛上為救自己而死的侍衛,最後青燈古佛。


    二兒子林寒木冷心冷情,最像他爹,卻又更加惡劣,權勢、女人、錢財皆是玩物,作賤心愛之人,直到她死去才醒悟,最後一頭躍入大火殉情。


    三兒子林萬康脾氣火爆,因為一條手絹愛上了有夫之婦,不顧她意願將人強搶迴府,卻讓兩個家庭分崩離析,最後被那女子毒死。


    四女兒林秋梨,愛上比她大十三歲的老男人,不惜破壞別人的家庭,作惡多端,最後被送去蠻荒和親,嫁給有過三任妻子的老可汗。


    林錦言則是在原主舒晚月死去之後一夜白頭,離開人世,誰也不懂他心中的孤苦。


    舒晚月拉迴自己的思緒,心中湧起一股酸澀,說到底,他們都缺愛,在剩下的日子裏,好好彌補他們吧。


    她下定了決心,突然感覺心裏一片輕鬆,人也輕盈了不少,腦海裏的空間湧現出一片伶仃作響的清泉。


    這是什麽?


    舒晚月一臉懵,隻覺得這泉眼熟,卻又想不起來在哪裏見過。


    對了,這不是當初她追殺頭狼時被引去的古樹下清泉嗎?


    她記得當時並沒有喝過這汪泉水,隻是拿它洗了刀,那日之後那把刀還愈發鋒利。


    來不及多想,舒家人開飯了。


    她隻好按耐住心裏的想法,準備晚上給林錦言藥浴針灸的時候再把泉水提出來,拿林錦言當小白鼠試試水。


    另一邊,林秋梨迫不及待找了林錦言說了明日的目的。


    “你說有人在尋我?”


    林錦言神色淡漠,讓人看不出他的想法。


    林秋梨重重點頭:“爹爹,我想帶著大姐她們去鎮上打探一下,如果那人對你不利……”


    林錦言手中墨筆一頓,眼裏閃過一絲苦澀和冷意,就算下了劇毒,又把他扔到這個貧瘠之地作賤淩虐,那些人還是不肯放過他。


    “爹爹,是不是你說的那些壞人!讓萬康去教訓他們!”林萬康氣憤道,手裏的拳頭謔謔作響。


    “想什麽呢,爹爹現在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廢人,別說教訓人家了,躲還來不及。”林寒木冷聲道。


    林萬康一噎,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林錦言的臉色,這才氣憤道:“那我們讓那個女人去教訓他們,那個女人最厲害了,又會獵狼又會製藥,還會武術,能保護我們。”


    這句話一出,連他自己都傻眼了。


    他居然下意識把這個之前對他非打即罵的女人當成了背後的靠山……


    林錦言沉默了一會,這才道:“你們四個去鎮上打探一下,切記,跟緊那個女人,千萬不要跟打探我的那些人扯上關係。”


    “是!”


    四小隻異口同聲道。


    晚上藥浴時刻。


    舒晚月發現,經過早上的事情,林錦言看她的眼神愈發不對勁了,好像他一脫衣服她就會如狼似虎的撲上去一樣。


    她汗顏,心裏倒是一點也不介意,拿出拚夕夕上麵九塊九一百根的銀針使勁紮他。


    不知道是不是有泉水的原因,今天林錦言的臉色緩和了不少,不需要咬著毛巾,隻是嘴裏時不時發出幾聲痛哼。


    一直到結束,他臉上帶著紅潮,浴盆裏的水已經變成了黑色。


    林錦言生的端方君子,一頭近來被養的柔順的黑發披在身後,襯得棱角分明的白玉麵容更加出塵,明明沒有表情,眼角下的黑痣卻又稱的他風情萬種。


    舒晚月紮著針,摸了一把他身上的硬邦邦的肉,心裏念著大悲咒,這才穩住了心神。


    林錦言冷哼,讓自己忽視她毫不避諱的炙熱目光,動了動身子,明顯感覺自己身上的力氣恢複了不少,體內的毒氣又少了一點。


    這樣想著,他看舒晚月的目光帶著複雜。


    這下他可以確定了,這個舒晚月根本不是之前的舒晚月,她會獵狼,會醫術,會解毒,會溫柔的笑,身上好似有一種魔力,既神秘又讓人安心。


    舒晚月見他一眨不眨的盯著她,好笑的開口:“怎麽,愛上我了?我現在可是如狼似虎的年紀,你可得想清楚了。”


    林錦言臉一青,惡狠狠的瞪了她一樣:“豈有此理,傷風敗俗。”


    舒晚月撇嘴,一隻手提起木盆把水倒了,也不跟他計較,畢竟古人就是這麽封建。


    見她自顧自的忙活,林錦言心頭憋著一口氣,氣哼哼的跟著她身後。


    兩人走出浴室,正好遇上來出恭的舒三嫂。


    舒三嫂明顯聽了好一會牆角了,這會一臉曖昧的用眼神在他們兩身上打轉:“他小姑,他小姑父,年輕就是好啊,隻不過別太放縱了,傷身體,而且老是在浴房裏邊圖新鮮也不是個事,你三哥那還有個方子,用不用送你們房裏去?”


    她這麽一說,連一向厚臉皮的舒晚月都臉紅了,她咳嗽一聲,推著臉更紅的林錦言迴房。


    “娘親,剛剛三舅娘跟你們說了什麽,怎麽爹爹臉都紅了。”門口,一直等著的林秋梨撐著腦袋好奇的問。


    舒晚月咳嗽一聲:“問你爹。”


    林錦言瞪她一眼,紅著臉移開頭:“問你娘。”


    “……”


    林秋梨皺著淡色的眉,撐著小腦袋冥思苦想。


    次日一早五點,舒晚月準時起來,直奔山上。


    天隻是蒙蒙亮,露水濕重,山裏別有一股清新意味。


    采完藥曬好,舒晚月又喊了幾個崽子起床。


    今天趕馬車的是舒家大哥舒大頭,他之前在鎮上給人當過馬夫,趕起馬來頭頭是道的。


    馬車一到村口,那些等著牛車去鎮上的婦人男子又炸開了鍋,全都羨慕的看著高大的棗紅駿馬神氣的拉著馬車經過。


    “誒,那不是老舒家的馬車嗎?瞧瞧,多神氣,不虧咱們村第一戶有馬車的人家。”


    “就是啊,自從舒家四丫從山上摔了一次之後,舒家的好日子可算是來了,又是馬車又是頓頓葷腥的,聽說他們家頓頓都是吃白麵饅頭的。”


    “真是這樣?我怎麽聽說他家丫頭被鎮上的貴人看中了,花了大筆銀子買了她一晚上呢?”


    “噗,聽誰說的,就她那幅尊容,還被貴人看上?”


    “你還真別不信,吳柳氏說的,她有個在錢員外家當差的親戚,親口告訴她的。”


    “真是這樣嗎???”


    馬車越走越遠,幾人羨慕嫉妒恨的嚼著舌根,突然感覺頭皮一陣刺痛


    “死不要臉的老娼皮,敢嚼我家月兒的舌根,看老娘不把你們皮削了!”


    舒老太一臉兇狠,身穿褐色麻衣長裙布褂,一手扯著一個婦人的頭皮使勁用力,三個兒媳像門神一樣在她身後扛著鋤頭守著。


    “哎呦,痛痛痛,舒老嬸,我是聽吳柳氏說的啊,你有本事找她去!”


    “舒老嬸,我們錯了,不該嚼舌根,你放過我們吧!”


    兩個被扯著頭發的婦人連連求饒。


    “哼。”舒老太使勁,眼裏閃過一絲狠厲,這個吳柳氏,見目的達不到,就敢在外麵說她女兒的壞話。


    “村長來了!”


    也不知道誰喊了一句。


    舒老太身後的三個兒媳就慌了,舒二嫂和舒三嫂上前幫忙勸架,手裏還不時的掐那嚼舌根的婦人腰子。


    “娘,您不要衝動了,女人家的名譽固然重要,您也別氣壞了身子。”


    “就是,娘,讓村長來幫咱們教訓她們,你可別氣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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