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陰風從他臉上飄過,季言禮倒吸一口涼氣:「……以、以禾,這裏有點黑,對吧?」


    他迫切地希望妹妹因為恐懼可以過來跟他一起走。


    三人迴過頭看他,季以禾一邊叼著根辣條一邊說:「黑才正常,不黑算什麽鬼屋啊?黑的鬼才嚇人,不黑的那隻是純粹的醜。」


    「沒什麽,」季言禮咳了一聲,「我就說說而已,我……我近視,黑的地方更近視。」


    任景秋恍然大悟,立刻仗義道:「學長,你是不是怕了?我來跟你一起走!我保護你!」


    季言禮大聲澄清:「我沒有!我堅信的是唯物主義一元論,世界的本原是物質,世界是物質的世界,物質決定意識,要是有鬼的話那就犯了思維第一性存在第二性思維決定存在世界由意識派生決定的唯心主義錯誤!」


    「你不喘口氣我都怕你憋死。」奚野對他招手,「過來。」


    季言禮立刻過去了,聲音充斥著國旗下演講的浩然正氣:「你們都不要害怕!世界上是沒有鬼的!」


    奚野牽住他的手:「是是是。」


    季言禮沒掙開,季言禮緊緊抓著他,像是快要溺死的人抓住救命稻草:「奚野,你是不是害怕了?」


    黑暗中,他看不清奚野的臉,隻模糊看到他笑了,俯身低聲道:「是啊,學長,我好害怕。」


    「啊!」季以禾在前麵拐彎的地方突然大叫一聲。


    季言禮渾身一顫,像是踩了電門一樣跳起來,幾乎竄到奚野身上去:「什麽?!你沒事吧?你你你看到什麽了!!」


    「有鬼啊!」季以禾驚喜萬分,「弱雞!快!我們抓住他看看是男是女!」


    任景秋:「……」


    鬼:「……」


    鬼森麵獠牙,一身慘白破舊的白袍,四周散發著墓地一般陰冷的霧氣,兩手淅淅瀝瀝往下淌著猩紅的血,突然竄出的時候伴隨著一聲巨大的驚悚配樂。


    然後他眼睜睜看著對麵的小姑娘像頭犀牛一樣沖了過來。


    鬼嚇得掉頭奪路而逃。


    「快一點!!」季以禾大叫,奮不顧身地衝上去,氣勢堪比路見不平抓小偷。


    「等等我!」任景秋緊隨其後。


    兩人立刻就消失不見了,不知道拐到哪個角落裏去了。


    季言禮咽了咽口水,聲音比平時更細:「……我妹妹她……去哪了……」


    四周死一般的寂靜。


    一片瘮人的黑暗中,隱約能聽到風颳來的鬼哭狼嚎的聲音,又有尖銳的指甲細細刮過玻璃的噪音,頭頂一直在往下滴冰冷的水,冷不丁就掉進後頸裏,順著脊背令人毛骨悚然地滾下去。


    「學長,你走不走了?」奚野好笑似的站在原地。


    季言禮鬆開他:「走,走,走。」


    越走越黑,越走越黑,到最後幾乎伸手不見五指。


    季言禮摸索著往前滑步,突然踩到個軟綿綿的東西,柔軟布料下的凹凸起伏像是一具身體的形狀。


    「啊!」季言禮把腳立刻收迴來,重新撲迴奚野身上,「有個人有個人有個人!!」


    奚野音調吊兒郎當的:「往哪兒摸呢學長?我是個正經人,摸了我的胸就要對我負責。」


    「可能是遊客,可能嚇暈了,」季言禮啥也沒聽見,聲音哆嗦,「我得看看,別讓人踩著了,那不行,那不行,那不行。」


    「那你看看,」奚野像是哄著他似的,「而且,不用每句話都說三遍,我不聾。」


    季言禮默念著阿彌陀佛阿彌陀佛,牛鬼蛇神魑魅魍魎統統都是封建迷信,封建迷信不可取,他生在紅旗下長在紅旗下,他是社會主義接班人。


    季言禮咬牙蹲下去,顫抖的手摸到那人的衣服。


    不像是鬼的衣服,倒像是普通遊客穿的馬甲。


    季言禮拍了拍他:「你,你還好麽?你是活的麽?」


    季言禮顫抖的手摸到了那人的頭髮,似乎是頭朝下趴在地上似的,季言禮想給他翻過來,扶著他的肩膀翻了個身,又去摸那人的鼻息。


    ……一隻冰冷的手猛地攥住他的手腕。


    那人像殭屍一樣挺身坐起,一束慘白的光突然從胸前亮起,自下而上照著尖瘦的臉,眼睛純白,沒有眼黑,雙瞳空洞地死死盯著他。


    披頭散髮的鬼抓著季言禮的手腕,發出嘶啞的聲音:「為什麽吵醒我。」


    「啊啊啊啊啊啊——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故意的,」季言禮瘋狂地甩手,一屁股坐在地上往後退,「你睡吧你睡吧你睡吧。」


    他往後又撞到一個冰冷的東西上,仰頭一看,是一具冰冷生鏽的鎧甲擺件,鎧甲竟然向下緩緩俯身,然後麵具猛地彈開,露出一雙猩紅髮亮的眼睛!


    那鎧甲越壓越低,濕冷的金屬味撲麵而來,仿佛要把他整個囫圇吞了進去。


    「奚野!!!!!」季言禮本能地大喊,「救命救命救命!!!!」


    一片黑暗中,他聞到了奚野信息素的味道,接著是金屬砰的一聲撞擊的聲響,和奚野低沉的嗓音「別靠那麽近」。


    接著他就被奚野單手拎起來了,他毫不猶豫爬了上去,雖然事後迴憶起來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麽上去的。


    隻是一眨眼的時間,他就像條柔軟的八爪魚一樣死死抱著奚野的脖子。


    奚野抱著他的背,低笑道:「……學長,我快給你勒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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