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辰臉頰劇烈地顫動起來,他猛地一揮巴掌,狠狠扇在奚野臉上:「你什麽時候學會偷東西和撒謊了!?」


    「你放屁!」奚野猛地跳起來,兇狠地抓著奚辰的領子,將他推到一扇紫檀木雕雲龍紋屏風上,足有兩米長的屏風轟然在地,發出木質壓折的聲響。


    季言禮嚇蒙了,丟下書包就衝過去拽人:「有話好好說,不要動手打架,哎都是一家人傷了和氣,哎奚野你……」季言禮突然想到,「你是不是雖然沒拿,但是藏起來了?如果是這樣也該還給你爸爸,是不是?其他的事情以後慢慢說……」


    奚野騎在奚辰身上,臉漲得通紅,黑色的眼珠裏布滿了血絲,他難以置信地盯著季言禮:「你為什麽,總是,站在別人一邊。」


    站在比特犬主人那邊。


    站在任景秋那邊。


    站在奚辰那邊。


    永遠,永遠都在信別人,幫別人,說公道話,說狗屁不通、冷漠無情的公道話!


    去他媽狗屁的公道!


    奚野大口大口地喘氣,劇烈的血流衝擊著他的大腦,讓他眼前一片黑金交替的斑點。


    奚辰一掌推開了他,在季言禮的攙扶下站了起來,本想追過來狠踹一腳,不知為何半路又停下了,隻狠狠跺腳:「你媽不會希望你這個樣子的。」


    「你再提我媽試試!」奚野的眼睛危險地眯起,背部脊柱微弓,肩膀肌肉隆起,原本瘦小的身軀爆發出驚人的威懾力,像一頭蓄勢待發的捕食者豎瞳鎖死獵物。


    「沒有人能進這個家!」奚辰指著他,「難道是李阿姨麽!李阿姨在這個家燒了十五年的飯!你吃著她的飯長大的!難道是季家教麽!奚野!不是你又是誰?!你現在把東西拿出來,我們還能好好談,否則……」


    奚野突然把目光轉向季言禮:「是不是你。」


    季言禮簡直不知道該怎麽解釋,雖然他有指紋解鎖,也有自由出入奚家的權力,但他也不至於窮到要去拿別人的東西。


    季言禮苦笑道:「你懷疑我麽?奚野?」


    「先懷疑人的是你!」奚野咬牙切齒道,「我知道不是我,那是誰呢?不是你是誰呢?你連垃圾都要撿!你敢說你沒拿我家的東西?!你不是把我丟的鞋穿到學校裏去了麽?!你敢說不是?!」


    像一個巴掌狠狠扇在季言禮臉上,赤紅從脖頸爬到耳根,季言禮腦子轟的一聲炸了。


    奚辰聽到「撿垃圾」三個字,奇怪地看了一眼季言禮,那目光像刀子一樣,把他僅剩的自尊心紮得鮮血淋漓。


    「我……」季言禮默然,頭一次覺得春天的暖意到得這樣遲,他站在一地狼藉中,每一個字都像刀片一樣劃傷喉嚨,嗓子裏一股血腥味。


    「我承認,我拿了你不要的……垃圾,但是扳指,我沒拿。」


    「季家教,我相信你,你不需要解釋,」奚辰深黑的眼眸沉穩威嚴,然後轉向奚野,「你不要想誣陷好人。我對你太失望了!」


    奚野笑著搖頭,他笑得好像跟季言禮一樣疼:「失望?我也很失望。不是說沒拿麽?那學長拿出證據來啊!他既然能拿一次,為什麽不能拿第二次!既然說我拿了,那證據呢?憑什麽我懷疑學長就是誣陷,學長懷疑我就是天經地義!」


    季言禮低聲說:「奚野,我不是這個意思,沒有人懷疑你……」


    「奚野!住嘴!」奚辰喝道,一把攔住季言禮,「季家教,你不要解釋,這件事跟你無關,你可以走了,我和奚野處理家務事,家醜不便外揚,讓你見笑了。」


    「家教?我要什麽家教!」奚野氣狠了,衝上沙發拽過來自己的書包,一把扯開,倒著用力抖,將裏麵的東西全倒在地上。


    季言禮給他寫的學習筆記,季言禮給他買的學習冊,季言禮用紅筆批註的密密麻麻的卷子,季言禮複印的優秀範文,季言禮手抄的常見錯題……


    奚野一本本當場撕掉,滿是字的碎紙雪花一樣鋪天蓋地撒開,惡狠狠道:「我全還給你!我不要什麽家教!你不是想教任景秋麽!正好!你全心全意教他一個算了!教的比你好的人多得是!你教的什麽東西?我從來都不想聽!我找別人不至於撿我的垃圾、偷我的東西、還冤枉我的人!」


    最後一張照片孤零零地從書包裏飄落。


    是遊樂園拍的大頭貼,季以禾說一個人拍害羞,要和哥哥一起拍,季言禮充當了無數張工具人,最後一刻把簾子外的奚野拽進了鏡頭,拍了一張三人合照。


    季以禾笑得很甜美,頭上戴著貓耳發箍,抱著季言禮的胳膊,季言禮拉著奚野的手,把他拽進鏡頭,奚野戴著季言禮天藍色的圍巾,驚愕地側著臉看著他。


    奚野一把將照片撕得粉碎,然後扔在地上,踩了幾腳,抬頭對季言禮咆哮道:「你走啊!是不是不夠?是不是還不夠?」


    奚辰怒喝道:「你發什麽瘋?!」


    奚野的目光在客廳裏打轉,突然衝到陽台上,跳起來從晾衣杆上拽了寶貝的小毛衣,黃色的皮卡丘那件。


    他手抖得劇烈,抓起剪子,一把將毛衣攔腰剪斷。


    寶貝嗚咽著搖著尾巴在他身前身後打轉,仰著上身扒他的腿。


    奚野將爛成兩片的毛衣扔在季言禮臉上:「這個也還你!」


    季言禮突然安靜下來,靜得像一潭深不見底不起波瀾的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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