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淩懷毫無所獲,從泰康院離開後,沈曉小又避開人,踏著月色而來。


    她一進去,就聞到一股藥味混著尿液味的惡臭,令人作嘔,強忍著才堅持走到床前。


    一見沈大夫人病態十足,臉上無血色,慘白的像一麵剛刷的白牆,她就鬆開捂住口鼻的手,柔聲問安,“母親安好!”


    沈大夫人本就將死,又讓沈淩懷氣鬧兩遍,剛剛打算閉眼休息,就看到這個長久不受待見的也來了,不屑的白了她一眼,“滾出去!迴你的狗屋!”


    她雙手在沈大夫人看不見的位置,又搓在一起,終於下定決心,站的直直的,柔聲說,“母親死後也要住狗窩。”


    “早知你有這種惡毒的心思,當初就不該心軟留下你,應該讓你陪你娘一塊去了。”沈大夫人轉迴頭來,輕蔑的說。


    她向前走了一步,離床更近了,輕聲說,“母親所言差矣,不是你心軟才留下我,而是父親懷疑你下毒,你又怕得個善妒的名聲,影響到大哥他們,才不得不留下我。”


    沈大夫人也沒有力氣再與她說話,便簡單說了句,“滾出去!”根本沒把她當迴事。


    “都這時候了,母親還看不起我,拜母親所賜,我住陰暗潮濕的狗窩,吃的也是你嘴下的剩飯,穿的還不如個丫鬟,可惜讓母親失望了,我命硬的很,不但沒死,還活的好好的。”


    她不準備讓沈大夫人開口,接著說,“你為了博個好名聲,找來有名的大夫為我治療,可你卻讓人偷換了大夫開的藥,我吃了你的藥不僅不會好,還會死的更快,幸好我發現了藥被動了手腳,沒有吃。為了活下去,我像狗一樣去求你女兒,才得到一點銀兩,買了醫書,自己給自己治病,才沒遂了你的願。”


    她起初還能笑著柔聲說出來,到了後麵,臉上已經不見了笑容,沉著臉說,“你毒害了我娘,讓我從出生就纏綿病榻,我的記憶裏全是藥,配藥吃藥,再配藥再吃藥。娘臨死前,抓著我的手,囑咐我一定要活下去,那時我來求你為娘治療,可你呢,讓方媽媽把我扔出去,還派人把隻剩一口氣的娘拉走,扔在了城外的亂葬崗,給野獸活活咬死。”


    她低著頭,帶著哭腔說,“我娘隻剩下一口氣了,你都不放過!當時我就發誓,一定要活下去,拿你的命祭奠我娘。”


    她用手背抹了把眼淚,深吸一口氣,把悲傷的情緒憋迴去,繼續說,“我以為這一日還要等很久,沒想到你這麽快就糟了報應,就算到了地下,我娘也會讓你魂飛魄散!”


    聽到這裏,沈大夫人才轉過頭來,很不以為然的說,“你一個病秧子能做什麽?早晚要死。”


    她又躬身,貼近了沈大夫人的耳朵說道:“沈儒文不是我父親的兒子。”


    沈大夫人驚恐的瞪大眼睛,質問道,“是你告訴了沈淩懷?”


    “我告訴了你的冤家,沈,雲,舒。”她慢悠悠的說。


    又想了想補充道:“定是沈雲舒又告訴了父親,你看啊,六妹妹的手段就是高,這樣一來,父親不會放過你,也不會放過你的野種,就連大姐姐和三姐姐也危險了,父親恨你,連帶著也會恨她們。”


    “原來是你搞的鬼!我當初就該......”


    “就該殺我嘛。”她打斷沈大夫人的話,接上說道。


    沈大夫人怒瞪著她,氣極了還連連咳嗽起來,用手指著她詛咒道:“你不得好死!”


    “母親,忘記告訴你了,三哥哥五歲時,你有過身孕,不小心被野貓嚇流產了,其實是我做的,我花了大半年時間訓練野貓,終於派上用場了。”


    沈大夫人氣的渾身發抖,“你隻會背後搞小動作,我雖然也恨沈雲舒,但她起碼比你光明磊落,從不傷害無辜,你如此不擇手段,萬一哪日惹到她,你隻會比我死的更慘,我倒真想看你被她宰了的慘狀。”


    “我與六妹妹感情甚好,還救過她,以後會更好,你死也看不到那一天的。”


    “你自己信嗎?我就在地下等著看你的下場!”


    “那你就等吧!”


    此時月亮已掛在樹梢,大地一片銀白色。


    沈曉小從大夫人房中出來,仰頭對著月亮說道:“娘,你可以安息了。”


    然後頭也不迴的離開了。


    ......


    子嫿守在泰康院外過了一夜,直到天亮了,不再有人過來,她才迴如意閣匯報了。


    時辰還早,雲舒也沒有起床,子嫿便坐在房門外等候,倚在門框上,不知不覺睡著了。


    子依早起打了洗漱的清水,來到房門外時,輕聲把子嫿叫醒,再一同進去了。


    子嫿一進去,就忙匯報,“小姐讓我守在泰康院外,記下都有誰找過大夫人,我辦妥了,隻有大老爺和五小姐去過泰康院,與大老爺不同的是,五小姐是避開人,偷偷摸摸進去的,還在裏麵待了很長時間。我守在院外,聽不到談話內容。”


    雲舒洗漱完,接過子依手中毛巾,擦完臉說,“大夫人已成虛弱的老虎,恨她的人,都會上去踩一腳。”


    “不知道大夫人現在怎麽樣了,沒有下人照顧吃喝,會不會死的更快?”


    “你快去補一覺。”雲舒看子嫿頂著大大的黑眼圈,便吩咐道。


    子嫿忙搖頭說,“不用補覺,我不困,讓我再去打探吧。”


    “不用了,你必須去睡覺。”她命令說。


    子嫿很聽她的話,不再堅持,“是,小姐,那我去睡覺了。”一提到睡覺,子嫿像有了瞌睡蟲,打了個哈欠。


    ......


    待雲舒從水雲間迴來,剛一進沈府大門,就見沈淩懷站在大門口,一看到她,就走上前低聲質問,“你殺了大夫人?”


    雲舒心中驚訝,卻不動聲色道:“她沒了你就去查。”越過他走了。


    “給我站住!”


    她不再理會沈淩懷的咆哮,徑直朝如意閣走去。


    她料到沈大夫人時日無多,隻是沒想到會在昨夜,人為的可能性更大些。


    子嫿站在如意閣院門前,遠遠的就看到了她,開心的迎上來,“大夫人昨晚沒了,昨天隻有大老爺和五小姐去過,會不會是他們做的?”


    她搖搖頭,“不確定。”


    若沈淩懷知曉了奸夫下落,倒會殺了她,可是她不認為大夫人會笨到說出奸夫。


    她為沈曉小治病時,知道沈曉小在娘胎裏就中了毒,可她並沒有告知沈曉小,若沈曉小早已明了此事,倒也有殺人動機。


    “府裏人知道小姐昨日去找了大夫人,都懷疑是小姐所為,還私底下非議,說的很難聽。”子嫿說。


    “說了什麽?”


    見子嫿吞吞吐吐的不說,她又說,“無外乎說我心狠手辣。”


    “比這難聽多了。”子嫿憤憤不平的說道,“那些人不止說小姐心狠手辣,還說小姐十歲前寄養在府外,可能......可能是......野種。”


    她看子嫿很生氣,又問,“你打架了?”


    子嫿內心依舊不平,“小姐,她們怎麽能這樣罵你?我看不慣,就把那些嚼舌根的,狠狠揍了一頓。”


    “別讓自己受傷了。以後不用跟那些人置氣。”


    “下次讓我聽到再說小姐壞話,我還揍她們!”


    “不當迴事就好了,狗咬你一口,總不能再咬迴去吧,你不嫌髒嗎?”


    子嫿想了想,“小姐說的對,她們咬我,我咬迴去太髒。”


    她看在眼裏,一旁的子依聽了她是野種的言論,隻皺眉氣憤一陣,沒有發表意見。


    子嫿又說,“昨日我要替小姐報仇殺大夫人,小姐都不讓呢,又怎麽會親自動手呢,小姐,你應該跟府裏人說清楚。”


    “我說不是我殺的,那些人會信嗎。既然不信,我又何必說呢,隨他們去吧。”


    話雖如此,但她也覺得大夫人之死有些蹊蹺,會是沈淩懷還是沈曉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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