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家說洞房花燭夜是人生最重要的時候,可為何我們現在要做這種事?”


    裴麟正襟危坐與桌旁,看著穿著鳳冠霞帔的秦雯,十分莊重地凝視著她,頗有一番女王的氣質。


    秦雯抿了抿嘴,“以後我便是你的人了。”


    裴麟點點頭,“這我知道。”


    秦雯搖了搖頭,“你不知道。”


    裴麟有些不解,“我不知道?”


    秦雯道:“你當然不知道,相府裏不光有我和父親,我還有兩個哥哥。”


    裴麟道:“這我也知道。”


    秦雯道:“你還是不知道。”


    裴麟道:“老大秦淮林,老二秦淮安,誰不知道?”


    秦雯道:“你知道他們,但你不知道,現在我已是你的人,而我爹的意思也很明白,相府的權力會和你共享。”


    裴麟笑了笑,並不覺得秦雯能明白權術的交換和利益的共存,他們這種站在權力巔峰的人,親爹親媽都可以出賣,更何況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


    秦群想做的,不過就是對秦王示好而已。


    秦雯看到了裴麟眼中的絲絲不屑,咬緊牙道:“你莫要以為我是個尋常的大家閨秀。”


    裴麟響起了在太原府遇到她的行徑,或許不是尋常的大家閨秀,但被騙時候的樣子,也沒見得多高明,於是道:“你想說什麽?”


    秦雯道:“我想說,這件事情如果你想做,我便全心全意輔佐你去做,若是你不想做,那我們可以什麽都不做,權當沒有這封信。”


    裴麟意外的看著她。


    秦雯道:“他是我爹這不假,但我也知道,一個女兒家自然不可能迴去走仕途,所以我爹的權勢全部是留給我那兩個哥哥的,和我毫無關係。”


    她站起身,為裴麟倒了一杯酒,又為自己倒了一杯酒,隨後飄然坐下,“所以我過得好不好,全要看你。我說我不是尋常家的姑娘,自然是想說,我不僅可以為你格守婦道,持家為你。還可以出謀劃策,甚至去做很多事。”


    裴麟這下明白了,於是笑道:“總航運和歐陽琴之間的關係,你明白麽?”


    秦雯道:“我當然明白,別忘了,緹騎有三位當家和四大都統,我就是其中的一個。”


    裴麟道:“那你可知道,我們想鬥倒歐陽琴,光憑嶽丈給我的這些東西,根本不夠。”


    秦雯道:“當然不夠,我們需要更多的罪證去證明歐陽琴和總航運的關係,還要去證明,總航運就是如我爹信中所言,是一個草菅人命,壞事做盡的地方。”


    裴麟躺在椅子上,“你明不明白,即便你什麽都不做,你依然可以是秦王妃,依然可以衣食無憂。”


    秦雯道:“我二十年一直都是衣食無憂,就算你不要我了,難不成我爹會把我趕出相府不成?”


    裴麟俯下身,“那你到底想要什麽?”


    秦雯昂起了下顎,一隻手抓住了裴麟的手,“我不想隻做王妃,我知道,你也不想隻做秦王。”


    裴麟將她的手臂一把拉過,整個人都擁入懷中,笑嘻嘻道:“你真能幫到我?”


    秦雯臉已經紅到了耳根,輕聲道:“你莫要太小看我就是了。”


    裴麟道:“你這麽大,我怎麽敢小看你?”


    秦雯道:“我哪裏……”


    她順著裴麟的眼睛向下看,猛地閉上了眼睛,“哼……”


    裴麟是個人,而且是一個正值壯年,氣血方剛的男人。


    ……


    太陽已升起。


    陽光照入窗戶,照在秦雯的腿上。


    她的腿修長,筆挺。


    就算再挑剔的人,也不能不承認這雙腿誘人得很。


    裴麟的目光從她的腿,慢慢移到她臉上,她臉上還有一抹紅暈,唿吸是那麽安詳,睡得就好像嬰兒一樣。


    就當裴麟剛剛從床上坐起來時,秦雯的手抓住了他的胳膊。


    那雙泛著清晨微光閃動的眸子睜開了,狹長的睫毛眨了眨,她輕聲道:“你醒了?”


    裴麟點點頭,“你也該醒了,今天得去見父皇和母妃。”


    秦雯道:“好,不過我還要告訴你一件事。”


    裴麟道:“什麽事?”


    秦雯和他十指相扣,低聲道:“總航運是江湖上的人,我昨夜你睡了之後就在想,若是想要接近他們,以帶官之身無論怎麽查,恐怕都很難查到。”


    裴麟驚訝道:“你居然在想這件事?”


    秦雯嘟起了嘴,“不該想麽?”


    裴麟摸了摸她的額頭,“你不必如此,我也會疼你的。”


    秦雯道:“你疼不疼我沒關係,你即便找三十個妾室我也不管,隻是……我不想突然有一日,你死在某個兄弟的手裏,你記住,如若有那麽一日,我一定會懸梁自盡!”


    秋波微微閃動,她輕輕撫摸著裴麟堅挺的後背,“你也不希望有那麽一日吧?”


    誰也不希望。


    ……


    入宮。


    裴麟和秦雯先去看了華妃,二人很早就認識,走到這一步,自然也是情理之中,兩個人聊了很久,出來時,秦雯帶著一個新的鐲子和耳飾。


    華妃自然也給了賞,但這個賞是賞給秦雯的,和他裴麟沒關係。


    入禦書房,皇帝口諭聖旨加封秦雯了一個王郡的名頭,隨後賞了萬兩白銀,綾羅綢緞亂七八糟一大堆,裴麟也懶得去記。


    待離別時,皇帝留下了裴麟。


    “父皇。”


    裴麟恭敬地站在禦書房內。


    皇帝打量了裴麟半晌,笑道:“要迴杭州了吧?”


    裴麟道:“迴父皇,後日啟程。”


    皇帝點點頭,“朕給你的東西,你可看了?”


    裴麟想到了那張字條,立刻拱手道:“兒臣已經看了,隻是略有不解,還請父皇……”


    皇帝笑道:“何處不解?”


    裴麟有些難言,不知該說一個總航運如何?還是直接牽絆上歐陽琴呢?


    正當思索之時,皇帝開口了,“莫要思索太多,該去做什麽,恐怕你的嶽丈此時已經告訴你了。”


    裴麟頓時一怔,難以理解地看著皇帝。


    難不成歐陽琴的罪證和總航運的劣跡,都是皇帝的授意?


    他為什麽要這樣?


    皇帝歎了口氣,“這些年,國庫空的有些厲害了,五哥,你得幫幫朕了。”


    裴麟恍然大悟,當即跪倒在地,“兒臣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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