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衡弈離開京城這一日,顧紀棠告了假。


    那張意氣風發的臉上帶著一如既往沒心沒肺的笑容。


    城外十裏長亭裏。顧紀棠特意備了夢黃粱來為齊衡弈送行。


    “來!今日且喝個夠!喝不完給我兜著走!”


    顧紀棠一掌拍開酒壇封口,一副今日必須不醉不歸的模樣。


    可片刻後,幾人隻是飲了一杯便不再多飲。


    顧紀棠將剩下的幾壇夢黃粱抱上齊衡弈的車。


    “這可不是白喝的啊,南晉那地方出好酒,到時候你得給我存好嘍,我到時來南晉可要喝最好的酒。”


    “這是我娘給你做的衣服,比我的還好看,迴南晉得穿啊,閃瞎他們的眼!”


    顧紀棠一通絮叨,說到最後,她自己率先難過起來。


    這幾日她總撿些輕鬆的話語來說,但她清楚。齊衡弈此去南晉,可謂是步步危機。兩人此生能不能活著相見,都是未知。


    可她又知道,齊衡弈要想活著,唯有這一條路可走。


    “莫要擔心,魏家在南晉的勢力不遜於大燕境內,有魏家在,他性命無憂。”


    魏巍拍拍顧紀棠腦袋,反過來安慰本該安慰人的她。


    齊衡弈倒是一貫灑脫模樣。笑嘻嘻將顧紀棠取笑一番,而後將顧紀棠送來的衣裳珍而重之收好。


    “替我謝謝薑伯母。你要照顧好自己,也要照顧好伯母,莫要再闖禍……算了,你悠著點,別讓伯母太操心。”


    聽到最後,顧紀棠本來滿溢的難過情緒,瞬間蒸發了個幹淨。


    “齊衡弈,迴南晉之後能不說話就不要說話,小心被人打死。”


    離別的哀傷就這樣被這兩個活寶攪和了。


    魏巍搖頭苦笑,將又吵鬧在一起的兩人分開。


    要啟程了,顧紀棠和齊衡弈兩人不約而同結束了爭吵。


    “記得來南晉找我。”


    “備好酒,等我來!”


    兩人幾乎同時開口說道。


    微微一愣,顧紀棠與齊衡弈相視一笑。


    齊衡弈翻身上馬。與車隊漸漸消失在眾人視界之外。


    魏巍與顧紀棠兩人騎馬迴城,身後跟著駕車的趙東與秦沛。


    “你這護衛,十分不同尋常。”


    魏巍迴頭看一眼秦沛,目中流露出讚許之色。顧紀棠記得秦沛的出身。口中敷衍過去。


    “那是,我想學功夫,我娘可不得請最好的師父?正兒八經的武林高手。一巴掌下去,一塊大石頭‘哢’裂成兩半,你行麽?”


    “我不行。”


    魏巍輕笑搖頭。顧紀棠又隨便胡扯幾句,成功將話題從秦沛身上扯到了綠林之中。


    魏巍含笑聽著。顧紀棠的話乍一聽是胡扯,但若是細細琢磨,總能覺出不同的味道來。


    兩人入城,顧紀棠找理由辭別魏巍。魏巍知道顧紀棠有意躲著自己,卻又無可奈何。


    離開魏巍,顧紀棠帶著趙東秦沛拐入另一條街上。


    街上行人眾多,顧紀棠騎著馬很快與趙東與秦沛拉開了一些距離。


    “去,將那馬車攔下來!”


    顧紀棠不知道的是,自己已經被人盯上。


    一個婦人突然在路中央暈倒。造成一陣騷亂,有心人擠擠攘攘之下,長街瞬時一分為二。顧紀棠與秦沛二人,正好被分隔兩端。


    “成了!現在派人將他引到巷子裏去!”


    高樓上,一道道指令有條不紊發布,所有指令緊緊圍繞著渾然不覺的顧紀棠。


    “公子!行行好,賞我幾個銅板,我妹妹好幾天沒吃飯了。”


    一個小乞兒似是看中顧紀棠一身錦衣,大路上那麽多人誰也不認,直直衝著顧紀棠跪下。


    顧紀棠隨手從荷包裏摸出幾兩碎銀來扔過去。


    “去吧,買飯吃。”


    雖然知道這些乞兒說的話十有八九是假,但顧紀棠從來不吝嗇手中這幾兩碎銀子。


    那乞兒捧著手裏的碎銀,眼睛卻盯著顧紀棠腰間鼓鼓囊囊的荷包。


    察覺乞兒貪婪的眼神,顧紀棠用衣擺將荷包遮住。冷冷看那乞兒一眼。


    “小兄弟,若我是你,斷然不會打這荷包的主意。”


    這段時日,顧紀棠苦練功夫,又幾乎日日與陸淵在一起混跡。耳濡目染,身上也漸漸有了幾分威勢,此時騎在馬上冷眼看來,當真有幾分不怒自威的架勢。


    那乞兒以為顧紀棠不過是個紈絝子弟花架子,被顧紀棠這一雙眼睛盯著,立刻明白過來,自己看走眼了,眼前這人不是那麽好惹的。


    可一想到事成後那人答應自己的十兩銀子,乞兒一咬牙。跪在地上往前膝行幾步。


    “公子您是大好人,實話跟你說,我方才確實在打您荷包的主意。


    可……小人實在是逼不得已。我妹妹生病了,大夫開一副藥要好幾兩銀子,我實在是沒辦法了。公子,求您救救我妹妹吧!公子……”


    顧紀棠聽了那乞兒的話,臉色卻沒有多大變化。


    這世上受苦的人多了,又豈是她一個人救的過來的。


    有原則的善是行善,沒有原則的善,是縱惡!


    那乞兒之前看向她荷包的貪婪眼神,她可沒那麽容易忘記。


    輕夾馬肚,顧紀棠將乞兒扔在原地,扭頭就走。


    這讓布局的人急了眼。


    “怎麽迴事?他怎麽走了?是不是那乞兒暴露了?還是那乞兒出賣了我們?”


    “應該不是,方才還見他給乞兒銀子。或許是怕麻煩吧……”


    “那怎麽辦?前麵就是那小巷子了,錯過了咱們可不好再布置了。”


    “後麵那婦人也被人背走了,那馬車很快就能追上來。”


    “我去!”


    扔下那乞兒,顧紀棠繼續悠悠閑閑打馬前行。路過一街邊小攤。看到攤位上一隻金簪不由停下了腳步。


    “老板,這簪子怎麽賣?”


    “公子好眼力!這簪子可是宮裏匠人的手藝,您看這嵌絲手藝……”


    “快說多少銀子,我趕時間。”


    顧紀棠不耐煩聽老板吹牛。翻下馬背,將簪子拿在手中端詳。


    “公子,這簪子可是純金的,上麵的紅寶石也用料上乘。承您惠顧,五十兩銀。”


    “這金簪確實純金,不過整隻簪子用料不超二兩,你跟我要五十兩銀子,莫不是跟我搶錢?”


    那老板笑容不變。


    “公子可以跟我講價嘛,生意嘛,哪有我說多少是多少的。”


    顧紀棠挑眉,沒想到這老板倒是有趣。


    “三十兩,成就幫我包起來,不成就繼續擺著吧。”


    “成成成,哪有什麽不成的。”


    那老板眼疾手快,將金簪包好。


    顧紀棠剛將金簪揣進懷裏,一個人影橫斜著竄到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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