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淵低下頭,附在顧紀棠耳邊輕聲道。


    “顧紀棠……莫要再受傷……”


    留下這句莫名其妙的話,陸淵鬆開顧紀棠,腳步匆匆離開了侯府。


    風乍起,卷起顧紀棠鬢邊淩亂發絲,柔柔拂過顧紀棠發熱發紅的臉。


    “神……神經病啊!”


    腳下猛地一跺,顧紀棠跑迴了自己屋子。


    剛出侯府不久的陸淵沒想到還有人等著他。


    “陸將軍終於出來了。”


    魏巍手中還牽著馬,似乎一直等待在此沒有離去的樣子。


    “魏世子……”


    兩人在不遠的一處茶館坐定。馬匹都交給陸通看管。雅室內隻有陸淵和魏巍二人。


    兩人端著手裏的茶盞,各自品茗,似乎沒有要開口交談的意思。


    等人的人是魏巍,可真的和這個人坐在一起了,魏巍又不知該如何說起。


    陸淵表麵老神在在,低頭把玩手中精致的茶盞,一副他好像真的懂茶的樣子。


    沉默中,陸淵的思緒不由翻了迴去,停留在顧紀棠的院子裏。


    那隻手,比上好的瓷器還要細膩,過了這麽久,指尖依舊殘留著一股滑膩的感覺。


    若不是身邊有人,陸淵估計能將手指湊鼻尖嗅一嗅。


    那麽小個人兒,膽子卻那麽大……連幫自己姨母合離的事兒都幹得出來。


    可誰能想到,一個混跡官場十幾年的老油子,被那麽個小人逼得節節敗退……


    魯莽……狡猾……陸淵記憶中的顧紀棠越來越豐富,也越來越鮮活……


    明明早已對她的與眾不同有了一定的準備,卻還是每次被她的“離經叛道”所驚訝。


    陸淵此時隻覺得,顧紀棠好像一個充斥著各種色彩的謎團,讓人按捺不住一探究竟的心思。


    “陸將軍……”


    魏巍出聲打斷了陸淵不知飄去哪裏的思緒。


    手裏的茶盞放在桌上,魏巍心中已經想好說辭,不想借助任何外物平複心情。雙手安放在膝頭。魏巍開口了。


    “陸將軍,你了解顧紀棠嗎?”


    陸淵將手中涼透的茶水飲盡,也放下茶盞。


    “之前不了解,如今正在了解。”


    “紀棠是個很好的孩子,任何人了解他,都會喜歡他。”


    魏巍說起顧紀棠,臉上露出老父親一般的微笑。


    陸淵有些不爽魏巍語氣中那種顧紀棠是他家“孩子”的感覺。


    “那是自然,我現在便十分喜歡顧紀棠。”


    魏巍:……


    魏巍安放在膝頭的手指輕輕一動,又複安穩下去。


    “陸將軍說笑了……”


    “魏世子知道的,本將軍沒有說笑。”


    陸淵伸手按在兩人中間的茶壺上。被殺氣浸染過的雙目直視魏巍,好似挑釁一般。


    魏巍看了看被陸淵按住的茶壺,抬眸看向陸淵。眼中寒潭泛波,不落下風。


    “陸將軍,紀棠不是你興趣使然的玩意兒,或許她身上的某些不輸男兒的特質讓你驚異,讓你生出一些錯誤的興趣……”


    “玩意兒?錯誤的興趣?魏世子的話未免狂妄!”


    魏巍的話讓陸淵有些惱怒。他怎麽會那樣看待顧紀棠?


    “魏世子不妨自己先反省反省自己對顧紀棠的興趣是否錯誤……”


    “陸將軍,我與她幼年相識,我比你更了解她。”


    “哼……齊衡弈也與顧紀棠幼年相識。”


    魏巍安放在膝頭的雙手不知何時已經緊攥成拳。


    “陸淵,你清楚的,你陸家與顧家的情分已經盡了!”


    “你倒是提醒了我,我二府原本便有婚約!顧紀棠之前悔婚倒是剛好,如今這婚約剛好應在我與她……”


    “陸淵!”


    魏巍大吼一聲打斷陸淵。


    “你和紀棠……絕無……此種可能!”


    無論如何,魏巍都說不出陸淵和顧紀棠成親的話來。放在否定句中都不行。


    方才那番話出口,其實陸淵自己也嚇了一跳。


    他此前並不十分清楚自己對顧紀棠是什麽感覺。


    懷疑她女子身份後,有過疏遠,有過疑惑,有過擔憂……及至顧紀棠遇刺,看著她隻身保守秘密,隻覺得心裏也跟著疼。


    後來不知不覺總想要見到她,為此不惜厚臉皮硬擠進她的小圈子裏。


    及至今日,陸淵再次聽到顧紀棠“受傷”的消息,內心竟是不可遏止的擔心和後怕。


    將她的手緊握在手心裏時,陸淵隻覺得心裏也跟著滿滿當當的。


    在院子裏俯身低頭與顧紀棠說話時,陸淵竟有種輕輕咬住那小小耳郭的衝動。


    及至此時,因為魏巍的提醒,陸淵才醒悟過來。


    他要抓住顧紀棠,抓進家門成親的那種!


    “魏世子,這世上的事,由老天爺定。我與顧紀棠的事,由我定。你說了不算。”


    “陸淵,想想你的身份,你以為你祖父會允許你娶顧紀棠進門麽?”


    “魏世子耳朵真是不好了,方才我似乎說過了,我與顧紀棠的事,由我定!”


    “你娶不了她!她的身份一旦暴露,就是欺君之罪!整個侯府都會在一夕之間傾覆。”


    陸淵反問。


    “我娶不了,那你娶得了?魏老國公會答應你娶顧紀棠?顧紀棠會因為嫁給你而被饒恕欺君之罪?”


    “……我不能。”


    魏巍心頭悶塞,艱難開口。


    “但我能給她退路,讓她一世無憂。”


    陸淵眯了眯眼,想到了因為顧紀棠而結識的齊衡弈。


    “你想將她送去南晉?”


    魏巍艱難點頭。


    “這是我為她謀劃好的退路。陸淵,算我求你,莫再招惹她。


    我沒想過娶她,因為我知道做不到。


    她小時候說過,想日後遊曆名山大川。這是我為她謀劃的最好退路。”


    魏巍的話讓陸淵沉默了好一會兒。等魏巍以為已經說服陸淵的時候。


    陸淵抬手提起茶壺給自己倒滿茶水。一飲而盡。


    “魏巍,我敬你替她謀劃這麽多。但你不是為了她,你是困於禮法,困於魏家的宗法族規。不然以你宗子的身份,你能做的不止如此。


    我自幼跟隨父親上陣殺敵,在殺第一個人那天,父親教會我一個道理。


    這世上,想要什麽就要自己動手去爭。想活命?爭,想軍功?爭!


    顧紀棠便是我想要的,不論是什麽原因,我都會爭下去!哪怕與世為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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