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廳裏,婆子仿若沒了骨頭的死魚,衣衫淩亂趴伏在地上一動不動。


    隻有粗重的唿吸讓她小山一樣的身體一下一下起伏著。


    顧紀棠坐花廳正中的主位。下麵是她院子裏的所有下人。


    因為薑氏的謹慎和刻意為之,這院子裏的人一直不多。就怕人多手雜,鬧出不應該的動靜來。


    可沒想到,千防萬防還是家賊難防。


    顧紀棠麵前的桌子上放著幾樣物件兒。


    四粒金燦燦的豌豆。是從吳婆子身上搜出來的。


    四粒金豌豆,就讓她背叛了自己的主子。


    若說之前隻是有所懷疑,但在看見這四粒金豌豆之後,顧紀棠便是肯定了。她肯定曹元珍在自己的院子裏做過什麽!


    一茬一茬的搜查翻找過去,終於在顧紀棠的臥房中有了發現。


    桌上除了金豌豆,赫然放著顧紀棠打算明日帶出去的小包袱。


    之所以注意到這東西不對,是因為第一個碰到這包袱的丫鬟已經倒下了,至今沒有醒來。


    顧紀棠已經使人去叫大夫了。


    這包袱也被趙東用火鉗子夾到了這裏。


    現在,她要弄清這裏麵是什麽東西!


    “你,來打開它。”


    顧紀棠指著地上的吳婆子。吳婆子聞言身子猛地一抖。


    她可是看見了被抬出去的小丫鬟。那包袱裏到底放了什麽她不知道,她也不想知道!


    “侯爺!您饒了我吧!奴婢就是一時財迷心竅!奴婢真不知表小姐做了什麽……”


    “嗬嗬……”


    顧紀棠怒極反笑。放過她?那可有人放過自己?


    這十五年,自己從一次次刺殺中僥幸活下來。小心翼翼如履薄冰,生怕自己這條命不知不覺被人算計去。


    她院子裏規矩不多,隻一條最緊要,忠心於她!


    穿越至此的十五年,顧紀棠雖不至於漠視人命,但到底不再是那副天真心腸。


    她的善良,因為摻雜了前提和底線,而顯得有那麽一些……殘酷。


    “吳婆子,你也聽見了,這包袱原是放在我房裏的。那你不妨想想,我今日從母親那裏迴來,碰了這包袱。那此時躺下的該是誰?”


    滿院子的下人聽見這句話,臉色不由一時煞白。吳婆子也終於想到了什麽,求饒的可憐表情變得驚恐不已。


    “你再繼續想下去,若是本候今日躺下了,這院子裏所有的人包括你在內,還有沒有機會見明日清晨的太陽……”


    顧紀棠的聲音十分獨特。混淆了性別的聲音中帶著一點點清冽的甜美。說出的話卻讓人心膽俱寒。


    吳婆子此時唿吸急促,她……她沒有想那麽多。她隻以為不過是表小姐想偷偷見侯爺而已。


    後來那丫鬟不小心中招倒下了,她也隻覺得是個丫鬟而已。她從未往侯爺身上聯想過,若是知道這東西針對侯爺,她怎麽敢!


    院子裏站著的下人們此時對吳婆子怒目而視,有膽大的狠狠向吳婆子啐了一口。


    侯爺院兒裏雖說規矩大,但活兒卻最是清閑。


    他們初初進這院子裏時也心驚膽顫,害怕哪一日犯了規矩又被夫人打發到莊子上去。畢竟侯爺院子裏的人可都呆不久。


    可後來這好幾個月相安無事,便覺出此地的好處來。


    侯爺不跟下人多話,也不多事,更衣沐浴都是自己一個人來。晚上睡覺也不讓人伺候著。


    時間久了便真覺得這是闔府上下最好待的地方了。如今這醃臢婆子一人貪財,卻累得整個院子的人受牽連。


    發生了這樣的事情,不知夫人要怎麽責罰他們……


    上次侯爺隻是不見了,夫人就將這院兒裏所有的人一通好打趕去了莊子,這次可是實打實的有人暗算侯爺……


    夫人……不會將他們打殺了吧……


    一想到這裏,有幾個膽小的丫鬟忍不住抽噎起來。


    顧紀棠不理會旁人的傷心,她隻想知道這包袱裏是什麽。繼續向吳婆子施加壓力。


    “吳婆子,我母親的手段你最是清楚。為了我她可是什麽都做得出來……


    你也是為人母的,自然清楚這種母親為了孩子可以豁出一切的心態。


    你說……若是我有個三長兩短,我母親會不會遷怒於你一家五口……”


    吳婆子再也承受不住了。從地上跪起身子,砰砰砰幾個頭磕下去。


    “侯爺,都是奴婢的錯,請侯爺不要找我家人麻煩,老奴做錯了事,侯爺打我賣我殺我都使得,千萬請侯爺不要為難我的孩子……”


    見吳婆子心理防線終於崩潰,顧紀棠迴身靠在椅子上,恢複淡定神色,並不理會吳婆子的求饒。


    此時,該是吳婆子求著她了。


    吳婆子不敢再有隱瞞,當即將曹元珍來顧紀棠院子的前前後後事無巨細地述說出來。


    聽見吳婆子說,她是想著日後顧紀棠會娶曹元珍才放對方進來時,顧紀棠冷笑。


    “本侯國公府的小姐都不娶,倒看得上那樣一個毒婦?是嫌自己命太長?”


    吳婆子當即哆嗦一下,不敢再說這樣的話。


    聽完後顧紀棠推測,曹元珍應該是在奉茶之後,上果盤之前的這段時間去了自己的屋子做手腳。


    弄清楚了事情始末,顧紀棠現在隻想知道曹元珍用了什麽手段來對付自己。


    大夫已經來了,暫時診斷不出丫鬟昏迷的原因。搞清楚這包袱裏的東西成了關鍵。


    “將這包袱打開。”


    顧紀棠指著包袱,冷酷地對吳婆子下令。


    “侯爺……奴婢……”


    吳婆子本想繼續求饒,可看到顧紀棠那幾乎和薑氏一樣的冷酷神情,便知道,今日這一劫自己是躲不過去了。


    “侯爺,奴婢隻求您一件事兒,此事乃奴婢一人的錯,請侯爺莫要牽連奴婢的家人。”


    顧紀棠不說話,她並不打算為難吳婆子的家人,但她也不會向她做這個保證,錯的是她,為什麽反過來要受害的自己作保證?


    吳婆子沒有得到顧紀棠的保證,卻也不敢再磨蹭。誰知道薑氏有沒有得到消息,什麽時候會趕來。


    舉起一雙顫栗不已的手。吳婆子一步一步靠近桌上的包袱。在心裏和自己的家人告著別。


    “慢著……”


    顧紀棠將一把剪刀扔在桌上。


    “用這個。”


    吳婆子紅腫的眼中又湧出淚水。


    “多謝侯爺。”


    顧紀棠並不理吳婆子的感激。她雖然氣惱吳婆子的背叛,但也不會真的逼著她去送死。


    手拿剪刀,吳婆子幾下將那包袱劃拉開,露出裏麵的衣服。


    “叮!”


    一聲微弱的撞擊聲從散開的包袱中傳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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