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環的話不卑不亢,擲地有聲。


    一旁的趙姨娘,晴雯,麝月都將心提到了嗓子眼上。


    整個榮國府除了賈母,賈政之外,誰敢說王夫人一句不是?


    即便是知道吳新登家,吳六家的背後由她指使,心中怨恨,可還是不敢擺到明麵上。


    可眼前的賈環不但否決了王夫人的提議,還是在眾目睽睽之色。


    這不相當於將王夫人得罪死了?


    王夫人也沒想到賈環如此有膽量,竟然敢站出來與自己打擂。


    臉上一副平淡之色,王夫人輕聲道:“我賈家從來都是以寬孝治理府內上下。”


    “這兩日的事情確實是她們辦的有些不妥,對你這個小主子也有些怠慢。”


    “可是廚房采購短缺,這我是清楚的。”


    “因為吳六家也稟告過,甚至我這兩日的供應也有減少。”


    “這絕對不是故意針對你。”


    “如果因為這點小事而讓府內上下惶恐不安,傳出去不是讓其他望族笑話嗎?”


    “有句話說的好,家醜不可外揚!!”


    “得饒人處且饒人!!”


    賈環恭敬的朝著王夫人一禮,正色道:“夫人既然說起此事,那我同樣有句話問。”


    “如果不是針對我,為何筆墨紙硯,文房四寶也少了我的?”


    “廚房之事暫且不表,可請父親立刻派人去查看庫房中,這些東西是否充足。”


    “如果真的沒有,采購艱難,今日之事就此作罷,可若是裏麵有東西,那證明什麽?”


    “要麽有惡奴故意欺主,要麽就是她們背後另有其人,故意要整治孩兒。”


    “那時候,還請父親為孩兒做主。”


    王夫人眉頭微皺,她沒想到賈環真要撕破臉皮。


    她雖然不知道庫房中到底有沒有這些東西,但是她知道自己不能賭。


    因為贏了,對她沒有多少好處,無非是保住了兩條狗。


    可是輸了,那可就真麻煩了。


    她甚至能夠感受到一旁的賈政在剛才賈環說出話後,朝著她看了一眼。


    王夫人極力保持內心的平和,手中的佛珠不短的轉動,眼眶中似乎有淚水打轉:“也怪我這個家領的不好,讓老爺操心了。”


    “唉!!”


    “我那苦命的珠兒啊,若是他還在,家中豈會有這些亂事?”


    “他可是允文允武,隻可惜老天不保佑他,讓他.........”


    說著眼角的淚水簌簌落下。


    本來麵容頗為嚴肅的賈政似乎也想到了那個最看重的長子。


    老淚也在眼珠亂轉,仿佛隨時都要掉落一般。


    賈環暗罵一聲mmp,他怎會看不出這是王夫人故意轉移話題。


    將水引到賈珠身上,其一讓這場亂盡快平息,其二則是讓賈政對她生起愧疚之情。


    賈環知道,必須要破壞這種氣氛,絕不能讓賈政變了心。


    否則無人支持的他今日的謀劃便算失敗了大半。


    “哇!!!”


    賈環直接大哭起來,痛哭流涕。


    這一幕讓所有人都呆了。


    王夫人,賈政同樣愣了愣。


    賈環哭泣道:“珠大哥若是還在世,憑他的聰明才智,定會保護我這個幼弟,不至於讓人欺負。”


    “珠大哥,你在天有靈怎會看著你的幼弟遭到惡奴欺負?”


    一連幾句話,讓賈政本來勾起的傷感煙消雲散。


    王夫人更是臉上滿是複雜之色。


    明明賈環連賈珠的樣子都記不得,偏偏哭的如此傷心,還將委屈全部說出來。


    她還能怎麽還口?


    此刻繼續為吳新登家的說話,怕是與自己一貫的行徑想違背。


    幽幽的歎了口氣,目光看向吳新登家的方向緩緩搖頭。


    吳新登家的,吳六家的麵如土色。


    她們知道王夫人這是要放棄她們了。


    心中忐忑不安,滿心沮喪,眼中滿是不甘,可她們能怎樣?


    連王夫人求情都不好使。


    “砰砰砰......”


    兩個人不住的叩首,不多大功夫額頭上已經鮮血淋漓。


    一邊磕著頭,一邊還說著以往的功勞苦勞,希望能打動賈政的憐憫之心,從而免於滅頂之災。


    賈政心中滿是猶豫。


    他有心想要整治家中的亂局,重振賈家的聲望。


    可是一來拉不下臉麵,二來念著舊情,總是不忍。


    好容易今個遇到了契機,看著吳新登家的,吳六家的兩個女人磕頭磕的滿是鮮血,怎麽好按照賈環給出的‘抄家’建議。


    賈環也看出賈政的優柔寡斷,心中歎了口氣,暗自搖了搖頭。


    原著中賈家一步步的走向滅亡,衰落,怕是與賈政的心慈手軟有諸多的關係。


    “父親,家醜不可外揚固然不錯。”


    “可是嚴明家法不但不會讓外人恥笑,反而會讓人覺得我賈家家風嚴格。”


    “因此.........”


    賈政幽幽的歎了口氣:“他們兩家也是早早為家主仆人,已經兩三代了,將他們家都給抄了,未免會讓那些忠於我賈家的人心寒。”


    “環兒,得饒人處且饒人,說的也沒錯。”


    “你就放他們一馬吧!”


    吳新登家的,吳六家的,兩人均都露出一抹驚喜之色。


    隻要不抄家,一切還好。


    否則抄出來那些東西,解釋不清楚,可就真的完了。


    賈環暗暗搖頭,雖心中不樂,可也不好駁,隻得點頭道:“父親開口,還餓還能怎麽說?”


    “這抄家自證清白就算了。”


    “可是兩家人必須被打為三等仆人。”


    “不得在領任何的差事。”


    “非如此孩兒心中意難平!”


    王夫人剛想要開口周旋一二,看到賈環堅定的目光,話到了嘴邊,咽了下去。


    吳新登家,吳六家臉色同樣難看。


    這管事的位置可是他們數代下來才得到的,如今這樣被拿走。


    雖比抄家好點,但能好多少?


    兩人再度求饒,再度朝著賈政叩頭。


    賈政見兩女得寸進尺的模樣,暗暗搖頭。


    他甚至覺得剛才的憐憫之心就不應該有。


    雖說兩人欺主並不太過明顯,可欺主就是欺主,這一點不會改變。


    雙眸閃過一抹忌憚,這一次賈政沒有拒絕賈環的要求,緩緩點頭,正色道:“從即日起,吳新登,吳六兩家任何人不得擔任管事職務,均都降為三等仆人。”


    “若再有欺上瞞下之舉,立刻逐出賈家,收迴一切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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