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嫂,您喚我可有何事?”一大早戎狄皇後穆雲落便派人去宮外的公主府傳安樂公主,說是有要事,接到消息的安樂馬不停蹄地趕到後宮,“安樂,瞧你跑的這般著急,不是什麽大事,這麽著急作甚?”安樂一陣腹誹,卻又不敢與她正麵交手,隻得露出一臉苦笑,“瞧皇嫂你這話說得,長嫂如母,您有事找我,那我不得抓緊來呀。”穆雲落自是將她這番小動作看在眼裏的,她拿起桌上的糕點順手遞給了安樂一個,“你嚐嚐,說是禦膳房剛研製的糕點。”安樂恭敬地捧過咬了一小口,穆雲落又拿起了一個咬了一小口後,整個人身上散發出了八卦的味道,“你最近和首輔如何呀?”安樂聽著這話著實是噎到了,身旁的丫鬟燕兒忙給你順著後背,又遞給她一盞茶,“公主吃東西莫要著急。”她微微點頭,咳了一陣這才擺手示意,燕兒這才又站到了她身後,“皇嫂可是打趣安樂?他一個臣子,我一個公主,能有何事?”穆雲落聽罷露出一臉慈母笑,“哎呦呦,害羞了,我不問我不問。”安樂臉上早就跟火燒屁股似的,這下更不好迴話了。“不若改天我與你皇兄說說,賜婚?”安樂聽了這話更害羞了,“皇嫂。”像是達到逗弄的目的似的,穆雲落開心地大笑起來。


    “皇嫂何事如此開懷?”安王妃大搖大擺從殿外走來,這安王妃穆雲汐是穆雲落的庶妹。“我正在和安樂說皇上最近很是器重你家王爺呢,自打迴宮,日日往安王府跑,就是不知道兄弟倆商量什麽大事呢。”安樂一聽這話臉上頓時僵住了,好家夥,原來在這等著她呢。可惜啊,這穆雲汐並非是個聰明人,整個人一臉茫然,“沒呀,王爺日日與我呆在一塊,我並未聽聞皇上去過王府呀。”聽到迴答,穆雲落臉上驀然收迴那一副慈祥的麵容,右手搭在左手的手腕上,摩挲著那頂好的玉鐲子。“哦,皇兄在安王爺府上才怪呢,他這幾日天天往我府裏鑽。”這個答案顯然穆雲落並不滿意,她冷漠地看著安樂,眼神裏頗有一番你再仔細編編的意味。“皇嫂你生氣了?也怪我,未能及時勸著皇兄。這不皇兄外出打仗,迴來見你悶悶不樂,便去我府上問我討女孩子開心的玩意兒,可我也好久沒見他了,一不小心,日日拉著他喝酒,他喝醉了就睡我府上了。”穆雲落眼神中依舊帶有探究,這個理由,過於蹩腳。她本人很清楚與李旭東不過是政治聯姻,他需要她爹的勢力,而她爹又隻想要一個聽話的皇上,而她本人呢,也想要這個地位。就算李旭東心裏再沒有她,多少礙於麵子還會往她宮裏坐一坐,可自從他迴來後,別說她宮裏,就算整個後宮他都並未踏足。此時的穆雲落像看笑話似的看著安樂,這讓安樂局促不安,“皇嫂,下次皇兄去,我肯定把他攆迴來。”穆雲落笑了笑,像是看穿了她的把戲,隻是手指搓了搓茶杯口,“無妨。”


    出宮後的安樂怕身後有人跟著,直奔公主府便不再出門了,首輔紀君澤看著像是躲貓貓的公主,一下子沒忍住笑出了聲,“怎麽,進宮一趟怎麽像遇見了瘟神似的。”安樂這副囧樣被他抓了個正著,她也不尷尬,整個人化作一灘水往他懷裏鑽,操著一副鼻音,“阿澤,太可怕了,今天皇嫂那個眼神,嗯,好可怕。”說著還在懷裏拱來拱去,一下下的,紀君澤低著頭看著,就像懷裏拱了個小野貓。他給她順了順毛,深吸一口氣,強製自己離開她而後又雙手按著她的肩膀,“好了,乖一點,究竟怎麽了?”安樂抬頭望著他,正好對上了那一雙明亮而又幹淨的眸子。對於紀君澤,她拿不準,他並非是丞相一黨,但也不是皇兄辛苦栽培出來的新貴。這個少年,在當年皇兄奪嫡之爭中出現,自己略施美人計,他便毅然決然地站在皇兄身後,一躍成為朝中天子近臣,可這麽個人,清風霽月,翩翩君子,怎麽就偏偏纏上了自己這個爛透了的人?紀君澤看出了她的遲疑,噗嗤一笑,“別想那麽多,你若不想說便不說,我在你身邊,你莫要害怕。”有那麽一瞬,安樂那顆冰冷的心破了一道裂紋,可是她是公主啊,生來便是要為了皇室犧牲的。


    到了傍晚,天剛剛擦黑,安樂喬裝打扮一番出府了,一路上鬼鬼祟祟生怕皇後或者首輔的人跟著,好不容易一路摸到了李旭東那個寨子,她輕扣宅門,裏麵人聽到了便打開了,安樂自是認得的,這是李旭東親手教養出來的小廝。“姑娘,這麽晚了可是有事?”安樂推開他便往裏衝,“少廢話,你主子呢?”那人拗不過她,隻得讓她進來並關上了宅門。安樂才懶得一間院子一間院子找,大搖大擺走到廳堂,“你去找你主子來,就說我有事找他。”廳堂裏昏暗,想是不常用,連根蠟燭都沒點,她大跨步走進去,卻被眼前人嚇了一跳,“九哥,你怎麽也在這?”安王十分無奈,“雲汐迴府後告知了我後宮裏的事,我一猜你就是圓謊。”安樂撇了撇嘴,“她倒是個不得罪人的。”說著她還坐下了,語氣中甚至有了幾分抱怨,“我煩請你迴去好好囑咐囑咐九嫂,她嘴上向來沒個把門的,可也總不能逮我一個薅啊。”安王意味深長看了她一眼,“我也沒指望她嘴上把門,左右也沒瞞我不是。”安樂聽完後不滿的嘴角簡直要扯到了天上。


    “你們兩個,這個時辰跑這兒來作甚?”一盞茶的功夫,李旭東可算是露麵了,隨即不滿地望向身邊人,“平時不點蠟燭便算了,王爺和公主來也不點,你們就這點眼力勁?”丫鬟小廝抓緊點上了蠟燭,屋子裏瞬間亮堂了,李旭東一個動作,伺候的人便退下了。安樂靠近他瞅了好一陣,盯緊他頸間的抓痕,咦,還冒著血珠呢,一看就是新鮮的,她嘖嘖直歎,“嘖嘖嘖,皇兄啊,你這可就不仗義了,我費心費力地在穆雲落那給你圓場,你倒好,金屋藏起嬌來了。”她本是戲謔一句,誰料李旭東聽完這話扭頭冷冷地盯著她,不知為何,安樂感覺冷颼颼的。而李旭炎此時站了起來,直直站在兩人中間,“嗬嗬,皇兄,安樂向來快言快語,您多包涵。”這一出鬧得安樂不知所以,疑惑地看著李旭炎。李旭東收迴了那個想要殺人的眼神,“你怎麽知道的?”這話安樂知道,這是在問她,“我不想知道也難啊,你的脖頸上一道血痕,新鮮的。”她悻悻坐迴了位子,一直在思考方才那一幕,她總覺得怪怪的。“皇後那裏我自有法子,你們二人不得再過問此事,各自迴府吧。”二人糊裏糊塗地被送出了宅子,一聲沉重的關門聲將安樂拉迴現實,她終於知道哪裏不對勁了,方才她這位同父異母的皇兄分明是露出殺意了啊。他們三人並非一母所出,可生母都是地位卑賤的宮女,他們三人當年也是為了活命才決定起事,李旭東和李旭炎在明麵拉幫結派,而她安樂則在背地裏用著最卑劣的法子拉攏新貴,拜倒在她公主裙下的新貴雖少,可死在她床榻上的大臣並不少。李旭東登上皇位,她總以為憑借著從龍之功可以橫著走了,可方才的殺意是怎麽迴事?


    這日,邊疆的軍情快馬加鞭送到了皇宮。自李旭東帶人撤退後,邊疆的士氣已然低落,現下已被杜明城帶人攻下了兩座城池,照這個形勢,不日便要打到皇都了。“諸位愛卿,此事誰有高見呐?”穆遼當日信誓旦旦說的法子還未具體施展,杜明城就已帶人開打了,這分明就是沒打算講和。而早在打仗之前,以他為首的老臣們便十分反對起事,這下出了問題,他們更不想過多言語了。“丞相。”穆遼聽到了自己的名字,內心翻了個大白眼,可還得裝模作樣畢恭畢敬發言呐,“迴陛下,眼下這局麵,南國斷然是不想講和。而我軍已失去有利的作戰時機,扭轉戰局怕是無望了。依臣看,我們繼續求和,送金銀,送珠寶,甚至是送公主和親。”此話一出,全場嘩然,三國相安無事的百年來,各國公主早已不再和親,畢竟公主遠嫁,好聽點兒是和親,難聽點兒直接是送去當棋子了。首輔第一個不願意,當即站出來發言,“陛下,臣以為還未到公主和親這一步。咱們大可客客氣氣地商量,心平氣和地給南國皇帝修書,詢問他到底有何意圖。”李旭東本人當然也是不想和親的,畢竟這個妹妹還有些用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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