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偏偏就有這一人特立獨行,頂著一尺大雪來到鼎樓。鄭乾孤身一人,無親無友,即便是過年這等日子,他實在也想不出關門的理由,隻是給店裏夥計放了假,自己一人守在鼎樓。傅二爺像是絲毫不意外鄭乾這般做法,徑直走到他麵前,隻見眼前人慵懶地坐在堂前,手臂撐著腦袋,似乎是在打盹,“怎不歇著?”這些日子傅二爺天天來鼎樓,哪怕是除夕這等大事,傅家家規森嚴,他還是溜了空閑偷偷跑來鼎樓坐了坐。鄭乾與這人越發熟絡起來,漸漸也放開了些,他隻聽這聲音便知來者是誰,也沒抬頭,“我一人在皇城無權無勢,自是不敢鬆懈。”傅二爺眉頭一挑,“誰說你無權無勢?”鄭乾睜開眼睛略微抬頭斜了他一眼,“我的權勢,難不成是傅二爺你?”他本想打趣一下傅二爺,沒成想這個時候的傅二爺卻一改往日的放蕩,用無比正經的話語迴答了鄭乾,“若君樂意,在下樂意效勞。”傅二爺臉上分明沒有任何表情,可鄭乾仰著頭望著他,卻看到了他嘴角那絲不易察覺的微笑,鄭乾瞬時覺得驚悚,趕忙起身貼近傅二爺作了一個深唿吸的動作,“想來二爺是吃多了酒說胡話了。”說罷傅二爺正想伸手有所動作時,鄭乾卻飛快轉身給他倒了一盞茶,傅二爺伸出的手順勢接過茶一飲而盡,一整套動作如行雲流水般自然,天衣無縫,鄭乾隻當他渴了,又給他倒了一盞。傅二爺一連幾盞茶下肚,饒是真的渴了便也解渴了,忙化被動為主動,“今日店裏隻你一人?”鄭乾見他按住了自己的手,便知他不喝了,忙收迴茶盞自己喝了,傅二爺慢慢收迴手,衣袖裏微微拈了拈,眼睛卻直勾勾盯著眼前之人。“就我自己,他們都拖家帶口的,不好隨我費這勞什子苦。”鄭乾放下茶盞,這才發覺自己用錯了茶盞,尷尬之餘微微抬眼觀察傅二爺的神情,傅二爺卻早有預見般的收迴了目光,見他沒有發現什麽,鄭乾這才心安理得地安慰起自己來。殊不知,傅二爺瞥見了這一幕,心裏早就樂開了花。“既如此,我帶你出去逛逛吧。”見著鄭乾猶猶豫豫,傅二爺像是看透了他,“今日大年初一,沒人會來這兒吃飯。”鄭乾這才落了鎖隨他走。


    就這樣,在空無一人的街道上,出現了兩個身影,一個身著月白色衣裳,外麵披著月白色大氅,一個身著天青色衣裳,倆人並列而行,留下了兩行足跡,配上這銀裝素裹,正好組成了一副賞心悅目的畫卷。“很少見過雪吧?”鄭乾正慢悠悠賞雪呢,聽到身邊人問,不由自主脫口而出,“江南很少下雪,我更是未曾見過雪。”說完這話,鄭乾才意識到說錯了話,暗道不好,下意識看向身邊人,隻見傅二爺望著他笑,他內心十分懊悔,懊惱自己竟如此沒有防備,傅家二爺不是傻子啊,很快便會查到杜明歡身上,這該如何是好?想著想著,他不覺冷汗涔涔,腦子飛速運轉著,正想著對策,卻聽傅二爺開口,“如此,更要好好欣賞這番美景了。”說罷便轉過了頭。鄭乾納悶了,難不成二爺根本沒想試探自己?正在鄭乾思考的片刻,傅二爺在不遠處攥了個雪球扔到了他身上,鄭乾被散落的雪刺激到了,打了個激靈,這才迴過神來,彎腰順勢也攥了個雪球。


    倆人打鬧了一陣,直到身上冒了汗才停下,鄭乾走到麵前給傅二爺遞了快帕子,示意他擦手,傅二爺挑了挑眉接過了,“餓了。”鄭乾不知道他是什麽意思,便試探,“那迴鼎樓我給你做吃的?”傅二爺沒說話,隻是徑直原路返迴,鄭乾想了想忙跟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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