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演開始!夏捷平緩最初平緩的語氣之中看不出有多少犀利棱角:“下麵就由我談一談我對公司發展的一些看法,僅代表鄙人的一家之言,其中說的有不對地方還希望在座的各位領導、同事多多指正批評,我定戒驕戒躁,向大家看齊學習。”


    百般客套一番後,夏捷語氣開始加重,話語提速,全然沒了剛剛那副看似平滑世故的客套話。


    “在我看來相比那些機械客觀的業務本身來說,我們其實一直在忽視或者說刻意迴避一些敏感的重要話題,那就是人的問題。鑒於我的前任當然也是我曾經的上司錢多餘的所作所為已經很明確地在告誡我們了,所有問題的根源都在於人,一個人的職業操守直接在很大程度上決定了業務的質量和體量。錢多餘,假借公司之名惡意評估項目,吃裏扒外與他人夥同牟取暴利,致使公司損失了相當數量的承接業務。這種人存在的唯一意義就是刷新人們對於一個人究竟能有多無恥這個話題的認知和探底。這種人的存在不是偶然,也不是個體。這種人好比茅坑中的蛆蟲,肯定是多人臭味相投地紮堆在一起的。除去錢多餘,就在公司內部甚至是集團總部,肯定有這麽一個人,當然姑且還稱之為人吧,與其狼狽為奸,行雞鳴狗盜之事,卻還要立婊子牌坊。”


    夏捷此時眉頭緊鎖,目光凝聚,環顧四周之後,最終還是將視線停留在了孫百順身上,很明顯,孫百順的臉色已經沒有了夏捷說話之前的那般悠閑隨意,等著揭短人家,反倒此時已經讓人家不點名不道姓地痛罵了一番。


    “所以說我們的工作重點除了業務拓展,服務提升以外,我們是不是把更多的重心放在淨化內部隊伍,鏟除一切腐敗違法犯罪。一顆老鼠屎攪亂一鍋粥的事情在同行各個公司中也不少,在我們公司甚至集團甚至不止一顆老鼠屎。假如,我隻是假如一下,假如嚴強副總憑借自己一手遮天的權利搞腐敗,吃裏扒外,與他人暗中媾和挖公司牆角,那麽我們這個公司還有救嗎。公司一把手的重要性尤為突出,過去是嚴總,現在是孫總,孫總假如,我還是假如,你就跟錢多餘是那一丘之貉,行狼狽為奸之事,你說這還有好嗎?”


    剛剛的那兩個假如之後,嚴強嘴角劃過一抹淡淡淺笑後,立即收攏側臉看向孫百順,此時孫百順麵色無光的臉頰猶如鐵板打的一樣,暗黑之中一股煞氣,像是隨時噴出吞沒掉那個還在口若懸河,大言不慚的夏捷。


    夏捷此時已然還在興頭,孫百順鐵青的臉色在夏捷的餘光一瞟中是如此地清晰可辨,即使如此,那又怎樣了,我夏捷是庶民一枚,我爭取的就是庶民的勝利,隻要我說的做的都是對的,你是什麽身份跟我沒有半毛關係。


    本就不是什麽大度之人,麵對夏捷的如此指桑罵槐,自己卻又是啞巴吃黃連,無以言對。孫百順最終還是爆發了,猛然起身,往後等踹開座椅,怒氣道:“一派胡言,散會!”


    散會?這就完了?眾人呆坐原處,久久未發一聲,反觀嚴強則是一副悠閑之狀拿起桌前的一瓶水後,擺出心有芥蒂的樣子細瞅了一下瓶身,而後啟蓋微微入口嚐了嚐:“這水不錯,不鹹不淡,剛剛好。”


    “嚴總,那這會……”


    “我們接下來的業務報告還……”


    靠近嚴強的幾個業務部經理也拿捏不好當前什麽情況,也隻好插嘴問了一句。


    嚴強放下手中水瓶,輕描淡寫地一句帶過:“散吧!”


    夏捷這麽連說帶站的,本就有傷的腿腳好像臃腫了一圈,一時間疼痛再次高漲一波襲來。隻好先坐下倒騰一口氣來。


    嚴強衝著正在咬牙忍痛的夏捷微微一笑,右手緊握高高高舉起。隨後便是起身離開,隻是剛剛走出會議室就發現,整個二樓走廊已經擠滿了工作人員,隻因孫百順的怒氣離場動靜實在太大,隔壁幾個部門的人員最初還是三五一群偷偷俯身在門縫之中瞄向裏麵,散會之時由於後排人數眾多,擠在最前麵的人們一時間也難以脫身散去。哪怕是看到嚴強也隨之出來後,不僅是躲避不及,更是造成了更大的通道阻塞。


    亂哄哄的走廊之中,紛紛議論著剛剛就在會議室中發生的額一切。


    “聽說,夏捷又發飆了。”


    “是啊,是啊,也不知道誰給的膽量,指著孫百順那是一通亂罵。”


    “離譜了哈,隻是假設,假設懂不懂,真如你說的那樣罵了,夏捷還混不混。”


    “真這樣罵了人家夏捷也不怕,你們可別忘了,夏捷現在可是嚴強的小寵。”


    “大寵是誰呢?”


    “還能有誰,許秘書唄。”


    孫百順和嚴強幾個公司的高層人物相繼離場後,原本擁擠的人群似乎淡去了一些,如同錢塘浪潮一般的人群逆向再次湧來:“夏捷,夏捷出來了!”


    “我覺得夏捷指定不是來掙工資混口飯的?”


    “那他是來幹嘛的?”


    “你見過哪個混口飯的這麽不管不顧,百無禁忌地一再挑戰權威的。當然這些所謂的權威不都是大尾巴狼嘛。”


    “鬥士!真的猛士!反正我喜歡夏捷這樣的,率真、正直、有膽識。”


    夏捷就是在這麽人群攢動著,勉勉強強在自己設計部員工的護佑之下,迴到了自己的座位上。而門外的許多人似乎意猶未盡試圖衝過設計部門口的阻攔,有想繼續問夏捷說了些什麽的,有想知道夏捷和嚴總到底啥關係的,甚至還有個別單身女員工探聽夏捷感情情況的。


    熙熙攘攘的人群就這麽嘈雜了數十分鍾後,漸漸散去。夏捷腿腳的不便也隻能呆坐在座位上,就身倒水也是周圍幾人來迴百般伺候著。雖說夏捷本身並沒有什麽官氣,但是接受他人的這種優待卻是毫不客氣,一會指使這個,一會又是索要那個,周圍幾人對他是又氣又愛,拿他沒辦法。


    當大家無奈看著夏捷那“作威作福”的樣子時,巴不得這位爺趕快康複過來時,設計部門口兩位後勤部的同事倒是非常直接,一把輪椅就這麽悄不聲息地被推到了夏捷麵前:“夏經理,這是嚴總特意差人剛剛買來的輪椅,請趕快坐上試試效果吧,如有什麽不妥我們也好及時更換,也好馬上迴複嚴總。”


    “哈哈……”設計部的人們看著這輪椅大笑而起。這種氛圍在錢多餘時期就是做夢也不會出現這樣的歡愉輕快的場麵。夏捷直接將仰躺座椅,直唿:“朕之龍足已然如此,何必再辱笑寡人呢。”說完將自己的一件外套扣在臉上不再迴話。


    公司頂樓的另一間寬敞透亮的行政辦公室內,已經是煙霧繚繞,恰在頂層,透過這縈繞不散的霧氣看向窗外,宛如直在雲端。


    而在沙發下的毛地毯上已經被還未燃盡的煙頭燙出了幾個黑洞,黑洞上方還是那一口令人生厭的老黃牙在上下碰撞,言語激烈地說著:“這個夏捷簡直就是無法無天了,這是個什麽東西。當然,就憑他這麽一隻家雀兒,也叫不出什麽名堂來。”


    “文彬,你說的對,肯定是嚴強在背後搗鬼,站在台麵上唱戲的雖說是夏捷,但是劇本就是他姓嚴一手導演的。”孫百順怒氣之下,拿起桌上的茶杯準備喝上一口時,一個激靈,一個顫抖,稍微停頓後,才慢慢入口,齁鹹的海水給孫百順帶來的萬難陰影一時間還無法抹去。


    崔文彬彈走指間中的還帶星火的煙頭後,從手中拿出一個粗略標寫:vip的淡黃色的卡片,長舒一口:“收拾他們分分鍾的事,為這事掛心上值當的嗎,走,刷兩把去。”


    孫百順瞅了一眼那張卡片,會心就是一絲邪笑,把剛剛那被“羞辱”的一事暫時拋在了腦後,這可謂“能屈能伸”不能可謂為“大丈夫”,頂多就是個王八頭。


    孫百順勉強起身後,伸展了一個懶腰隨口一個歎氣說道:“我現在是真沒有什麽心思去想別的,但願錢多餘那個蠢貨不要亂咬,否則……”


    崔文彬假裝惶恐失措地調侃補充道:“否則你還能殺人滅口啊?不至於,不至於,這小子就算再蠢,哪頭孰輕孰重他還是掂量清的。”


    “先給他老家的爹媽打過一百萬去,想法設法讓他爹媽找個機會進去給他捎個信,起碼這塊先穩住這小子。至於他爹媽住的那套公寓,在所得方式上合不合規,守不守法那就讓他在裏麵自己決定吧。”孫百順滿臉沮喪地盯著腳下鑲繡著百鳥朝鳳的大紅地毯,前買邁幾步,腳踩鳳頭,一撇寒光在眼角出流露而出:“沒了鳳頭,也隻能做鳥獸散,擒賊先擒王,嚴強……”


    崔文彬看了看時間,馬上中午了,催促而來:“行了行了,這都多大點的事,走吧,走吧,到了地方你就知道了,驚喜還在後麵呢。”


    孫百順很明白眼前這個大黃牙,論做人的品相實在不堪,滿腦的歪門邪道,投機鑽營,但就是這麽一種人竟然也有立足之地,甚至在一定方麵算是混得風生水起,好不快活。


    說道吃喝玩樂,崔文彬更是得心應手,孫百順百無聊賴之中幹生悶氣著實無用,索性跟著他去得了。


    倆人旋即下樓,來到地下車庫後,一輛黑色商務已然是早有準備地停在了電梯出口處,在車前副駕位置下來一個中年男子,在崔文彬的引薦下,該男子躬身彎腰,上前主動握手後,幾句寒暄後,幾人一同乘車駛離了這光線黯淡的地下車庫,如同他們正在處心謀劃的一些見不得人的事情那樣,昏暗卑劣不得見人。


    剛剛到達設計部的那副輪椅,既然是嚴強的特意上心惦掛而來的,肯定不能讓它虛位以待,夏捷在眾人的哄鬧攙護下或者也可以說成直接生拉硬架下,毫無違和感地匹配成了這麽一個合情合理的畫麵:一個交纏數層紗布的瘸拐病人,安然地坐在這四平八穩的輪椅上。


    “夏經理,您坐好了嗎?”剛剛送達輪椅的兩名工作人員細致地問候著。


    夏捷還沒好好適應體驗一下人生首輛座駕時,順口迴應道:“咦?坐好了,咋了?”


    “嚴總有請,就讓我們兩個推著你去吧。”兩名工作人員語氣緩和平淡地說道。


    “這……”


    設計部眾人一聽嚴強有請,也隻好識趣地散盡,迴到自己的工作崗位而去。


    “夏經理,如果你沒別的事,那咱這就過去吧。”如此客氣地說著話,倆人一個前麵開門,一人後麵推車。還不等夏捷再次迴話,輪椅已經到達電梯口處。


    電梯到達頂樓後,夏捷輪椅刻意繞開孫百順的那一大間辦公室,繞過秘書前台從大樓的另一側走廊到達了嚴強辦公室。


    門縫稍稍開啟,就聽得裏麵一陣爽朗笑聲,像是湍急而出的水流一樣,擠著門縫就傳了出來:“哈哈……來了,我們的演說家來了,我們的鐵打鬥士來了。輪椅貼身打造的還算舒服吧。”


    夏捷坐在輪椅之上,很不情願地撇了一眼嚴強之後,吃力地撐著手臂,這就起身了,一瘸一拐地走到嚴強辦公桌旁的沙發上,也毫不客氣地坐下:“嚴總的這般嬌寵,我還是受之不起啊。德行不配,無福消受。”


    “你瞧這人,好心當成驢肝肺,不但不念我好,我怎麽聽著話中這意思還有點怪罪的意味兒呢?”嚴強轉身準備沏茶,同時跟身旁的許秘書看似在抱怨著一樣。


    許秘書白眼一翻,轉而對著夏捷一席春風雨露的言辭:“好了,別捉弄他了,夏捷你也別多想,也別覺得有什麽不好,做個輪椅也沒啥,嚴總說了,在你徹底康複之前公司負責你上下班的車接車送,更何況剛剛的你那一頓數落……你那一份傾情報告,也算是說到公司點子上了。”


    如此嬌寵,換誰誰不得心窩裏暖氣直湧上頭呢。反觀嚴強的一些生硬的話,夏捷似乎並不買賬。


    嚴強看著夏捷這不悅的臉色,依舊是笑嗬嗬地說著:“你小子行啊,夠損的。我想都不敢想的事情,讓你給做了。你真拿孫百順當成海王八了,一上來就是一頓海水猛灌。”


    沒有調查就沒有發言權,在嚴強這裏,一些直覺就是真相。


    夏捷疑惑不解地側向嚴強看去:“嚴總,這事你怎麽就是知道鐵定是我幹的呢,你可別忘了,我這腿腳的能行如此之能事,您也太瞧得起我了。”


    嚴強直截了當一句話下來:“你就說是不是你幹的吧?”


    同樣,師承嚴總,夏捷如法炮製般的語氣說著:“你就說你心裏爽不爽吧?”


    “爽!”


    “那不就得了,我怎麽幹的,純屬職業秘密。”夏捷如此隱秘此事,隻不過是不想讓莊小默摻雜進來,萬一明天後天孫百順執意要徹查此事呢,一人的無畏也是有所局限的,起碼不能連累別人。


    許秘書兩杯清淡山間野茶已經沏好,熱氣騰騰茶香飄逸,端在倆人麵前說道:“我說你倆,就別鬥了,到退休那天估計誰也說不過誰,夏捷,今天嚴總找你來,還真有件事跟你商量商量,尋思著你點子多,給參謀參謀。”


    夏捷看著許秘書如此細致地將品相如此色相俱全的一杯茶葉擺在麵前時,一種受寵若驚的局促感,搞得自己反而不自在,畢竟許秘書的地位在全公司人人盡知,除了一些工作上的輔佐外,一些工作日程的安排和公司決策的製定,許秘書還很有話語權的。


    “許秘書,許姐……我自己來就行,哪能勞煩你,整得我有點太不懂事了。”


    “別客氣,都是一個鍋裏混口飯吃的,沒有那麽多禮節道道的,咱們都聽嚴總的就成。”許秘書放下茶杯,從辦公桌上順手拿了兩份相同的資料,分別給嚴強和夏捷人手一份。


    嚴強粗略翻動兩頁後說著:“怎麽樣,有沒有信心,搞他一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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