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王爺帶著靜王妃率先在首位上坐下,見眾人都到齊後,大手一揮,對著府醫道“開始吧。”


    府醫連忙點頭,恭敬的走上前先為靜王爺及靜王妃診脈。靜王爺長年習武,身體自是沒有什麽病痛。而靜王妃向來養尊處優,除了生百裏容瑾時因難產而落下的病根外,同樣也沒別的大毛病。


    二老爺也很是健康,倒是二夫人,雖無什麽病痛,但見她神情落寂,隱約之中又帶著點期盼的看著府醫道“如何?”


    府醫遲疑了半晌,還是微微搖頭歎息,據實答道“二夫人還是看開點吧。”他何嚐不知道對方想要再懷上個孩子,都已經心心念念了十幾年了。可這不能治就是不能治,他也沒辦法呀。


    二夫人眼中的最後一點亮光也隨著府醫的話而熄滅了,果真是不行麽,她月月盼,年年盼,可盼來的總是一次又一次的失望。其實這樣的結果她不是早就料到了嗎,大嫂那樣的好福氣又豈是每個人都能有的。


    隻不過,她還總是心存希冀,想著再等等或許就能如願罷了。


    二老爺眼見二夫人一臉心傷的模樣,心中一歎,伸手握住了她的柔荑,給予她無聲的安慰。就算今生無子又如何,他不是還有芙兒這個女兒麽,隻要他們一家三口能夠快快樂樂的,就是沒有兒子繼承香火也無妨。


    夏聽凝看著二老爺夫婦二人,心頭劃過了一抹感動,在這樣封建的古代,二叔能為了二嬸頂住壓力,堅決不肯納妾,這樣的情深意重,哪怕放在現代,也是分外的難能可貴。


    或許,她真的得好好想想法子治一治二嬸的身子,至少得格外花心思才行。


    長輩的身體都檢查完後,接下來便是輪到百裏容瑾了。府醫微微伸手抹了把額頭的虛汗,這世子都有連續三個月沒進行月診了,可教他們這些府醫稍稍鬆了口氣。


    沒想到這個月剛輪到他來為各個主子診脈,世子便也在其中。他這會隻希望世子的身體狀況不要繼續糟糕惡化就行了。每迴替世子檢查完身體,一旦情況有變,他這個當府醫的總免不了要被盯上,可他也沒法子呀,這世子的身體這般差,吃了那麽多藥也不見好轉,他有心但卻力不足呀。


    不止是府醫,就是廳中的其他人也對百裏容瑾診脈後的結果大為看重,每雙眼睛都緊緊地盯著。


    府醫略有些慎重的伸手搭上了百裏容瑾的脈,謹慎而小心的診斷著,好半晌,府醫突然眼眸一睜,似是有些不可置信般。隨即又繼續切起了脈。


    除當事人和夏聽凝外,其餘的眾人都被府醫這連番的神情動作弄得稀裏糊塗且帶著緊張,這是什麽意思?到底是好還是不好?


    終於,府醫在再三確診後,帶著一臉的驚奇道“這可真是奇了,沒想到世子的身體竟已大有起色,這…。”簡直教人不敢相信。


    明明前幾個月還病弱到不行,怎的這會竟奇跡般的漸漸好起來了。


    靜王爺聞言更是大喜,直言道“府醫,你說的可是真的?瑾兒的身子當真有了起色?”


    這個消息可真算是衝散了他連日來的陰霾,畢竟都這麽些年過去了,兒子的身體每況愈下,漸漸的都已經讓他默認了瑾兒隻怕時日無多的事實。這會這麽一個驚天好消息砸了下來,怎叫他能不驚喜呢。


    靜王妃聞言更是欲語淚先流,取出帕子抹著眼淚哽咽,這麽多年了,可算是叫她等到了,兒子的身體終於有了好轉。就是這會讓她去死,她也心甘情願。


    府醫頻頻點頭道“這自是真的,王爺,臣已經再三確診過了,世子的身體確實在好轉,若是這種情況繼續下去,那將養上個一兩年,可就真是大好了。”


    說到這他自己都不禁感到鬱悶,這世子難道是吃了什麽靈丹妙藥不成,怎麽說好轉就好轉了呢?要知道他們幾個府醫使盡渾身解數,也沒能教世子的身體有什麽顯效的起色。怎麽突然之間,就要不藥而愈了呢?真是怪哉。


    府醫越想越不對勁,不免腆著老臉道“世子,不知您近幾月可是服用了什麽別的藥方?”否則哪會有這麽大的起色。


    他們幾個府醫原先開出來的藥方他心中自是有數,那方子隻能起到溫補的作用,遠遠沒有這麽大的療效,不然,世子這病早就好了。哪還會一拖就是這麽多年。


    難道,真有人的醫術比他們這幾個舉國聞名的名醫還要高明?


    靜王爺聽後喜不自禁,也是點頭道“瑾兒,你這病是哪位神醫給你開的方子?不如將對方請來府中,為父也好親自當麵道謝。”他可得好好答謝人家一番,救了自己的兒子。


    靜王妃也抹著眼淚連連點頭道“應該的,把人家請來,娘要好好重重的酬謝他。”兒子的身子有了好轉,府醫也說隻要繼續這樣將養個一兩年,到時候就能大好。那她豈不是不用再擔驚受怕,憂愁著兒子哪天會先離她而去嗎?


    一想到這,靜王妃就情難自已,盼了那麽久,她可算是盼來這一天了。


    百裏容瑾對自己的身體狀況早有了解,所以並不像靜王爺那般激動。麵對‘神醫者誰’的問話,他也隻是淡淡一笑道“哪有什麽神醫,要說有,那也便是凝兒了。自娶了她,我這身子就一日日的越發好了起來。她可不就是我的靈藥嗎。”


    百裏容瑾漂亮的眼眸中含著溫情的笑意,望著夏聽凝,緊緊地握住了她的手。


    夏聽凝也是微微一笑,她早與容瑾商量好,自己懂醫術一事還是莫暴露的好。至少別讓外人知道,至於公婆二人,事後自有容瑾親自去跟他們說清楚。


    靜王爺望著夏聽凝暗暗點頭,當初雅素是想讓瑾兒娶親衝喜,他原也沒放在心上,之所以沒有阻止,不過是想讓兒子娶妻生子,留下血脈罷了。沒想到雅素竟是歪打正著,這娶親衝喜還當真有用。


    這兒媳進門才多久,瑾兒的身子就開始有了起色,可真算是衝喜了。


    靜王妃更是滿臉笑容,止不住的欣喜道“娘就知道,凝兒這孩子定是你的福星。”這個兒媳真是沒娶錯,瑾兒能好起來,可不就是托了她的福麽。


    麵對靜王爺跟靜王妃的肯定和讚揚,夏聽凝隻是溫笑道“娘言重了,這都是夫君的福氣好,哪是兒媳的緣故。”


    對於夏聽凝的自謙,靜王妃更是高興,心裏對她的看重自然又多了好幾分。


    二老爺也是高興的道“大哥,這可是大喜,瑾兒如今身子好轉,晚上得吩咐廚房,加菜才是。”這侄子的體弱可一直是大哥的一塊心病,現在總算看到希望了,可不得好好慶祝一下麽。


    靜王爺高興的直點頭道“對,對,是該加菜,今晚還得好好喝上幾杯才行。”


    二夫人也收起自己心中的沮喪,露出笑容道“大嫂,咱們可得尋個日子到寺裏還願才行。”


    靜王妃也是讚同的道“弟妹說的對,是得尋個日子到寺裏去還願,就後日吧,後日正好無事,咱們在那齋戒三日再迴來。”她可得誠心的好好謝謝佛祖,再多添些香油錢才是。


    二夫人聞言自是欣然同意。


    不同於別人的歡喜,百裏塵軒從剛才聽到府醫的話後,隻覺得渾身的血液都凝固住了,冷得如同墜入冰窖一般。百裏容瑾的病快要好了?也就是說對方不會死了?那他怎麽辦?他還想要登上世子之位呢,現在卻突然告訴他,對方不會死了,人家在慢慢的好起來,那他豈不是沒有機會了嗎?


    百裏塵軒頓時撰緊了拳頭,低垂著的眼眸中閃過一片陰狠。


    坐在百裏塵軒身旁的阮氏也不悅的皺起了眉頭,這算什麽,那個病秧子大哥居然說好就好了。他不是已經病得快要死了嗎?怎麽突然就有了好轉了呢,他一直不死,那自己的夫君要怎麽辦?難不成真要等對方繼承王府,將他們給掃地出門不成?


    阮氏越想越不服氣,她可真是倒了八輩子的血黴了,本來一心盼著這病秧子趕緊死掉,好讓自己的夫君上位。哪想到居然會出現這種變故,夫君的生母又做下那等子不要臉之事,父王現在可是早沒把他們放在心上了,如今那病秧子又開始好起來,那他們二房哪還有什麽出頭之日呀。


    最可恨的就是那夏聽凝,什麽福星,依她看,根本就是個災星,自打這人嫁了進來後,她就沒過過一天舒心的日子。瞧瞧,現在都把他們二房給打壓成什麽樣了?


    歡喜的眾人都沒注意到百裏塵軒夫婦二人,靜王妃高興之餘,更是忙對著府醫道“府醫,你趕緊替凝兒把一把脈,沒準今兒要雙喜臨門呢。”說完就更加笑得合不攏嘴了。


    這話一出,靜王爺也大感讚同的點著頭。沒錯,沒準兒媳已經懷上了也不一定呢。


    雙喜臨門?夏聽凝頓時大囧,這不就是在期盼她懷有身孕嗎?


    眾人的眼光紛紛投了過來,就連百裏塵軒也被這話給驚動了,大嫂若是有孕,那他豈不是更加沒有機會了嗎?


    府醫見狀自是不敢怠慢,忙取了帕子道“世子妃,請。”


    夏聽凝感受著眾人期盼的目光,頓感壓力大增,緩緩伸出手來。府醫連忙將手帕覆到夏聽凝的手腕上,這才搭上去細細診起脈來。


    這診脈時用絲巾覆手,是這個朝代的習俗,隻因大夫多為男性,每遇到要為女病人診脈時,礙於男女大防,才想出的這種做法。


    切了半晌的脈,府醫終於鬆開了手,在眾人期盼的眼神下,緩緩搖頭,其意思不言而喻。


    夏聽凝沒有懷上,靜王爺倒也沒有太大的感受,隻是靜王妃頓感失望,急道“府醫,凝兒的身子…。”可有什麽問題?


    府醫哪會不知道靜王妃的意思,十分上道道“世子妃的身子極好,就是連一些小病痛都沒有,懷孩子絕對不是問題,這才剛成親,沒有懷上也是正常的,著實不急。”


    靜王妃聞言這才放下了心,這倒也是,兒媳過門不過一月有餘,自己當初嫁給王爺時,不也是兩個多月後才懷上的嗎。


    想到這,靜王妃便笑著道“倒是本宮心急了,凝兒,你這段日子可得好好養養身子,早點給本宮生個大胖孫子。”


    夏聽凝聽後也隻能虛應了幾聲,這具身體才十五歲好吧,哪有那麽早要孩子的。算了,先拖上幾個月再說好了。


    百裏容瑾偏頭看了一眼夏聽凝,唇邊噙著一抹微笑,他也很想要個孩子,他和凝兒的孩子。


    這邊的插曲過後,府醫便繼續為百裏塵軒診脈了,結果自是無甚大礙。


    倒是阮氏,十分配合的伸出手來,一臉期盼的看著府醫。她想要懷個孩子已經很久了,這過門都一年多了,可她的肚子就是半點消息也沒有。要說夫君每月也得有大半個月的日子歇在那她呀。怎麽她就老是懷不上呢。


    這簡直都成了她的一塊心病了。


    府醫診脈後,直道“二少夫人的身子安康,並無什麽大礙。”


    阮氏聞言頓時就急了“這個月沒有懷上嗎?”


    府醫搖頭道“沒有,二少夫人也莫太過著急了。”


    她怎麽能不急,那個季姨娘可是生下庶長女了,要是她再懷不上,保不準對方就要生個庶長子了。這叫她怎麽能不急。


    府醫顯然也沒有什麽辦法,隻能寬慰道“二少夫人還是再等等吧。”


    這有孕一事,說難不難,說簡單也不簡單。這二少夫人的身子分明就無甚大礙,怎麽就遲遲未能有孕呢?


    待所有人都診完脈後,府醫方才退了下去。


    阮氏的臉顯然黑如墨汁,今天接二連三的壞消息讓她的心情被破壞殆盡,不但病秧子大哥身子有了起色,嚴重威脅到了夫君的盤算,還有她自己的身子,楞是沒能傳出好消息。真真是要氣死她了。


    阮氏忿忿不平,連表麵功夫都不肯再做,待百裏塵軒向靜王爺行禮告退後,她直接便甩帕子走人。


    眾人也隻當沒看到,走了更好,省得看著堵心。


    不多時,百裏容瑾也帶著夏聽凝迴到了清瀾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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