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瑤本來扶著我的手上馬車,突然握緊了一下,然後故作輕鬆的說道:「可以,玉笙,我在驛站等你。」


    他將馬車留了下來,上馬帶著端木尋和花隨月等人揚長而去。


    看著他看似瀟灑離去的背影,善娘小聲的在我耳邊說:「皇上昨晚一夜未眠,他料到莊主會來找你,早已經做好了準備。」


    早晨醒來看到李瑤的時候,我發現他的兩鬢又多了幾縷白髮。


    我特意問過善娘,善娘說火海中的屍毒伴隨著一種能讓人衰老的東西,但是李瑤和我在一起後,血液裏的桃花血早已經解了,並且因為交合之事,他也有了百毒不侵之身,加上他有內功護體,刀山火海根本傷不了他。


    但是他的雙腳確實血肉模糊,雖然他忍著痛行走,但我能看出他在逞強。


    善娘摸著我的頭說:「傻瓜,他是為了瞞過趙倉,若是他在刀山處就讓趙倉看出他並未中軟香的毒,隻怕趙倉等人也不會放鬆警惕。」


    此刻看著李瑤遠去,我的心莫名覺得空了一塊。


    邊境有一片大草原,善娘和茶白都在不遠處站著。我和北離輕鸞走在草原上,空氣裏散發著淡淡的白芷香,十分的親切。


    「笙兒,走累了嗎?」


    我們沉默良久,還是他主動開了口。


    我知道自己現在的身體不能健步如飛,這些時日的顛簸,善娘早就在我耳邊下了忠告,胎兒有些不穩,需要好好養著。


    李瑤原本是想讓我在鎮南王的南城裏休養些時日再做迴京打算的,但南城畢竟與南楚毗鄰,我怕呆久了反而會讓南楚之人有蠢蠢欲動之心,到時候又要給李瑤添麻煩,於是想忍著點,先迴京再說。


    「算一算時間,崔雪現在和我一樣,有近四個月的身孕了吧?」


    我望著蔚藍的天,這樣自由自在唿吸的日子似乎離我遠去很久了。


    北離輕鸞停了下來看著我:「誰告訴你崔雪有孕?我與崔雪成親一事,早在你昏厥那日就已經解除了,是崔雪主動提出來的,她想要的不僅僅是名分,還有人心,可我能給她的,隻有名分,我的心早已給了你,笙兒,跟我走吧,我們遠離這些紛紛擾擾,過不問世事的日子。」


    早在竹雲之端他要是從一開始就對我說這句話,我會跟他走的,義無反顧的跟他走。


    如今,我摸著腹部,輕聲問:「走?走哪兒去呢?我懷了李瑤的孩子,我們之間再不能隨心所欲了。」


    北離輕鸞緊握住我的雙臂:「不,我們現在才能真正的隨心所欲,這個孩子不僅是李瑤的,也是你的,你的就是我的,我們一起撫養他長大。」


    我昂頭:「你不在乎他是別人的孩子?」


    北離輕鸞微微一笑:「傻瓜,他是別人的孩子嗎?他在你的腹中,是你要十月懷胎生下他,他身上流著你的血,對我而言,隻要是你的,就足夠我用一生去憐惜了。」


    或許是聽多了這樣甜膩的話,我心裏覺著有些苦澀。


    「不,他為我付出太多了,我不能剝奪了他成為這個孩子的爹爹的權利,輕鸞哥哥,你迴淩霄城去吧,那兒有太多愛你的女人,她們才是你應該好好珍惜的。」


    北離輕鸞的臉色驟變:「笙兒,你在怨我?」


    我苦笑:「怨你什麽?」


    北離輕鸞喃喃道:「怨我當初把你送入兇險的皇宮裏,怨我那時沒有堅定的守在你身邊,怨我,害你一次次的為我傷心。」


    我搖頭:「不,我不怨你,那些都是我心甘情願為你做的,況且最終拿到解藥的人不是你,我很沒用。」


    我們之間的氣氛稍稍變得不太平和,北離輕鸞突然問道:「笙兒,你是不是愛上李瑤了?」


    愛?


    我心裏咯噔了一下,愛這個字我從來沒有放在李瑤身上過。


    一時間我竟然哽住了,不知該如何作答。


    北離輕鸞陡然放開了我:「不管你做什麽決定,不管你跟誰走,我都支持你,如果哪天你想出宮了,我來接你。」


    這就放棄了嗎?


    我的心裏突然好失落,有些賭氣的說道:「我記住莊主今日的話了,莊主快迴淩霄城去吧,趁著愛你的人都還在健在,好好陪在她們身邊。」


    我往迴走了兩步,北離輕鸞在我身後輕輕說:「我娘去世了。」


    沉重的腳步猛的停住,北離輕鸞走到我麵前來:「她走的時候很安詳,讓我把這個交給你,臨終之前,她最大的願望就是我能和你在一起,笙兒,我不會給你任何壓力,如果你愛上了李瑤,我並不覺得奇怪,他對你的好,我早有耳聞。」


    那是一隻栩栩如生的鳳凰釵,做工精美,價值連城。


    我心疼他落寞的神色:「對不起。」


    北離輕鸞將鳳凰釵戴在我的頭上:「真好看,這隻鳳凰釵是皇室傳寶,你戴著它迴宮,再合適不過了。」


    那一天,傍晚時分。


    天邊的火燒雲十分炫目,像極了浴火重生的鳳凰。


    善娘說天黑之前必須趕迴驛站,怕深夜趕路不安全,若是翌日清晨沒有迴到驛站,李瑤就會默認我已經做出了選擇。


    我還和北離輕鸞坐在草原上欣賞天邊的彩雲,李瑤托離離送來了一紙詔書。


    離離的身後跟著蕭宏陽,我笑著問:「兩個饅頭還了嗎?」


    離離卻拍著茶白的肩膀說:「現在隻有他欠我一樣東西了。」


    我們都不解的看著茶白,茶白詫異的看著離離:「我欠你什麽?」


    離離梨渦淺笑:「師父說了,隻要我能從你這兒學會虹銷雨霽,並且在丐幫大會上力壓群雄,我就能成為丐幫幫主,所以我決定從今天起,寸步不離的跟著你,直到我學會虹銷雨霽為止。」


    我擔憂的看著蕭宏陽,問離離:「那他怎麽辦?」


    蕭宏陽緊貼著離離:「當然是做護花使者咯。」


    看著他們,就好像迴到了金陵城裏的那段時光,離離告訴我,李瑤在夫子廟興建的小村莊裏,收留的全是流浪兒童,唐伍佰是教書先生。


    我問唐伍佰現在還在街頭給窮人免費代寫家書嗎?


    離離說當然寫,不過地點換了而已。


    天漸黑。我看了詔書。


    善娘嘆口氣:「他愛你之深,由此可見。」


    李瑤說他會在驛站等我一夜,若我未歸,他迴宮後會昭告天下,玉貴妃在迴宮途中身染惡疾,不治身亡。


    從此江湖上隻有樓玉笙,再無玉貴妃。


    我深知等一個人的滋味,就算我選擇離開,我也想站在他麵前親口告訴他。


    隻是在我決定離開時,北離輕鸞近乎哀求的對我說:「笙兒,人生漫漫,再陪我一個晚上吧。」


    我狠不下心來拒絕。盡管善娘一再催促我,我還是陪著北離輕鸞在草原上看了一夜的星星。


    天剛破曉,我手中拿著善娘給我的小藥丸,人服下後不會傷及身體,但會短暫的昏迷半個時辰。


    北離輕鸞輕擁著我問:「笙兒,冷嗎?」


    我抬頭看他,搖搖頭:「不冷。」


    良久,我才再次與他四目相對:「輕鸞哥哥,我能親你一口嗎?」


    北離輕鸞微微一愣,隨後俯身下來,我的雙眼止不住的抽搐著,淚水決堤,雙唇相對,一吻過後,北離輕鸞詫異的看著我:「笙兒,你...」


    我順著他的後背,柔聲安慰:「一顆甜蜜的糖而已。」


    立竿見影,藥丸剛入喉嚨,北離輕鸞就靠著我的肩膀沉沉睡去。


    善娘從背後走來,催促道:「玉笙,馬車已經準備好了,再不走的話,隻怕來不及了。」


    我看著北離輕鸞熟睡的麵容,悲戚道:「今日一別,不知何時再見?」


    善娘心軟,忍不住勸我:「玉笙何必拘泥於世俗之見,莊主憐你愛你,自然會善待你腹中的孩兒,既然還愛他,與他雙宿雙飛,又何嚐不是一種幸福。」


    就連善娘都在左右搖擺,我將鳳凰釵取下放在北離輕鸞的手中,起身對善娘說道:「我們走吧。」


    上了馬車,善娘放下簾子的那一刻,突然對我說:「玉笙,你看。」


    馬車已經動了,我卻看見北離輕鸞站在草原上,凝視著我,他的身邊站著茶白,兩個人的身影在晨曦的暗淡下,無比落寞。


    善娘緊緊攥著我的手,我對她一笑,淚水潸然而下。


    迴到驛站時,李瑤已經啟程迴宮了。


    有人說李瑤的快馬半個時辰前就已經出發,馬車肯定是追不上了。


    善娘半喜半憂:「玉笙,這就是天意,迴到莊主身邊來,終究不負皇上的忍痛成全。」


    我看著蜿蜒曲折的前路。嘆說一聲:「是天意,我們走吧。」


    善娘聞:「去哪兒?」


    我還來不及作答,身後噠噠的馬蹄聲就已來到跟前,我迴頭一看,竟然是七寶和西陵與君。


    我驚詫的問:「你們怎麽在這兒?」


    七寶撓撓頭:「恰好路過。」


    西陵與君一拍他的腦瓜:「什麽叫做恰好路過?玉笙姐姐,我們是特意在此等你的,築台那日其實七寶哥去了,隻是他看到你有輕鸞哥哥和皇上的保護,他就沒有出現,我們一直在默默的等著你做決定,既然你決定迴皇宮,我們都支持你。」


    七寶有些不好意思,急忙推了推西陵與君:「你不是帶著任務來的嗎?」


    西陵與君從袖口掏出一封書信:「得知你選擇迴到皇上身邊,小六托我把這封信給你。」


    信中說,那一日在築台,李瑤為了我過刀山趟火海,她突然明白了人一生的堅守,她不陪我迴宮了,想迴到茶白的身邊,哪怕是飛蛾撲火,也好過終生遺憾。


    我為她的決定感到高興,同時也為她擔憂,茶白的心裏隻有西陵與君這個混世小魔女,何苦他身邊又多了一個古靈精怪的離離。也不知她又要為此掉多少淚。


    「玉笙姐姐,你哭了,你是不是捨不得小六?」


    西陵與君拿手在我眼前晃了晃,我擦了擦眼睛:「是風沙迷了眼,與君,你這個混世小魔女好不容易逃出你外婆的手掌心,肯定不會輕易迴去的,你們接下來要去哪兒?」


    西陵與君還未言語,七寶就已經手握佩劍端正的站在我麵前:「啟稟貴妃娘娘,禦前一品帶刀侍衛奉旨前來迎接貴妃娘娘入宮。」


    我和善娘都大吃一驚:「七寶,你什麽時候入了仕途?」


    西陵與君解釋說:「早在金陵時,皇上想著你和七寶哥從小一起長大。感情深厚,就說服七寶哥成為禦前侍衛,如今府邸都已經建立好,皇上早已把七寶哥當成了玉貴妃的親哥哥了,還有一個天大的好消息要告訴你呢。」


    我急著問:「是什麽?」


    西陵與君問我:「你還記得七寶哥的大名叫什麽嗎?」


    我當然記得,七寶名喚安遲青煙,是安遲家在滿門抄斬時唯一存活的後人。


    聽西陵與君說,我失蹤之後,北離輕鸞和李瑤達成同盟,兄弟倆齊心抵禦外敵,同時李瑤為當年的安遲一家平反。


    西陵與君說到最後,神神叨叨的問:「玉笙姐姐,你猜七寶哥的哥哥是誰?」


    七寶竟然還有個哥哥,我好奇道:「是誰?」


    西陵與君慨嘆一聲:「要說他們哥倆還真是有趣,哥哥跟了流落民間的皇子,弟弟現在身為禦前侍衛,你說有趣不有趣?」


    我十分震驚:「七寶,你的哥哥是茶白?」


    七寶靦腆的迴答:「是的,哥哥的大名叫安遲青雲。」


    沒想到人生竟如此奇巧,七寶催促道:「從這兒迴京有一條近路,不出意外的話,我們會領先一步到達城門口,到時候你可以在城門口迎接皇上。」


    原來李瑤走了最遠的一條路,還順道迴了一趟梵音村看望月慢姑姑,我在城門口等了李瑤兩日,他才姍姍而來。


    一路揚塵的李瑤在城門口見到我,一國之君竟然哭的像個孩子。


    迴宮之後,宋太後出宮去了避暑山莊,我住進了含涼殿。


    西陵與君幾乎每天都和七寶一同進宮,又一同出宮,當我問及他倆何時辦喜事,西陵與君總說任重道遠。


    保大二年秋,李瑤接趙微搖迴宮,我們姐妹重逢,四顧無言。


    迴宮之後的趙微搖也不知從何時起,就和宋太後走的近了。


    自從韓紫凝出宮之後,宋太後的瑤光殿就冷清了許多,宋太後的身子卻還是一日不如一日,幸而趙微搖日日陪在宋太後身邊,她才多了些笑顏。


    保大二年深冬,雪虐風饕,李瑤築建玉笙樓。


    李瑤在玉笙樓內宴請後妃,那時候的我已經懷胎近九月,李瑤饒有興趣的讓我給大家談一首樓蘭追月曲來助興。


    一曲罷,我迴到李瑤對麵,樓中的李瑤舉杯問我:


    「玉笙,你入宮以來,朕似乎從來都沒問過你。江湖自在,你為何非得入金陵?」


    桌上放著善娘特意為我釀的養生酒,我飲盡杯中酒,酒如那人之手,清涼透骨。


    雙唇輕啟,我答道:「欠人一命,終須得還。」


    李瑤復問:「何時欠下的?」


    我輕撫合穀穴上的鸞鳥圖紋,閉目答之:


    「離鸞別鳳煙梧中,許是上輩子,亦或生生世世。」


    玉笙樓建好之後,西陵與君也住進了玉笙樓,夜夜陪在我身邊。善娘還拿她打趣:「與君小姐好些天沒迴七寶府上了,我聽說七寶最近似乎有些寢食難安。」


    西陵與君不以為意:「那個榆木疙瘩總喜歡端著,我現在讓他端個夠,也好讓他知道知道,我不是非得賴著他不可。」


    我和善娘相視一笑,拂兒卻從外頭慌慌張張的迴來。


    經我一問,拂兒才說起今日情景。


    原來我們在玉笙樓內取暖談笑,李瑤對陳平的設計十分滿意,於是召集侍臣前來觀看,眾人都對玉笙樓讚賞有加,唯獨蕭儼哈哈大笑,似有嘲諷之意。


    李瑤便問:「愛卿為何放聲大笑?」


    蕭儼說:「玉笙樓設計精巧。渾然天然,隻恨樓下沒有修個井。」


    眾臣臉色驚變。


    李瑤又問:「愛卿何出此言?」


    蕭儼答:「缺了個井,玉笙樓到底不如陳後主的景陽樓。」


    李瑤大怒,一氣之下將蕭儼貶官到舒州。


    盡管如此,李瑤依然覺得不解氣,已經命人前去請陳平入宮,我一看,此時夜已深了,便吩咐拂兒趕緊前去宮門攔住送信的人,我也披了披裘抱著手爐在善娘和西陵與君的攙扶下匆匆趕往宣政殿。


    殿內的李瑤果真還在勃然大怒中,朝臣們跪了一地,蘇子對我說,自從晌午李瑤帶著眾臣參觀了玉笙樓之後,蕭儼被貶,眾臣都在為蕭儼請願,李瑤正在氣頭上,讓朝臣們罰跪了一下午了。


    這不天一黑,馮延巳就在李瑤耳邊吹風,說既然玉笙樓不如陳後主的景陽樓,何不請陳平入宮來,如若他能重新修改玉笙樓,就記他一功,如若不能,無用之人留著作甚?


    李瑤偏寵馮延巳。對忠臣逆耳之言聽不進去,馮延巳一說,李瑤立馬就昏了頭。


    見我到來,李瑤雖然還生氣,倒也給了我一副好臉色。


    「今夜大雪飄飛,玉笙不在寢宮好生歇著,來這兒作甚?」


    我故作生氣:「陳平大人設計的玉笙樓,臣妾滿意的不得了,可臣妾聽說有人竟然諫言皇上再次修改玉笙樓,臣妾一急,就趕緊來了。」


    李瑤堆起笑臉:「此事你讓奴婢來報就是,何必非得自己親自前來。產婆說好日子就在這幾日,你要是著了風寒,可不是要朕的命嗎?」


    我撇過頭去:「臣妾聽說皇後為皇上生下皇兒之前,皇上一高興就大赦天下,如今臣妾臨產在即,皇上卻要殺生,皇上這心偏的也太不公平了。」


    李瑤大喜,哄著我:「朕恨不得把心肝都給你,要偏心也是偏向你,此事朕聽玉笙的,不再追究,隻是蕭儼剛貶官。朕總不能朝令夕改。」


    我本也沒想讓他出爾反爾,此事也算皆大歡喜,朝臣正在跪謝之際,我腹痛難忍,羊水已經破了。


    保大二年十二月二十四日,大雪紛飛的夜裏,我經八個小時的疼痛,在黎明將至時順利生下皇兒。


    李瑤為他取名從信,寓意信守諾言。


    保大三年春,乍暖還寒。


    李瑤說我的身體不比常人,讓我坐了三個月的月子,從月子裏出來,就收到了七寶的請柬。


    五月初五大婚,本是喜事,奈何今春與保大元年相似,雨水不斷,多處地方災情比往年來的更早一些,七寶的婚事被迫延期。


    從信半歲,梵音村被淹,月慢姑姑下落不明。


    我在宮中煎熬萬分,整宿整宿睡不著覺,頭髮大把大把的脫落,又聽說絕色山莊山體滑坡,眾多弟子未從倖免。我的心都揪著,離離帶領丐幫搜尋一月有餘,沒有發現北離輕鸞。


    我在宮中惶惶不可終日,李瑤見我久未展開笑顏,每天陪在我身邊,說是朝廷撥了餉銀,全力賑災。


    七月,已有兩月寢食難安的我開始心悸,每天唿吸困難。


    這一日,李瑤來玉笙樓,說要把從信交給皇後撫養。


    我問他緣由,他攀著我的肩膀說:「玉笙。你本該十六歲入宮,陰差陽錯推遲了一年,幸好你終究還是來到了朕的身邊,朕知道那一日你從草原迴來,已是上天對朕的恩賜,其實北離輕鸞已經找到,他因救弟子勞累過度,昏厥了,朕不敢告訴你,是怕你離朕而去,如今他需要你,朕決心放你走。」


    沒想到李瑤竟如此大度,我隻能沉默。


    半晌,他又眸中帶淚,笑著說:「朕知道你一直喜歡江湖自在,朕有社稷在身不能撒手不管,朕答應你,以十六年為期,那時太子已經能夠獨當一麵,朕會去尋你,若你與他安好,朕不會打擾,若你孑然一身,朕用後半生陪你鮮衣怒馬,看烈焰繁花。」


    這一夜,我與李瑤和衣而眠,他深深擁著我,不願撒手。


    翌日,我出宮,觀景台上,李瑤的白髮尤其醒目。


    後記:


    保大三年(945年)十月,宋福金去世,祔葬李昪的永陵,諡號元敬皇後。


    建隆二年(961年),太子李從嘉(南唐後主李煜)監國,李璟(李瑤)遷往南都。


    同年六月,李璟去世,終年四十六歲,廟號元宗,諡號明道崇德文宣孝皇帝。


    李璟去世後,後主李煜即位,封弟弟李從信為文陽郡公。


    宋滅南唐,李從信隨李煜歸附宋朝,宋太祖命李從信為右監門衛大將軍。


    李璟《浣溪沙》


    菡萏香銷翠葉殘,西風愁起綠波間。還與韶光共憔悴,不堪看!


    細雨夢迴雞塞遠,小樓吹徹玉笙寒。多少淚珠無限恨,倚欄杆。


    </br>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美人胚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紫若姑娘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紫若姑娘並收藏美人胚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