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在這一刻似被人狠狠的揪起,疼得蘇安整個靈魂都打顫,倒吸一口氣,猛得睜開雙眼,哪裏還是漆黑的空間,周圍已是一片純白,分外熟悉的場景,讓蘇安明白,他並沒有迴到現實中去,隻是醒了過來而已。


    感受著身旁傳來的體溫和低低的哭泣聲,蘇安知曉,那句話並非是自己產生的幻覺。在此時,蘇安有些慶幸自己受傷的是手掌,而不是手臂,否則,還真的無法做到輕易的抱抱對方了。


    強忍著發昏的腦袋,側身將還在自己身旁偷偷哭泣的小秦天直接伸手摟在懷裏,避開受傷的手掌,輕輕的撫拍著小秦天的背部,輕聲安慰:


    「小天,乖,我沒事,別哭。」


    陷入自怨自艾的小秦天在感受到溫暖的懷抱已經耳邊熟悉的聲音時,抬起還掛著淚的小臉,看向醒來的蘇安,眼眸中充滿著驚訝和喜悅,接著「哇」的一聲,大聲的哭了出來。


    再也顧不得,整個人趴在蘇安的懷裏盡情的哭著,似乎想要通過這種方式將委屈和害怕發泄出來。


    「好了,不哭了,我沒事,真的沒事。」


    「不哭了,再哭眼睛該疼了。」


    拍著小秦天,蘇安柔聲安慰,想著對方也才不過五歲,周歲生日還沒過,遭遇過恐怖的綁架事件,會害怕會哭總比默不吭聲來得好。那樣才是最讓人擔心的。


    哭夠了,哭累了,耳邊是輕言細語的安慰,小秦天趴在蘇安的懷裏,伸出雙手,環住蘇安的脖子,對著蘇安開始了在蘇安看來是難得的撒嬌。


    「曉風叔叔,我以後一定會乖乖的,隻聽曉風叔叔的話。」


    「嗯。」


    蘇安聽了有些啞然失笑,對方本身就比大多數的同齡孩童乖巧太多,和自己在一起總是能讓自己省心,隻是有些愛粘著自己,不過這點他無所謂。


    至於聽他一個人的話,哪能當真,他不確定自己能否陪伴對方多久,自己更加沒有什麽事情非得對方聽自己的,不過聽著小秦天一臉認真的說著這話,他還是很開心的。


    「曉風叔叔,你會一直陪著我長大嗎?」


    「嗯,這個......」


    在小秦天問出這句話時,蘇安突然覺得對方似乎聽到了他的心聲般,底氣有些不足的迴道:


    「如果可以,我也希望能永遠陪著咱們小天,看著小天開開心心健健康康的長大。」


    隻是身不由己,夢中的時間並非是他所能控製的,也許某一天,他便再也無法進入這個夢境裏來,也無法再見到對方了。


    以為自己不算迴答的迴答會惹來小秦天的追問,卻隻見對方隻是緊緊的抱住自己的脖子,將腦袋埋在自己的肩窩裏,小聲的說道:


    「那曉風叔叔就永遠地陪著我,陪我長大。」


    「......嗯。」


    蘇安喉嚨發幹,聲音中帶著澀意,輕聲應答。他沒辦法告訴對方他隻是一抹遊魂,他不忍心讓對方失望。


    他能做的,隻能在以後的夢境中盡可能的對小天更好,安排好一切,那樣如果某天他再也無法出現在夢境中,對方也不會被那個林婉婉弄得身敗名裂慘澹收場,至少,能平安喜樂的過完一生。


    第四十章


    若是從前,在聽到蘇安的承諾,秦天絕對是嗤之以鼻,可現在,在明知道蘇安的承諾根本就不可能兌現,卻並未如同往常那般出言揭穿。


    陪著「自己」長大,是小秦天五歲生日的願望,也許,也是他的心願。


    秦天發現,對方醒來,他心裏迸發出來的喜悅並不比小秦天少,甚至在此時此刻居然產生出了一絲嫉妒,嫉妒小時候的自己,能無憂無慮的在這個人的懷抱中提著任性的要求。


    腦中隻要想起這人,所有的記憶似乎都停留在了那一個醫院下午,他搶奪了小秦天身體時所感受到的溫暖懷抱。


    從未感受過的溫暖,總是讓人迴味與貪戀,當一個人沒有目的的對你好,那麽這個人,就得死死的抓在手裏,不能放跑。


    小秦天在蘇安的拍撫下緩緩地閉上了眼睛,原本有些蒼白的唇色也帶上了一抹淡粉,眼角還掛著淚滴,鼻子也有些泛紅,但嘴角卻微微揚起,顯然,蘇安的承諾安撫了小秦天,隻是,小手改為拽著蘇安的衣角,似乎怕蘇安突然不見了。


    蘇安低頭看著這樣依賴著自己的小秦天,隻覺得可愛又乖巧,看著和顧母一同進來的劉媽,比了個手勢,輕聲說道:「媽,我這裏沒事,您迴去休息吧。」


    顧母對於自己兒子讓自己離開的話,隻當沒聽見,一副打算教訓蘇安一頓的架勢,雙手環胸,說道:「別嫌媽囉嗦,你沒事逞什麽英雄,下次再這樣,我就讓你爸把你關在家裏,哪也不許去。」


    隨即看了眼趴在蘇安懷裏睡著了的小秦天,再次在心裏感慨,這要是自己的孫子該多好!接著表示:「如果真的喜歡小孩子,媽媽給你物色一個好女孩,就這樣定下來,來年我也有大孫子抱。」


    「媽!」蘇安下意識的用手輕輕地捂住小秦天的耳朵,心裏頗為無奈,怎麽說著說著這話題轉得也太快了吧。當即表態,覺得還是得斷了顧母這個念頭,畢竟,他很清楚地知曉,他不是這個「世界」的人:


    「你兒子我都還沒玩夠呢,再說,你這孫子和孫女都有了,還沒抱夠呢?」


    「這哪能一樣,你大哥的是你大哥的,你的是你的,就這麽說,明天我就找我那些好姐妹喝喝茶聊聊看,保準給你找一個合你心意的。」顧母自顧自地說著,完全不理會蘇安的推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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