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冥宇感覺到眼部一股暖流隨後傳來刺痛,他揉了揉眼睛,再度睜眼時周圍的環境卻都變了副模樣。


    消失不見的交錯神經線再次出現在眼前並且變得清晰可見,清晰到能夠看到內部的結締組織。而林冥宇的腳下也布滿了大小不一的神經纖維,同蛛絲一樣將這整個神殿籠罩起來。


    而中央那顆光球的位置也不再有所遮掩,和林冥宇之前的猜想一樣,那就是一個連接著其他神經結構的大腦,形狀看著和人腦並無太大差別,隻是上麵的褶皺因為連接的各個神經末梢而微微蠕動。


    沉默良久,林冥宇開口道:“你膽子倒是很大。”


    這很明顯不是林冥宇的聲音,僅僅是借由他口所傳出的,現在的他身上逸散出細縷白煙,就連頭發也挑染出了些許白色。


    充斥殿內的心靈能量在觸及白煙的瞬間被定格,無法觸及半分,大先知不敢怠慢連忙迴道:“恕吾僭越,時過境遷,吾實在不願錯過這般機會。”


    林冥宇,應該說借用了林冥宇身體的機械神淡然道:“神明不可直視,不可描述,不可...”


    “不可言語,不可不敬...”大先知輕聲和機械神一同說出了漂流者的戒律。


    “身為大先知的你,卻要親自打破規矩嗎?”


    “吾...”大先知猶豫了,即便做了那麽多的思想準備,一條條思想鋼印般的戒律還是無法讓它徹底下定決心。


    “既然這般糾結,這麽做的目的何在?”


    大先知歎了口氣,相比起打破戒律,正麵迴答袒露心聲反倒是更輕鬆些:“因吾等愚昧的過失,吾等曾侍奉的神明拋棄了吾等而去,僅留下寶貴的神機幫助吾等渡過難關。然長此以往終究不是辦法,沒有了神明庇護,先祖所建立的信仰也會愈發孱弱,終有一日信仰便會崩塌,屆時內亂紛爭導致族群分裂,吾難辭其咎。正因如此,吾等...或許需要一位新的神明...”


    “不對吧,我想你需要的不是新的供奉對象,”機械神說,“你是想自己取代神成為族群的信仰吧?”


    “這麽說來,”聽到這話林冥宇突然反應過來,“之前看到的假身,和機械神的那副假身很像...是在模仿。”


    “君之所言極是,吾確有此意。吾追隨先祖腳步成功脫離肉身束縛,神遊身外。雖無法使意識遍布宇宙,卻也能憑意識改造物體。”


    說罷,林冥宇身後的石椅開始變形,先是被擠壓成一塊柱體,然後拉伸雕刻,這塊石頭沒有產生任何裂痕和碎渣,很快被雕刻成了長著翅膀,臃腫可怖的雕像。


    若是依靠機神力和霸主的能力,林冥宇倒也有自信能做到這種事,但他沒有感覺到這片空間的心靈能量有任何波動,不動用心靈能量去改變物體,這種感覺就像對大腦內想象的物體隨意捏造一樣。


    在林冥宇驚訝之時,機械神也讚歎道:“雖然活動極限隻有這小片區域,但能做到這種程度已是不易,你的那些先祖可都未曾踏足過這個境界。”


    “過譽。吾自知倘若隻有這點程度,還不足以服眾。吾曾嚐試諸多方法皆無法重現神之威光,或許在種族上吾等便相差巨大,若是能幸得窺探君之身軀,吾或許能夠知曉其中緣由及奧秘,還望恕罪!”


    “把眼睛閉上,什麽都別看。”機械神提醒林冥宇,不過在說之前,他便已經強行幫林冥宇閉上了眼睛。


    林冥宇感覺到體內有什麽東西離開了自己的身體,或者說是從體內釋放出來。因為視覺被屏蔽林冥宇的感知力敏感了許多,他感覺身上有無數小蟲從自己的每一個毛孔爬進又鑽出,讓他瘙癢的同時又渾身發毛,而且四周似乎有無數雙眼睛注視著自己讓他感覺渾身不自在。他試著用手去撓但是僵硬的身體隻能緩慢的抓向身體。


    不知過了多久這股感覺瞬間消失,林冥宇的行動也恢複了正常,他這才睜開眼拚命地抓著冒著冷汗的身體。


    化作虛影的機械神飄在林冥宇身後,毫無感情的聲音響徹整個神殿:“吾隻能供爾窺探瞬息之間,即便如此,於爾而言也無法輕易承受。現在,爾可知曉緣由?”


    林冥宇抬頭望去,剛剛還有點活力的大腦和神經線變得黯淡無光,隻能微微跳動,部分神經線還產生了斷裂垂到了地上。


    大先知沒有反應,機械神搖了搖頭拍了拍林冥宇的肩膀說:“走吧。”


    “怎麽走...”


    話沒問完,機械神已經觸碰那個可怖的石像,白光一閃,林冥宇便已經迴到了先前的神殿。


    看到林冥宇出現,伊蓮滿臉期待地看向他。


    林冥宇緩了一會站起身說:“近幾日,我需要做些準備,待時候到了,我會和你們一起進攻獸群意誌!”


    “甚好!”伊蓮大喜過望向林冥宇行禮,一旁的赫雅和茉瑞也一同低頭致意。


    林冥宇念頭一動,手上浮現了一串文字通牒,伊蓮瞥了一眼立刻明白了這是何物。


    “吾與戰司、狂獵還有要務纏身,恕吾等無法奉陪。吾已吩咐親衛接應汝,汝可自行遊曆方舟。”


    林冥宇點了點頭就此離去,看到他離去的背影茉瑞本想叫住他說些什麽,但想了想還是任他離去了。


    林冥宇快步離開神殿四處張望,手臂傳來的劇痛愈發明顯,他本來叫愛待在神殿外麵不要亂跑,但現在卻看不到她的身影。


    就在他尋找愛的時候,兩名身著白袍的漂流者來到他身前向他行禮。


    “神選者大人,吾等乃巫女大人所派前來照顧汝之所需的使者,不知大人有何吩咐?”


    林冥宇掏出本子在上麵草草寫下幾筆:找人!一旁還畫了一張愛的樣貌草圖。


    這兩人麵麵相覷,雖為伊蓮的親衛,但兩人實際上也是第一次見到林冥宇,隻是聽說這個人身邊還跟著一個獸群意誌候補。若是在林冥宇身邊倒還好說,但現在竟不在他身邊,那事情的性質或許就不一樣了,萬一出了什麽偏差,他們現在賴以生存的行星方舟或許就毀於一旦了!


    “吾等這就去找!”


    兩人動用龐大的漂流者腦內網絡,立刻構建出了當時的模擬情景。


    身材高大的漂流者捂著腦袋有些痛苦地說:“吾已推算完畢,那頭...那位現在的位置是在...收容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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