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過了已名存實亡的風火堂名下的這些家生意,李蓮蓬覺得除了那酒樓當鋪之外,其他幾家店鋪,則都不太適合他插手經營。


    怕是掛在旁人名下,讓其他人幫忙打理都不成。


    青樓和賭坊,擱在任何朝代,任何地方,無疑都是相當賺錢的兩個行當。


    兩座煙花之地,若是改門換庭,換個特別的方式經營,也還勉勉強強湊合能接下來。前提是蘇小庸能答應。


    至於賭坊這種地方,李蓮蓬發自內心的深惡痛絕。


    在一家賭坊裏,一旦深陷,無論大小,必定是十賭九輸。


    並非隻是你運氣差,而是莊家想讓你運氣差。


    曆朝曆代,不作弊不出千不上手段的正經賭坊,百不存一。


    或者說,賭坊這個行當,壓根就沒有正經的。


    莊家為了牟利,可謂是花樣百出。


    哪怕是手快眼毒,涵養極好的一代武道宗師來了,都得氣的掀桌子。


    和氣賭坊。


    貴公子打扮的李蓮蓬一不留神,就在賭桌上輸掉了二百多兩銀子。


    關鍵是,他還沒摸清楚對方是怎麽在眾目睽睽之下出的老千,剛贏到手的五十兩,外加本錢就都沒了。


    氣的他差點當場把桌子掀翻,既然敢作弊,那就都別玩了!


    在蘇小庸的再三阻攔下,他才壓下了心中那股邪火,沒有把對麵那個坐莊的,一臉和善表情的兜帽年輕人揪住暴打一頓。


    “不玩了,沒意思。”


    將輸掉的籌碼往桌前一推,李蓮蓬一臉不耐煩地起身,和男裝打扮的蘇小庸,在那莊家失望的眼神當中,擠開人群,快步離開了這家起名和氣卻一點不和氣的賭坊。


    他們前腳方才離開,後腳就有雙目赤紅的賭徒一擁上前,填補上賭桌的空缺,將手裏不知是借的還是變賣家當換的賭坊籌碼,壓在賭桌上,嘴裏喊著大大大、小小小,緊張等待這莊家揭底。


    ……


    “這賭坊,是三教九流當中最掙錢的行當不假,卻也是一個吃人不吐骨頭的行當,其中利害,難以言說,不知有多少江湖人因為賭,從而家破人亡。”


    出了賭坊,來到不遠處的茶攤上,兩人坐下喝茶降火,蘇小庸小臉上滿是鄭重之色,壓低聲音說道:


    “在我爺爺收集的那些江湖傳聞裏,錢塘就有一個傳承了百年,素來名聲不錯的布商,蘇家,便是因為那布行的大少爺蘇文定剛接手蘇家生意,就迷戀上了賭骰子,一夜之間,將蘇家百年基業都給敗光了的‘光榮事跡’。”


    “還有,江南武林這邊頗有名氣的萬和山莊,也是因為常家後輩癡迷於賭錢,被仇家趁虛而入,趁機坑騙。”


    “偌大一個山莊,因欠外債,導致入不敷出,賣出抵債,家主常遠山更是被逼無奈,提刀走上了一條不歸路,殺了上門討債的債主,不得已帶著一家老小亡命天涯。”


    “去年被百川院聯合監察司,在莽山將其連同家人一同捕獲,據說被捕之時,那落魄至極的常遠山並未抵抗,反倒是當著所有人的麵,長舒一口氣,說他終於不用再逃了。”


    說到這裏,蘇小庸語氣有些唏噓,“我小時候見過這常遠山,那時他還年輕,意氣風發,江湖上流傳著他不少行俠仗義的事跡,也算是聞名一方的江湖豪傑,誰曾想,最後卻因為家中親人迷上賭錢,從而家破人亡。”


    蘇小庸不愧是江湖第一包打聽,這些個江湖傳聞,信手拈來不說,還都說的有名有姓,聽得李蓮蓬乍舌不已,趕緊喝口熱茶壓壓驚。


    “那這賭坊咱們要怎麽處理?不行就把它關了吧?”


    李蓮蓬痛失二百多兩銀子,對坑騙他銀子的賭坊心懷不滿,覺得有必要讓那些靠著賭坊盈利的人吃些苦頭。


    蘇小庸卻是搖了搖頭,“沒那麽簡單,賭坊一般都和當地官府有所牽連,每月的孝敬可是一大筆錢,你要是貿然攪和了他們的生意,官府肯定會派人找你的麻煩。”


    “讓他們來。”李蓮蓬雙目一瞪,莽夫的氣質一覽無餘。


    昨夜他見識了這廣陵區的縣衙做派。都是一群見了銀子就走不動道的酒囊飯袋。


    再三確定了封不覺被廢之後,那衙門裏聞訊趕來的一位上官,便讓張堯這個捕快帶頭,搬空封不覺藏寶庫裏的那些金銀珠寶。


    百川院和監察司當時隻管破案抓捕審理犯人,對這些自然是不管的。


    他們兩家都不缺錢。


    一個是皇宮內衛機構出身,一個是江湖上鼎鼎有名的刑堂,各自背後,都有源源不斷的錢財人力供應。


    封不覺靠著齷齪勾當積攢的這點家當,他們兩家看不上,便任由那些官差奮滿臉興奮的往衙門裏搬,中飽私囊。


    另外。


    監察司一般都是等當地官府貪汙受賄的數量多了,才會舉劾,集齊所有罪狀,趁機將其一窩端掉。


    通常在辦案期間,他們並不會立即順藤摸瓜,找當地官府的麻煩,隻有對方勢大,汙點滿身洗脫不掉之時,才會動手,可謂陰險至極。


    蘇小庸瞪了他一眼,


    “你想要在這揚州城安家落戶,少不得要與當地官府打交道,莽夫行徑要不得。”


    李蓮蓬嘿嘿一笑,撓了撓頭,道:


    “你說得對,是我莽撞了。”


    他刻意表現出這般樣子,就是為了讓蘇小庸上心,畢竟以後這些可都是他們的家當,日後無論做什麽,錢財肯定是少不了的。


    李蓮蓬覺得自己還是很有心機的,他想讓蘇小庸日後打理家業,他隻管當個富家老爺,享受生活。


    勤儉持家這種事情,還是交給一個有本領的主母來管,來的安逸一些。


    蘇小庸不知他心中所想,否則定然會出言狠狠教訓他一頓,罵他想的美。


    兩人喝了茶水,迴到了蓮花樓,準備從長計議。


    李蓮蓬心中已經有了方案,接手風火堂留下的這些生意的方案。


    不過此時還需等人到來,等那個先被他武力震懾住,後來又通過好處收買了的原風火堂小頭目黃海濤。


    傍晚,李蓮蓬做了幾個菜,端上桌,等著李蓮花迴來的功夫,黃海濤先到了。


    “前輩,幸不辱使命!”


    黃海濤換上了一身布衣,手裏那柄鐵錘也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腰間別著一把折扇,江湖人那種爭勇鬥狠的草莽氣息便淡化不少。


    李蓮蓬將手在碎花圍裙上擦了擦,抬頭用審視的目光,打量了他兩眼,黃海濤在他的注視下,頓時拘謹起來,一雙手都無處安放的樣子。


    “以後就叫我李老板,不要叫我前輩,你看著年紀可比我大的多了。”


    良久,李蓮蓬方才開口糾正了幾句,隨即問道:“吃飯了沒?去,那邊有水,一會兒洗過手過來吃飯。”


    黃海濤大概二十七八,可由於唇上留了胡子,加上飽經風霜,不會打理的緣故,看起來像是個三十多歲的中年男子,比肌膚白嫩,如同少年一般的李蓮蓬可是老成多了。


    聞言,連忙躬身道了一句不敢。


    開什麽玩笑,他怎麽敢和李蓮蓬這個殺神同桌吃食?


    李蓮蓬皺了皺眉,“以後跟我做事人,就要按著我的規矩來,讓你幹什麽就幹什麽,哪兒有那麽多客套?”


    黃海濤這才應下,小跑著去到不遠處的一個木盆那裏蹲下來洗手。


    蘇小庸這時剛從蓮花樓裏出來,看到那個乖巧蹲在地上,以清水洗手的漢子,麵露古怪之色。


    來到李蓮蓬身邊,小聲問道:“他就是你說的,那個要等的人?”


    李蓮蓬笑嗬嗬道:


    “正是,這家夥很有做生意的天賦,也還沒來得及跟著封不覺那廝做十惡不赦之事,看人嘛,論跡不論心,我索性就把他留下了。”


    蘇小庸沒在多說什麽,打理生意嘛,一個人確實不方便,她金陵蘇家名下的產業,都不知道雇了多少有本事的賬房先生和掌櫃為她家做事。


    這黃海濤她看著也不是很討厭,留下就留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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