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匹快馬衝過長安大道的哨衛點,速度之快差點把一個挽著梨筐的小孩給撞倒,幾名衛兵看了一眼馬上的人,瘦像、破衣爛褲,一雙厚草鞋卻紮得結結實實,當時就翻身上馬朝著城門的方向追過去。


    不出意外的話,此人就是一名急於往城外送消息的鉤子,因為這個消息值老錢了,所以快意瀟灑一次,租了匹青棕大馬。


    兩名衛兵追出城門外,看著那匹青鬃馬跑往西別駕苑的方向,就勒住韁繩停了下來。但凡體製內的,誰不知道西別駕苑就是長安城的信息情報中心,況且如今司情局也搬到西那邊去了。


    夏侯晚的手段,眾人皆知。可夏侯晚到底有什麽手段呢,又沒什麽人真的體驗過,大家恐懼的應該還是夏侯家在長安的實力!


    青棕馬進了西別駕苑,逢樂官正要出門去,他看著氣喘籲籲的鉤子和牽在身後的高頭大馬,就知道是個重要情報。來人是從長安和宛城迴來的,他以最快的速度走了一個往返,探聽到司馬師的消息。


    “主人,探子剛剛來報,九月份司馬師從宛城迴河內主持奠禮,此後就再沒迴宛城和洛陽,鉤子特意去了一趟河內,司馬家確實有一起治喪,但沒人見過司馬師。”逢樂官一邊整理香薰盤,一邊輕聲匯報道。


    夏侯晚慢慢睜開眼,咳嗽了兩聲,這幾日連陰天,他在卷藏閣受了涼,身上裹著一條西域針織花紋毯,整個人看起來憔悴不少。


    “治喪?司馬家誰過世了?”夏侯晚坐起身。


    “據說是一個管家和一名青年將軍,那將軍原來在我們司情局做副手,叫司馬衿。”逢樂官一邊說一邊朝門外的管家揮揮手,意思是可以讓那名鉤子領賞後離開了。


    “司馬衿,司馬昭的堂哥,郭配上任後還在到處找這個人,說是在宛城見過,按照這個推算,司馬衿應該是從長安去宛城給司馬家傳遞信息,然後就死在了宛城。”


    “主人分析得有理,宛城一定是有了什麽變故,才死了司馬衿和管家,按照正常的設想,有點殺人滅口的意思。”逢樂官分析道。


    “遠處的我們就不說了,這樣就可以鎖定那個姓荀的就是司馬師,他潛伏在水神教想做點什麽呢?”夏侯晚轉過頭,看著逢樂官清理香薰盤。


    “派出去的人迴來報告,這個荀師大部分時間都待在詹水興身邊,偶爾會出去見一些人,天水府的郝昭,趙儼,長史府曹也,昨天見了董舒,還有幾個生麵孔像是行宮苑的人。”


    夏侯晚猛地站起身,毯子隨即滑落在地上。“他這麽兩方遊走,恐怕是想對付我們夏侯家吧!我就想著司馬懿不會吃這個虧。”


    “卑奴也想過這個事,可他聯合水神教能對付我們什麽呢?”逢樂官走上前去,為夏侯晚撿起毯子披在身上。


    “他一早就到了長安,然後目睹司馬昭的別駕府沒落,沒有去吊唁大哥司馬虛懷,也沒有去救司馬昭,他肯定是布局了一盤大棋,想把我們一網打盡同時為司馬家正名!你還記得司馬懿寫給老爺的那封信麽?螳螂撲蟬黃雀在後……我們能借水神教整垮司馬昭,他自然也能借水神教整垮我們……”夏侯晚抖落肩上的毯子,開始在房間內踱步。


    逢樂官沒有說話,這個時候他隨意的一句話都有可能影響夏侯晚的判斷,所以他選擇沉默。


    “你有什麽看法?”夏侯晚突然抬起頭,看著沉默的逢樂官。


    “主人,我……”逢樂官吃了一驚,手中慌亂把那熏香盤跌落在地上,香灰灑了一地。


    夏侯晚眼中劃過一絲狐疑,靜靜的看著逢樂官跪在地上收拾。


    “按照之前的信息,長安司馬家並不知道司馬師要來的消息,所以他來了以後到底想做什麽,卑奴不敢妄言猜測。至於他出現在水神教,我覺得有可能是為了調查司馬昭的事情……”


    “他會跟大司馬有什麽聯係嗎?”夏侯晚打斷了逢樂官的話。


    “應該不會。卑奴說句不太合適的話,大司馬如果想掌控西北防線,他最想看到的就是有人跟我們鬥起來,鬥個兩敗俱傷他好坐收漁翁之利!至於司馬家,他更不會因此把司馬懿引到長安來……卑奴說的隻是自己的猜測。”


    “你猜的沒錯,連當今皇上都不想讓司馬懿來這裏掌權,更別說大司馬了。大司馬到長安也有一段時間了,他一點也不著急提審蜀諜和司馬昭,有可能是他也知道司馬懿派司馬師到長安來了,想看我們兩家鬥法。”


    “主人分析的是,所以他對司馬師的小動作睜隻眼閉隻眼,默許曹長史幫助司馬師。”


    “我們隻有兩件事是比較可怕的,一是蟬鳴計劃,二是詹水興搶劫長安地牢。蟬鳴計劃大哥會去搞定,搶地牢的事公主已經搞定了曹也,其餘的事情應該都不致命吧!”夏侯晚迴頭看著逢樂官。


    “隻要詹水興還能把控水神教,他應該不會傻到與我們同歸於盡,但司馬師在他身邊還是很危險的,如果讓司馬師掌握了事實證據,他是不介意同時摧毀水神教和我們的。”逢樂官憂心忡忡的看向主人。


    夏侯晚收迴目光,他走走停停,心裏反複念叨著那句:一動不如一靜。如果是放在以往,他會殺伐決斷的處理掉司馬家兩兄弟,可現在這個節骨眼上,他不知道這麽做是對還是錯,會不會引發不可收拾的後果。


    “司馬昭怎麽樣了?”


    “脈息已經恢複平穩,但人還沒醒過來,您給我的藥,隻能每次摻進去一點,多的話就會引起脈息紊亂。”主人,司馬昭跟個活死人沒什麽區別,依卑奴之見不如直接解決掉司馬師,趁著他沒有暴露身份,正好方便我們下手。


    “讓我想一想,目前威脅最大的還不是司馬家……”夏侯晚正在心裏權衡的時候,一名管家著急忙慌的衝進來。


    “老爺,逢樂官,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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