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跪在地上不斷求饒的秦德山,秦初並不覺得舒爽,隻覺眼前的人無比陌生。


    哪怕在一起生活了許多年,她好像都沒有真正認清過自己的父親。


    說他涼薄自私,他又在母親去世不久就立刻和林霜結婚,對秦珍極盡補償寵愛。


    甚至敢帶著她們去聞家赴宴,為不爭氣的女兒求一個好前程。


    秦珍秦珍,是捧在手心的珍寶。


    可是一旦觸及他最核心的利益,觸及名望地位,她們算得了什麽。


    什麽都不是,棄如敝履。


    這才是秦德山的真麵目,冷血自私,涼薄透頂。


    聽到秦德山說出這麽無情的話,林霜氣不打一處來,照著他頭胡亂抓取,嘴裏不停地咒罵。


    無非是她如何沒名沒分跟了他多年,遭人議論白眼,好不容易熬到如今,吃了多少苦。


    抓打的同時,也不忘把秦初母親和哥哥拿出來一起辱罵。


    秦德山不為所動,隻是緊緊攥住秦初的裙角,力圖和林霜撇清關係,“初初,你都聽到了,她居然這麽惡毒,連去世的人都拿出來議論!”


    那表情委屈傷心,口吻悲愴淒涼至極。


    仿佛默認小三出席妻子葬禮,用盡惡毒之言咒罵女兒的人不是他秦德山,是別人。


    秦初揮開秦德山的手,往後退開幾步,冷靜淡漠,“我幫不了你,也不會為你求情。”


    從秦德山顛三倒四的話語中,她大概能拚湊出事件原貌,該是聞先生為了給她出氣,去找秦德山算了賬。


    秦氏本就是在父母兩人的努力下創建起來的,隻是後來秦德山不滿秦太太在公司聲望太高,找了借口讓她迴歸家庭。


    可以說公司的發展離不開秦太太早年打下的根基,和後來秦準的努力經營。


    秦德山享盡了福利。


    “你幫得了的,初初,”秦德山不死心,幾乎是爬到秦初腳邊,“我是你爸爸,是聞懷予的嶽父,隻要你說句話,我不但不用走,公司也可以發展壯大。”


    他此時的眼中甚至泛起淚花,“都是我的錯,聽信了林霜的話,這才在你最需要爸爸的時候忽略你。”


    “可是你不能懷疑爸爸的愛啊,哪有不愛子女的父母啊初初!”


    秦初隻是勾了勾唇,心底無波無瀾,“是嗎,你真的愛你的孩子嗎爸爸?”


    “你真的愛我和哥哥,就不會在他重傷昏迷時隻想著公司,也不會在我遇到那麽大打擊時,成為壓垮我的最後一根稻草。”


    “你真的愛秦珍,也不會為了金錢利益就說要把她拋棄。”


    “你從來隻愛你自己。”


    她彎腰與他對視,清淩淩的眼中泛著水澤,但僅僅一瞬,霧氣消散:


    “你肯定不記得我是怎麽變成啞巴的吧,是因為你呀爸爸,你說,秦初,你怎麽不是個啞巴呢。”


    她的聲音清亮平和,重新直起身,“我不恨你了,但也不愛你。”


    “我會無條件站在家人那一邊,可我的家人是秦準,是聞懷予,是聞家,沒有你。”


    說完徑直往以前的房間裏走,留下小朱擋住了趴在地上哭訴的秦德山。


    沒過多久,她拖著行李箱重新走出來,眼中是從未有過的決絕冷漠:


    “帶著你的妻子女兒離開海城,我們這輩子都不要再見了。”


    說完拖著行李箱,頭也不迴的離開了。


    -


    江叔反反複複遲疑了很久,還是決定把秦初去秦家的事告訴聞懷予。


    接到消息的聞懷予幾乎立刻給秦初打去電話,手心因為緊張起了一層薄汗。


    “喂,懷予。”電話那頭的女孩聲音清甜,和往常並無分別。


    這樣讓他沒來由的更忐忑,一時間甚至不知如何開口。


    “我家先生上午的工作忙完了嗎?吃飯了沒有?”秦初邊擺弄著相機,邊笑著問他。


    出門前她告訴江叔自己的行程,就猜到聞懷予會知道。


    去秦家一趟,她越發明白現在這通電話是因為什麽打來,他擔心。


    擔心她生氣。


    “初初,我……”該怎麽開口,聞懷予有些拿不定主意。


    “懷予,我不怪你,”她的聲音又嬌又軟,望著前方碧藍一片的海水,笑容釋然,“我知道你心疼我才去找他,讓他離開。”


    “我去那也隻是為了拿東西,可不是為了挽留他。”她說得輕鬆巧妙,不想讓聞先生忐忑不安。


    在乎一個人,就會在乎她各樣的情緒心情。


    秦初怎麽會不懂。


    她也在乎他的心情。


    聞懷予急匆匆下樓的腳步停住,緩緩鬆了口氣,才問:“那現在迴家了嗎?去拿什麽東西?”


    “我也可以陪你去的。”


    溫柔又耐心。


    “迴啦,我就進去了十分鍾,”她低頭又一下沒一下踢著沙灘,“我在家對麵的海灘上,給你聽。”


    說完把手機從臉頰邊移開,伸直手臂往海邊走了幾步。


    聽了一會她幹脆點開免提,對著電話那頭撒嬌,“我們家離海灘這麽近,住在聞止聽瀾這麽久,你都沒陪我來過。”


    杏眼裏是藏不住的狡黠亮光。


    果然,聽筒裏的男人輕笑一聲,認錯態度極佳,“是我的錯,那我現在來陪你好不好?”


    “我想你,不想工作了。”竟是把偷懶說得這麽直白。


    秦初也笑得牙不見眼,抬頭看了看藍天,嬌嬌甜甜的迴:“好巧哦,我也想你了。”


    爽快的同意了他的提議。


    原本停住的腳步繼續往樓下去,男人唇角高懸,又聽那頭女孩認真的交代,“你先迴一趟家,臥室茶幾上放了袋子,你換上袋子裏的東西再來。”


    “我在海邊等你哦。”


    -


    秋高氣爽,後院的桂花開了滿樹,隨著風把香氣送得很遠很遠。


    聞懷予用了最快的速度迴家上樓,一推門就看到了那個袋子。


    那是個帆布袋,上麵的英文單詞是他再熟悉不過的學校名稱,走近些,能發現袋子的底部有一小塊黑色的汙漬。


    是當時他沒給筆蓋緊蓋子,墨水洇在上麵的痕跡,很難洗掉。


    直覺刹那來襲。


    他打開袋子,首先看到的是一件折的整整齊齊的灰色衛衣,是他大學時代最常穿的那一件。


    下麵還有他當那會他最喜歡的一條黑色休閑褲。


    放在最底部的,是一雙幹淨但陳舊的運動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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