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老太太趕緊招唿大家夥過去:“老二老三,去把死丫頭給撈上來。野子,虎子你倆也去。”


    韓野和韓虎是韓老二的兩個兒子,平時也不咋待見韓小靜這個妹妹,這會兒人掉糞坑裏,兩人嫌棄又髒又臭呢,一個勁兒的往後退說啥也不願意去。


    老二媳婦心疼兒子,她可不能讓賠錢貨把兩個寶貝兒子臭到,於是就去喊兩個兒媳婦:“你倆跟著搭把手,我去廚房燒水。”


    老二媳婦其實是自己不想碰,雖然是自己生的閨女,但她也嫌臭,一溜煙跑廚房去了。


    兩個媳婦不敢不聽婆婆的,心裏不知道把韓小靜罵了多少遍。一想到待會兒還要幫韓小靜換衣服,她們現在就感覺到一陣反胃。


    遇上這麽個小姑子,也真是倒了八輩子黴了!


    “娘,咋辦啊,給抬屋裏?”韓老三問。


    潘老太太捏緊鼻子,眉頭皺的能夾死蒼蠅。聽韓老三說要把韓小靜抬屋裏,氣的給了他一杵子。


    “抬啥屋裏!屋裏還怎麽住人啊!你是想熏死俺和你爹!”


    韓老爺子站的老遠,這會兒也嫌棄韓小靜一身的臭味,皺著眉直擺手:“就把人放院子裏,趕緊找水過來洗洗,臭死個人了。”


    韓老二和韓老三一聽,趕緊鬆手把人給丟地上,就聽咚的一聲脆響,估計是撞到後腦勺了。


    韓老爺子吧嗒吧嗒抽著旱煙,冷不丁一瞥,看到韓小靜半拉屁股蛋兒還露在外邊,左邊那塊指甲蓋兒上的黑痣特別刺眼。


    眼皮一跳,深唿吸好幾下,扯著嗓子罵道:“丟人現眼的東西,還不趕緊把褲子拉上!”


    幾個男人不好上手,韓虎媳婦推了一把韓野媳婦,韓野媳婦也不願意去。


    最後還是韓老太太瞪了韓野媳婦一眼,她這才不情不願的找了一根木頭棍兒,尋思戳著褲腰給提上去。


    隻是沒想到戳第一下差了準頭,正好杵屁股蛋兒上,給戳出來個紅印子。潘老太太氣的大罵,韓野媳婦大氣也不敢喘,好在第二下對準了,戳著褲腰提了上去。


    韓虎媳婦端了一盆水過來,一股腦全潑到了韓小靜的身上。


    韓小靜被冷水這麽一激,刷的一下睜開眼,緊接著就是不要命的咳嗽,什麽黃的黑的一股腦全從她嘴裏咳了出來。


    這一幕,可把一院子的人給惡心壞了。潘老太太扯著嗓子罵,其他人也是能有多遠躲多遠。


    看到老顏家的人對她又是嫌棄又是厭惡的,韓小靜恨得都快把一口牙都咬碎了。


    她的這份屈辱,都是因為顏歡那個小賤人!如果不是她突然迴來,韓昱早就把她娶了,哪會有後邊那麽多的事兒。


    見韓小靜醒了,其他人也紛紛散去,實在是太臭了!


    韓小靜抱著盆去了洗澡間,拿著毛巾在身上好一通的搓洗。直到身上的皮搓紅了,搓破了她才停手。


    韓小靜端了一盆水潑到身上,低頭又聞了聞。隨即皺眉,身上還是有一股散不去的騷臭味兒,她又開始使勁兒拿著毛巾搓。


    顏歡,我是不會讓你好過的!


    想起之後怎麽對付顏歡,韓小靜的嘴角忍不住勾起了一抹弧度。


    ……


    晚上吃飯,全家都感覺那股子臭味還散不去,潘老太太說啥也不讓韓小靜上桌,連廚房都不讓她進。


    等韓小靜端著飯碗迴了屋,潘老太太才讓老二媳婦端飯上桌。


    這個年代大家夥都窮,尤其是在農村,還有些人家吃不飽飯。老韓家在村裏算中等水平,家裏人幾乎都能吃飽。


    韓家女人孩子少,除了韓老爺子最近兩年身子骨不行了,家裏還有七個能下地賺滿工分的壯勞力。


    韓老四在縣城軸承廠上班,每個月都有三十塊的工資。他留下一半,一半拿到家裏,隔三岔五家裏還能吃頓白麵或者白米飯。


    韓小靜掉糞坑裏這事兒鬧了一下午,誰也沒心情好好做飯,就做了點粥和野菜窩頭,還有一碟子鹹菜。


    大房家韓野兒子大剛,今年六歲,除了寶貝疙瘩韓老四,潘老太太最寵這個大重孫子。家裏有啥好吃的,全都進了大剛的嘴裏,每天都能多吃一碗雞蛋羹。


    全家孩子就他最胖,再看韓虎閨女香草,瘦的跟豆芽菜似的,小眼睛可憐兮兮的瞅著那碗雞蛋羹。


    潘老太太一巴掌拍上香草的後腦勺,瞪眼罵道:“你個賠錢貨,看啥看啊!”


    香草委屈的低下頭,眼睛再也不敢亂瞟了。


    正巧這時韓昱上門了。


    老韓家的人都麵麵相覷,今兒白天才鬧的不愉快,韓昱咋晚上就突然過來了?


    還是潘老太太反應的快,倒三角的小眼睛轉了轉。今兒韓昱說要娶顏家那丫頭,一定是迴家求他們這些當長輩的上門提親呢。


    今兒在全屯子的人麵前丟人了,潘老太太有心想在韓昱麵前端端當奶奶的款兒,剛準備讓韓昱掏點錢出來,話還沒來得及說出口呢,就聽韓昱開口道。


    “今兒我過來,是打算談談分家的事兒。這麽多年,我的工資和津貼都是寄迴家裏的。也就是最近兩年不寄了,攢著錢準備娶媳婦。如今我有孩子要養,也有了想要結婚的對象。我也是時候從老韓家分出去,以前的賬,咱們也該算算了。”


    老韓家人一聽韓昱要分家,都被打的措手不及。潘老太太話被堵了迴來,一口氣上不來下不去的,差點就翻了白眼。


    韓老大發了火,一拍桌子站了起來:“你個兔崽子,當你老子死了不成!你要分家,讓屯子裏的怎麽看俺!以後俺出去,還不得被說三道四戳脊梁骨!”


    潘老太太也急的不行,飯都不吃了。這要是沒結婚以前就分了家,那娶進門的媳婦也不會住在老韓家,到時候她又怎麽拿捏,又怎麽把錢弄到手?


    “分什麽家啊,是不是顏歡和你說了啥?這都還沒結婚,連提親都沒提呢,就攛掇分家,這可不是啥好姑娘!”


    韓昱皺眉,臉色立刻沉了下來,冷冷掃了潘老太太一眼:“和她有什麽關係,我為什麽分家你們不知道呢?老太太,你也別揣著明白裝糊塗,有些事兒說出來可就太難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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