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轉眼的功夫,仆婦便從初寧的衣袖裏找出了許婆子說的紙簽,送到安康公主手上。


    “親娘會偷人,女兒就會偷東西,倒是不用教,”安康公主撚著那張紙簽,語氣森冷,“這樣的下賤胚子,不好好給點教訓,日後還不知道鬧出什麽齷齪事來。”


    初寧被扭住胳膊,身子弓得像隻蝦米,肩上疼痛難忍,語氣卻越發漫不經心。這些人想看她害怕出醜、痛哭哀求,她就偏不讓他們稱心如意:“紙簽在我身上,正好說明了我還沒有用它開門,又何來放走訛獸?栽贓也不是這麽個栽法……”


    話音未落,公主身邊的嬤嬤已經上前,甩起一根帶著倒刺的鐵鏈,直抽在初寧身上:“公主麵前,還敢狡辯?!”


    那嬤嬤原本就是近身保護公主安全的,並不是尋常仆從,初寧隻覺背上一陣熱辣刺痛,喉頭泛起腥甜。鐵鏈像小蛇一樣兜了個圈,牢牢縛在初寧身上。而素遇作為一家之主,卻始終皺著眉頭、一言不發,甚至不曾有半點阻攔那嬤嬤的意思。


    安康公主繼續說道:“這隻訛獸,原本是要送進王宮裏做藥引的,前幾天好不容易捉到時,已經稟告了王兄。王兄也特別叮囑了,要好好照看,現在訛獸跑了,迴頭王兄問起來,拿不出訛獸便是欺瞞君上的罪名。你既然沒有父親管教,現在隻好叫你母親過來,看看如何處置了。”


    初寧心頭冷笑,臉上卻露出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轉頭對素遇說道:“二舅舅,既然這訛獸如此重要,你們又非說是我放走了它,那我隻好再去抓一隻迴來陪給你了。”


    “說得輕巧!”安康公主怒道,“就憑你,到現在連元魄珠都凝不出來,分明就是個沒用的廢物,到哪裏去抓一隻訛獸迴來?”安康公主上下掃了她幾眼,“你現在空口說大話,到時候三年、五年都抓不到,當我們這些人是傻子麽?”


    初寧毫不畏懼地直視安康公主的雙眼,臉頰上的疤痕隱隱泛著幽幽冷芒:“公主剛才也說了,以二舅舅這麽能幹厲害,也要前前後後布置半年多,才抓到了它。我這個沒有元魄珠廢物,至少也該要個半年時間,才說得過去。”


    “半年?”安康公主冷笑,“還有不到一個月,就是王上的壽辰,到時候王兄怪罪下來,是你三言兩語就能打發的麽?”


    “既然原本是準備在王上壽辰時獻上,那我就勉為其難,盡量在一個月的時間內,把訛獸捉迴來吧。”初寧的母親素天心原本就性情冷淡、不喜逢迎,早在未婚生子的事發生以前,就已經跟安康公主不合。此刻初寧的倔強絲毫不遜於她的母親。


    安康公主越發覺得氣鬱難平,竟然親自上前扯了初寧的頭發向前拖行,另一隻手抽緊了絞在初寧身上的鐵鏈:“還嘴硬,這麽不知好歹,就該關到水牢裏去,長長記性!”


    鐵鏈上的倒刺勾進肉裏,豁出的血一滴滴落進地磚縫裏,初寧雙臂都被牢牢鉗住,卻繼續高聲說:“我已經提出了彌補的法子,想必公主又要說,上一迴抓捕不易,這一次訛獸剛剛逃走、又受了傷,府裏到處都是禁製,它根本跑不遠,要上一個月的時間還是太多了。那就在一個月的基礎上減半再減半,以七天為限,抓迴訛獸。”


    “要是公主連這七天的時間也不給我,”初寧微微眯眼,“那麽一個月後,王上問起來的時候,我既然是你們口中放走訛獸的人,自然也要到王上麵前告罪。到時候說起前因後果,究竟是公主容不下我,不肯給我這個彌補的機會,還是公主不願意王上順順當當得到訛獸、用來入藥,才故意阻撓?”


    安康公主萬沒想到,此時此地,這個明明已經無路可走的私生女,還敢威脅她。安康公主氣得胸口一起一伏,一時卻不好再說什麽了,畢竟,容不下一個私生子事小,阻撓找迴王上要用的藥引,事情就大了。


    轉念之間,安康公主已經鬆了手,語氣竟然也和軟下來,麵上帶了一絲不易察覺的微笑:“那好,既然你自己說了,就以七天為限。等到七天過去,抓不到訛獸,可就不是長長記性那麽簡單的事了。那時候,你和你那個丟盡素家臉麵的娘,得從牆角的狗洞,滾出府去!”


    她得意地鬆了手,別說她料定了初寧抓不到,就算抓到了又怎樣,隻要她稍微動動手腳,或者硬說抓迴來不是從前那一隻,麵前這個不順眼的人,還不是任由她捏圓搓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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