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墨硯氣得臉色鐵青,他將一遝紙扔到地上。


    “你看看,這就是他寫的字,寫的文章,再這樣下去,他就成廢物了!”


    “不許你這麽說我兒子!”蘇知微瞪著江墨硯,“鬆兒不愛讀書,那便不讀了,隻要他身體健康,每日開開心心的,我這當娘的就知足!”


    “你先前對他嚴加管教,他便事事做得好,雖偶爾調皮,但夫子一直誇他聰明,誇他進步,如今你是糊塗了不成?”江墨硯氣得不行。


    江映畫在旁邊,眼睛早就哭紅了,她也很生氣,“咱們也心疼鬆兒,可溺子如害子,嫂子這是在害鬆兒!”


    蘇知微不看這二人,拉過鬆兒的手一邊輕輕揉著一邊問:“很疼吧?”


    “疼。”江鬆委屈道。


    “你爹和你姑姑也是為了你好。”


    “他們不愛我了,隻有娘還愛我。”


    “鬆兒,我怎麽會不愛你。”江映畫又氣又無奈道。


    “你以前就不逼我讀書,還說娘這樣逼我,其實就是不喜歡我!”


    “你……”


    江映畫被堵得說不出話來,當初她是想破壞江鬆和蘇知微的母子之情才這麽說的。等到江鬆徹底討厭蘇知微了,她才將自己是他生母的事告訴他,不想現在自食苦果。


    “二姑娘,以前是我想不通,如今我想通了。鬆兒不想讀書就不讀了,反正江家能養得起他。”蘇知微道。


    “不,不能這樣。”江映畫急了。


    這樣下去,她的兒子真就成廢物了!


    江墨硯皺眉,“知微,你當娘的,若真為鬆兒好,決不會這樣想!”蘇知微歎了口氣,轉頭問鬆兒:“你想讀書嗎?”


    江鬆忙搖頭,“不想。”


    蘇知微揉了揉江鬆的頭,而後將地上的紙撿起來,翻看了兩眼,走到江墨硯跟前,“我知你為他好,可你看看這些,他四歲開始上學,如今也三年多了,哪看得到一丁點進步?”


    “你什麽意思?”


    “天生愚笨的人,如何都學不成的。便這樣,你還指望他考科舉?”


    “你亂說什麽,鬆兒怎麽可能天生愚笨!”江映畫插嘴道。


    蘇知微揉了揉額頭,“二姑娘,我們夫妻說話,你能別插嘴嗎?”


    “你說的話,我不愛聽,必須反駁一句!鬆兒不笨,一點都不笨!”


    “不笨能學成這樣?”


    “那是……那是他沒認真學!”


    “我是覺得他親生父母或者父母中的一方腦子笨,鬆兒才這樣的。他許也努力過,但就是學不好,咱們總這樣逼他,萬一逼的他有個好歹,你不心疼啊?”蘇知微對江墨硯道。


    親生父母中有一個可能腦子笨?


    江墨硯不由看了江映畫一眼,反正他是絕頂聰明的,不然也不會一舉中第。


    江映畫憋屈的不行,可也隻能憋屈著。


    “那你說怎麽辦,逼又不能逼。”


    “學文不成學武啊,咱北晉崇文尚武,三年一文試,五年一武試,而封侯拜將的多是有戰功,這條路許更適合鬆兒。”


    江墨硯聽著這話,又看了一眼江鬆,他讀書不成,爬樹上牆確實有一手。


    “不行不行,當了武官就要去打仗,很危險的。”江映畫忙道。


    “男兒家不出去曆練,難不成要像女兒家一樣在家繡花?”


    “絕對不行!”


    “二姑娘,鬆兒是我和夫君的孩子,你無權置喙吧?”


    江映畫噎了一下,隻能急著去看江墨硯,而江墨硯已經被蘇知微說動了。


    “如此也是一條路。”


    “那咱們就找個武師傅教他。”


    “好。”


    二人說定,江映畫反對也沒用,隻能恨恨的瞪了蘇知微一眼。


    蘇知微垂眸笑了笑,在江墨硯和江映畫耳濡目染下,江鬆已經學壞了。他性子陰狠,手段毒辣,慣愛撒謊,囂張跋扈。


    等他學會功夫,必定時常打架鬥狠,闖禍不斷,他們江家人頭疼去吧。


    江映畫怕江鬆記仇,主動拉他要給他敷藥。


    “我要我娘!”江鬆甩開江映畫的手往蘇知微身邊躲。


    江映畫眼淚一下掉了出來,“鬆兒……”


    江墨硯沉了口氣,對江鬆道:“我與你娘還有話說,你先隨你姑姑去敷藥吧。”


    蘇知微柔聲哄了哄江鬆,他才肯跟江映畫去。


    “夫君要與我說什麽?”蘇知微問。


    江墨硯一改剛才嚴厲的樣子,衝蘇知微溫柔的笑了笑,而後扶著她在椅子上坐下。


    他也在旁邊椅子上坐下,探身與蘇知微神秘道:“天大的喜事。”


    蘇知微笑,“什麽喜事?”


    “前些日子,順平侯暴斃,安康公主溺亡,而他們的大兒子被殺,發生了這一係列事,朝廷命京兆府嚴查,結果找到了在三王之亂中丟失的玉璽以及一本反詩。”江墨硯興奮道。


    蘇知微抿嘴,不明白江墨硯高興什麽。但她想到了謝凜,順平侯一家可是被他殺的,如今又是玉璽又是反詩的,他到底要做什麽?


    “你可知太子和順平侯是什麽關係?”


    “不知。”


    “順平侯是太子的親舅舅!”


    蘇知微挑眉,“所以呢?”


    “順平侯私藏玉璽再加上那本反詩,他分明有謀逆造反之嫌,皇上龍庭大怒,下令嚴查此事,而太子已經嚇病了。此事過後,皇上必定會廢掉太子,那最得皇上寵愛的齊王便會被封為儲君。”


    “哦。”


    見蘇知微不開竅,江墨硯急道:“此時趕緊將安西鐵礦送給齊王,討的他高興,往後我的仕途必定平步青雲!”


    蘇知微垂眸,原還是為了鐵礦。


    “可鐵礦還封著。”


    “我不是給了你三十萬兩?”


    “那也得需要一點時間來打點啊。”


    “還要多久?”


    “這消息傳來傳去也需要時間,怎麽也還得要一個月吧。”


    “幹脆直接把鐵礦的契書給了齊王就是。”


    “也不是不行,隻是齊王接手後若鐵礦不能正常挖礦煉鐵,隻怕討好不成,反倒惹怒了齊王。”


    江墨硯急得撓頭,“你不會在故意拖延吧?”


    “怎麽會。”蘇知微抿了一下嘴,“再有半個月吧。”


    從中院出來,蘇知微心下突突跳不停,剛才江墨硯問她是不是在故意拖延,顯然是懷疑她了。他可能會派人去安西查看情況,到時恐瞞不住。


    難道安西鐵礦要白白送給齊王?


    他可是害她蘇家家破人亡的真兇!


    迴到西院,蘇知微覺得頭有些疼,在羅漢床上坐下,手正要扶額,赫然卻見上麵多了一物。


    一串佛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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