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一出,三人臉色都難看了幾分。


    “老姐姐,聽說你這兒媳是商戶出身,難怪這般沒有教養!”韓母冷聲道。


    江母端起一杯茶細品,顯然不打算幫蘇知微說話。


    蘇知微也不生氣,捂嘴笑了笑:“我什麽出身不要緊,韓姨媽花我家銀子的時候,記得這銀子從哪裏來就是。”


    “你!”韓母臉臉一下黑了。


    “知微,你太沒禮貌了,還不給韓姨媽道歉。”江母皺眉道。


    蘇知微裝作乖巧的樣子,轉頭跟韓母說道:“韓姨媽,您別跟我這當小輩兒的計較,往後咱們認識了,您家要再缺銀子使了,直接找我就是,倒不必麻煩婆母,她身子不好。”


    這話堵得韓姨媽一句話說不出,而江母竟也裝糊塗,隻低頭喝茶。


    江映畫見自己母親吃了虧,氣怒道:“蘇知微,韓姨媽以前可是伯夫人,你一個商戶女,給她提鞋都不配!”


    “原來是伯夫人啊,怎麽會混成這樣?”


    “你!”


    “果然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便如咱們江家,夫君德才兼備,封侯拜相也未可知,到時還瞧不上什麽伯府呢。婆母,我說的可對?”


    這話,江母是愛聽的,但也要給韓母麵子,便隻笑了笑。


    韓母和江映畫氣得不輕,實在沒料到蘇知微這麽難對付。


    “老姐姐,你家這兒媳婦自進門就夾槍帶炮的,嘴上功夫了得,估計連你都治不了吧。有這麽一個強勢的兒媳婦,難怪你總生病呢,所謂一山不容二虎,這話雖不合適,但也有一些道理的,怕是克著您呢。”韓母欠身跟老夫人小聲說道。


    雖聲音小,但在廳堂裏的人也都能聽清。


    江母想到這次生病,沒著風,沒冷著,突然就發燒了,而且全身鈍痛,仿若要死一般。


    又想到這些日子,蘇知微跟變了個人似的,也說不清哪裏變了,總之就是讓她不舒服。


    莫不真如韓母說的,蘇知微克她?


    江母耳根子軟,蘇知微是知道的,猜她此刻定已經信了三四分了。


    她輕聲笑了笑,看向韓母頭頂戴的珠釵,裝作吃驚道:“哎喲,韓姨媽頭上戴的這顆可是前段時間流到平都市麵上的南洋金珠,世間隻這麽一顆,鴿子蛋大小,流金溢彩,美輪美奐。”


    見蘇知微這般驚豔,韓母不由有些得意。


    “確實是這顆。”


    “這一顆少說也要三萬兩往上,然價錢放到一邊,主要是十分難得,必是有心之人花費大力氣才能買到。”蘇知微嘖嘖道。


    見江母也看向了韓母頭上那珍珠,蘇知微問道:“婆母也覺得好看吧?”


    江母點頭,“確實難得一見。”


    “其實兒媳一直在關注這顆南珠的消息,用了很多人脈,想著買來送給您,卻被別人捷足先登了。當時還挺遺憾,不想今日在韓姨媽頭上見到了。”蘇知微可惜道。


    初聽這話沒問題,可一細想就不對了。韓家哪有錢買這稀世珍寶,而若不是韓母買的,那必定是有人送給她的,誰送的?


    江母下意識看了一眼江映畫,見她站在韓母跟前,笑得別提多得意了。


    正如蘇知微所說,她和韓母長得確實像,到底是親母女呢!而且也親厚,她這假的,自然不能比。


    江映畫沒覺出什麽,但韓母很快就反應過來了,暗暗掐了江映畫一下。


    “娘……”


    江映畫無緣無故被掐了一下,腦子有些懵,下意識喊了一聲‘娘’。韓母忙瞪了她一眼,她這才反應過來。在韓母眼神示意下,轉而去江母身邊了。


    “娘,我給您揉揉肩吧。“


    “不必了。”江母抬了一下手,“時候不早了,我們啟程去明光寺吧。”


    江母站起身來,江映畫要扶她的手,她給推開了。


    “知微,過來。”


    蘇知微笑著上前,扶住江母的胳膊。


    “婆母,您身子剛好,實在不該去山上吹冷風。”


    “家裏最近出了很多事,我想去燒香祈福。”


    “確實出了很多事。”蘇知微歎了口氣,“我這幾日對賬也是不順,好幾筆有出入。”


    “哦?”


    “怕是漏財了。”


    江母聽到這話,輕哼了一聲, “雖說家大業大,但若遇到胃口大的老鼠,也能吃空的。”


    “正是。”


    江映畫和韓母走在後麵,故意慢了幾步。


    “這蘇知微不好對付。”韓母沉聲道。


    “她最近確實變了很多。”江映畫默了一下,又道:“她會不會已經知道我和硯哥的關係了?”


    韓母挑眉,“你覺得呢?”


    “說不準。”


    “你啊,該長些腦子了。”


    出了府門,外麵備了兩輛馬車,江母讓蘇知微跟她同乘一輛,江映畫也想上去,但江母沒給她好臉色。


    江映畫隻能灰溜溜的去了後麵那輛,與她娘同乘。


    “江母萬萬不可得罪。”韓母再囑咐江映畫。


    “不會的,她當我是親女兒,最疼我了。”


    “傻丫頭,在她心裏必定是江墨硯和江家在第一位,你到底不是江家人。”


    江映畫噘嘴,“都怪蘇知微挑撥。”


    韓母將頭上的珠釵摘下,“娘也輕忽大意了,今日就不該露這釵子。你十歲就到了江家,她養你長大,在最難的時候也沒丟下你,那是付出真感情了。你待我比她更親,她心裏定不舒服,覺得你沒良心。”


    說著韓母將珠釵收到了袖子裏。


    “至於這蘇知微,保不齊已經知道什麽了。”


    一聽這話,江映畫忙道:“那還能留她?”


    韓母打開車簾往外望去,韓城騎馬走在一側,他嘴裏叼著一根草,正不懷好意的望著前麵那輛馬車。


    她眸色深了深,“確實該給她個教訓。”


    難得這幾日天好,雪也化了,一行人中午前趕到了明光寺。


    蘇知微陪著江母去大殿前跪拜,上香,她又出來捐了一些香油錢。


    “夫人,老夫人和韓姨媽去解簽了,讓您四下走走。”江母身邊的許嬤嬤過來說道。


    蘇知微猜她們要解的簽定是關於她的,這才將她打發走。她也不在意,見很多沙彌排著隊往後走,手中捧著器物,像是要進行什麽儀式。


    蘇知微拉著蓮心跟上去,問其中一個沙彌。


    “我們明光寺的悟慧師兄今日剃度。”


    “悟慧?”


    “諾,那就是。”


    蘇知微望過去,但見一人站在蓮花池前,身秀如蘭,身上穿的僧袍隨風而動,仿若一副充滿禪機的水墨畫。


    蘇知微心下一突,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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