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譚六萬大軍把樂安縣城團團圍住,城內有人擔憂,有人歡喜。


    那些天天喊著“我主劉備仁德無雙”的士兵,雖然經常用槍尖挑著人頭遊街,讓人看得頭皮發麻,可他們對普通百姓確實秋毫無犯。


    他們臉上都帶著笑容,看見百姓忙活,有時候還會放下人頭搭把手,時間久了百姓對他們挑人頭遊街也習慣了。


    好感談不上,惡感卻也不多,他們擔憂戰爭爆發,害怕一旦打起來,所有人都得遭殃。


    而那些被軟禁起來的家主,得知袁譚圍城,他們內心樂開好幾朵燦爛的花朵兒。


    要是給他們提供沐浴的地方,他們都想沐浴更衣齋戒數日再為袁譚祈禱。


    可惜他們住的地方簡陋,想沐浴?別想了,怕長虱子就拿破布蘸水擦擦吧。


    最惡心的是,就這樣簡陋的住宿條件,每餐一素一湯的生活,竟然每天還收他們十兩銀子!


    “我主劉備仁德無雙!”狗日的竟然說是讓他們體驗生活,竟然說是為了他們健康,在實行減肥計劃!


    特麽的,這年頭有錢人誰不胖,隻有那些窮比才會骨瘦如柴!


    所有家主到夜深人靜的時候,都會跪地祈禱,祈求玉皇大帝、太上老君幫助袁譚打贏這一仗,他們發誓,隻要袁譚勝了,他們會再拿根牛毛孝敬袁譚大軍!


    不知是城內家主的祈禱生效,還是袁譚自己想進城砸東西,攻城戰終於爆發。


    三月下旬的一天早晨。


    城外喊殺聲震動天地,烏雲被驚嚇得無處躲藏,春風不知歸處,柳條六神無主。


    滿天箭雨灑落在剛修整過的城牆上,“噠噠噠……”一輪亂射,城牆上全是箭矢,守城士兵拿大盾頂在身前,躲在城垛後,頭都不敢露。


    “噠噠噠……”


    “噠噠噠……”


    又是兩輪亂射,城牆上已經被箭矢侵占,再也找不到落腳之處。


    呂玲綺、馬雲祿都臉色難看,他們是帶一萬二千人出來,可留下兩千人看俘虜,兩千人守城門,還留下一千士兵看管那些家主,城牆上隻有七千人。


    敵人有五六萬,要是輪流不休的攻城,她們也沒把握守得住,那個小娃娃統帥果然是不靠譜的,也不知道從敵人背後偷襲。


    要是敵人在攻城的時候他帶人偷襲,她們再帶著騎兵衝殺一陣,肯定能把敵人殺得人仰馬翻!


    可,這都是什麽事啊?


    呂玲綺看著不遠處同樣躲在城垛後,一臉雲淡風輕,對袁軍指指點點的孔玄喊:“舅舅,都這個時候了,你一點都不慌啊!”


    孔玄看她一眼:“慌?慌什麽?袁譚軍對我們造成什麽損失了嗎?”


    “城牆上全是箭矢,已經無處落腳了!”呂玲綺沒好氣道。


    孔玄輕笑:“箭矢多不好嗎?戰後收拾一下,又是一批物資。”


    呂玲綺無語扶額:“舅舅,你是沒參加過戰爭嗎?都這種時候了,你還在想物資,你就沒想過,要是袁譚讓人輪流射擊,我們根本沒辦法還手!還有,如果他們晝夜連續攻城,我們是鐵人也堅持不住啊,我們才有幾千人!”


    孔玄毫不在意揮揮手:“不用慌,想射就讓他們射吧,射多了會軟的,哦,我是說射多了他們就沒有箭矢了。”


    呂玲綺第一次覺得這個舅舅除了會做飯,啥也不是!


    不想再跟他爭辯,她冷哼一聲不再說話。


    “噠噠噠……”


    “噠噠噠……”


    一個時辰過去,箭雨停了,風和日麗,柳枝再次迎風搖擺。


    孔玄頂著個大盾從城剁後伸出頭:“袁公子,請繼續你的表演!”


    袁譚從重重保護中間走出來,對著城牆大喊:“沒卵蛋的慫貨,隻知躲在城垛後裝孫子,連打一場都不敢,你不配與我說話!趕緊滾下城牆,滾出樂安,我饒你們一條狗命!”


    孔玄不屑笑笑:“袁譚公子老厲害了,一點都不慫,既然如此你就站好,都給我射那個大傻冒!”


    “嗖嗖嗖……”


    無數箭矢朝袁譚飛去,他被嚇傻了,連救命都忘記喊。


    “嘭嘭嘭……”


    無數箭矢射在他身上,要不是穿一身寶甲,他此時已經被射成篩子。他是沒受傷,卻也被嚇出一身冷汗。


    周圍一群士兵可沒寶甲,袁譚十步範圍再沒一個完好的士兵。


    呂玲綺、馬雲祿也同樣彎弓搭箭,她們專門對著袁譚射,雖然沒射穿寶甲,可一支支箭矢在身上爆炸,也震得他連咳幾口老血。


    呂玲綺、馬雲祿自幼習武練箭,可比普通士兵強太多,她們雖然遠遠不如呂布、黃忠那般厲害,可她們箭矢也不是誰都能吃得消的。


    袁譚踉蹌幾步,把佩劍砸出去又咳一口老血:“卑鄙無恥的狗東西,你們……”


    岑壁瘸著半邊屁股,閃身衝到袁譚身邊,把袁譚甩出箭矢射擊範圍,他自己想跑,又被兩個女將軍聯合射擊,撥開一箭,卻顧不到另一箭,沒瘸那半邊屁股又被炸去一大塊肉。


    “嗷哦……”


    慘絕人寰的哀嚎,讓袁譚內心一顫:“岑將軍!”


    轉頭看去,發現岑壁一瘸一瘸逃離弓箭射程,袁譚才稍稍鬆口氣。


    “射,射死他們!”袁譚離開射程就下攻城命令。


    雙方開始互相射擊,袁譚軍使用的是無間隙射擊,箭雨密密麻麻,想躲都無處可躲,城上的士兵卻用大盾緊緊包裹,隻是從大盾縫隙偶爾射出幾箭,可每一箭都能帶走一個敵人。


    一邊倒的戰鬥持續著,又過一個時辰,韓猛找到袁譚:“大公子,這仗不能這樣打!”


    袁譚怒瞪他:“現在我們不是壓著他們打嗎?他們頭都不敢露,你覺得一什麽問題?”


    韓猛單膝跪地上:“大公子,我們箭矢不多了,而這看似壓倒性的戰鬥,實際上對敵人沒造成任何實質性的傷害,而我們損失卻不少!”


    袁譚也不是真傻批,韓猛一提醒他就醒悟過來。


    “讓將士們先撤出射擊範圍,單憑弓箭拿下樂安有些困難,得想想別的辦法。”


    韓猛得令,讓戰士迅速撤退。


    連續射那麽久,袁軍將士確實軟了,得到撤退命令,他們撒腿就跑,哪還想到其他。


    恰好這時,城牆上的守軍大盾一扔,取出大弓就開始射擊,箭雨無情的朝敵人傾瀉,無數敵人倒在撤退的路上,倒在血泊中。


    等袁軍退到安全距離,都在猛喘著粗氣。


    可是,又一輪箭雨過來,又倒下一大片。韓猛氣急攻心:“特麽的,你們是第一次打仗嗎?不知道撤退要有序而退?不知道敵人站在高處,射擊更遠?你們是豬嗎?啊!”


    韓猛三連問,所有戰士又陸陸續續後退,這次損失少很多。


    終於撤到安全距離,所有人都鬆了口氣。


    可是,特麽的還射!


    又一輪箭雨過來,又倒下一大片!


    “退!退!退!”


    韓猛也無語了,都這麽遠距離,還能射到,這還是普通士兵嗎?這是一群將軍吧!


    袁譚一邊咳血一邊喊:“退,遠遠的圍住就行,等我們造好攻城器械再攻城。”


    辛評沉思半響:“不得不說,他們比我們強。”


    無數將士都翻白眼,這還用你說,隻要不是個傻子都看出來了!


    袁譚又想砸東西,伸手一摸,佩劍沒了!


    “我的劍!”


    親兵記得袁譚把佩劍砸出去了,那時箭雨正猖獗,他沒敢去撿,現在不得不去了。


    “大公子,我去撿!”


    一個親兵快速跑向城下,“嗖嗖嗖”被幾支箭矢射倒在同伴的屍體旁。


    袁譚看著這個不知名字的親兵就這樣倒下了,倒在撿劍的途中。


    他發誓,以後再也不砸佩劍了!


    可這劍還得撿迴來,這可是他父親袁紹送給他的指揮劍啊!


    袁譚命令道:“岑壁,派一隊騎兵去把我佩劍撿迴來!”


    “諾!”


    又一隊百人騎兵衝向城下,孔玄倒是有點好奇了。


    “他們在找什麽?”


    馬雲祿美目眨眨:“我似乎看見袁譚把佩劍砸出去了,他們可能是想撿迴佩劍。”


    孔玄哈哈大笑:“袁大公子真是個人才啊,人才!射,不要給他們撿迴去,砸出去的東西還想撿迴去,想什麽屁吃呢!”


    一百騎兵其實根本不知道袁譚把佩劍扔到什麽地方,他們跑出來也隻是上命難違,做做樣子而已,可箭矢無情,沒奔跑一會就從戰馬上跌下來了。


    又死一百人,袁譚還不死心,還想派出更多的人出來撿佩劍,那可是袁紹送的,弄丟了不知道要麵對什麽樣的怒火,袁熙、袁尚要知道自己把佩劍砸出去,肯定會拿出來大做文章!


    辛評不忍將士枉送性命立即勸阻:“大公子,隻要拿下樂安,佩劍遲早都是公子的,現在敵人戒備森嚴,除非再次全力攻城,不然派多少人都是枉然。”


    袁譚抓幾把空氣往地上砸:“可惡的賊子,可惡的劉備,我一定與你不死不休!”


    辛評想說那不是劉備,想想又住嘴,公子正在氣頭上,他說是誰就是誰吧!


    袁譚現在是進不得退不得,想撤又不甘,想打又無可奈何。


    郭圖適時出現:“公子,當下應該就地紮營,準備好攻城器械再一舉而破之!”


    “那還等什麽,你們倒是去安排啊,還要我親自去做嗎?”袁譚怒火中燒,他默運真氣朝城內大喊,“城內的賤民們,咳,咳,你們背叛了我,隻要助我拿下樂安,我可以既往不咎,否則休怪我殺你們全家!”


    孔玄站在城頭上憤怒莫名:“袁譚,你個狗東西,啥也不是!需要別人給你賣命的時候就喊,戰士們給我衝,給我殺,不需要的時候就一口一個賤民,動不動拿別人家人性命來威脅,袁紹沒教過你,對待下屬要親如兄弟嗎?不過也是,你們袁家向來如此,袁紹、袁術為爭奪利益,不顧血脈之情大打出手,你袁譚與袁熙、袁尚也是如此,巴不得袁紹早點死,你們好早點瓜分家產。對待親兄弟尚且如此,何況對待別人,我真為你那些屬下悲哀,遇到這樣豬狗不如的主人,要是我不如早點反了,省得將來還被這垃圾東西那家人性命來威脅!”


    袁譚軍一下士氣跌到低穀,孔玄說的話,一想還真有可能啊,沒人提他們想不到這麽多,有人說了越想越對。


    孔玄的話,每一個字都落入城內城外所有人的耳中,遠在幾裏外等待的田楷軍都聽見了。


    城內那些之前還計劃做點什麽的降兵,此時也歇了幹壞事的打算。


    孔玄還不打算如此罷休,他繼續運起真氣開講:“袁軍那些兄弟們,都反了吧,什麽狗屁四世三公,一點家教都沒有,在這些世家公子心裏,除了利益他們啥也裝不下,父子反目、兄弟相殘的例子數不勝數,他們親人都容不下,會容得下你們麽?我告訴你們,容不下,你們在他們眼裏,不過是螻蟻罷了,需要的時候把你們當成工具,不需要的時候隨時都可以把你們犧牲掉。剛才你們也看見了吧,袁譚讓你們冒著箭雨攻城,你們死了多少兄弟啊。我主劉備仁德無雙,我們是不同的,你們看見我們死人了嗎?我們一個都沒死,我寧願被袁譚壓著打,卻不讓我的兄弟隨意犧牲,這就是區別,隻要你們反了袁譚,來跟著我混,我會把你們當成手足兄弟!你們別擔心袁譚會對你們家人如何,他有這個心也沒這個膽,天下多少雙眼睛看著,他隻要還想爭這天下,他就不敢動你們家人一根汗毛!”


    幾裏外的陸遜肅然起敬,果然還是比哥哥差不遠啊!


    袁軍也是一陣騷動,有些人心裏不斷在衡量,反還是不反?


    郭圖、辛評都慌了。


    “大公子啊,有些話可不能亂說啊!”


    袁譚氣得又咳一口老血:“不是你們讓我說的麽!”


    郭圖收起他神遊物外的樣子,語重心長教育:“公子,話雖是一個意思,說話的方法是有講究的呀 ,我們是讓你告訴他們,隻要幫助打贏田楷,可以不計較他們叛變之事,沒有讓你拿他們家人性命威脅呀,也沒讓你叫他們賤民呀!”


    “那如今怎麽辦?”袁譚也知道事情的嚴重性,決定認真聽取意見。


    辛評輕聲在袁譚耳邊說道:“隻要公子承認剛才是口誤,隨便解釋幾句就沒事了,畢竟他們跟隨公子多年,也不是那麽容易讓人策反的。”


    這實際上就是變相的道歉。


    袁譚有些為難,讓他們道歉比要他的命還要難受,可話是自己說出去的,自己不解釋手下也沒辦法相信啊。


    “咳,咳,剛才,剛才我是口誤,我一直把你們當成兄弟的,你們跟我多年,應該知道我從來沒有看不起你們,我也是戰事接連失利,有些氣急攻心了。”


    袁譚隨手抓幾把空氣砸在地上,迅速轉身離去,這地方他一刻都不想再待下去,他想靜一靜!


    孔玄看著迅速遠去的袁譚,朗聲喊道:“袁公子,先別走啊,請把我的箭矢留下再走,你那些兄弟身上還有不少我的箭矢呢,讓他們都拔下來還給我!”


    袁譚踉蹌幾下,又咳出一大口老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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