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日日想著,盼著。


    甚至還在偷偷問文恆怎麽備孕。


    結果還真是給了他個大“驚喜”。


    白鶴竹又氣又委屈又自嘲。


    什麽意思?


    不想要孩子?


    還是不想和他要孩子?


    是想著沒有孩子的話就沒有牽絆,隨時想離開就能離開麽?


    之前對他的那些好,都是裝的麽?


    他胸口起伏,氣得心髒都跟著疼。


    沈念看白鶴竹氣成這樣,也不敢貿然上去嚇到他,隻停在原地,試探著開口。


    “寶寶,我沒有別的意思,生孩子對你身體負擔太大了,我不想讓你冒這個險。”


    白鶴竹緩了緩唿吸,在腦袋裏消化沈念的話。


    他抬眼看沈念,手動了動想抬起來寫字,沈念立馬把手伸過去,白鶴竹則是繞過她,在水缸裏取了一碗水,用手指蘸水,在桌子上寫字。


    [到底是真的怕我有危險,還是單純的不想和我生孩子?]


    [你是從別的地方來的,以後是不是還會迴去?]


    [你是不是怕有孩子太過累贅,如果隻有我的話你就可以隨時丟下我?]


    [妻主真的很偉大,寧願自己喝藥也不問問我。就算是怕我有危險,你有問過我嗎?是不是在你心裏,什麽事兒都隻要你自己決定就行了,不需要問我的意見。]


    [你口口聲聲說我是你愛的人,這麽大的事都瞞著我,這也叫愛嗎?]


    白鶴竹一口氣寫了很多字。


    最開始的字跡正在逐漸幹涸。


    可沈念每一個字都看到了。


    白鶴竹平日裏性格溫順乖巧,又是被沈念寵的無憂無慮的。


    沈念都快把他當成小傻子了。


    這是白鶴竹第一次這麽咄咄逼人,每一個字都讓沈念沉默。


    寫了這麽多字,白鶴竹的指尖還在輕顫。


    他不敢看沈念,隻能垂眼看著字跡一點一點幹涸。


    沒過多久桌子上就沒有了痕跡。


    幹淨的像什麽都沒寫過。


    但兩個人卻沒辦法像什麽都沒發生。


    沈念腦子難得的亂。


    她一向是這樣,因為從小到大都隻有她一個人,所以她習慣了自己做決定,很少和別人商量,征求別人的意見。


    因為她有能力解決所有的事。


    但現在她已經不是一個人了。


    她已經有了白鶴竹。


    她總覺得自己能處理好所有事,能保護好他。


    但這件事不一樣。


    這是他們兩個人的事兒,她卻以怕他有危險為由,自己就決定了她們的未來。


    他說的對。


    她太自大了。


    “我……”


    沈念動了動唇,不知道該怎麽開口。


    白鶴竹扯了扯嘴角,搖搖頭。


    [我今晚迴家裏睡,妻主早點休息吧。]


    沈念看著白鶴竹跑走。


    她想追,又怕追上去依舊隻有沉默,那會讓他更難過吧。


    -


    白鶴竹迴到家裏,看著空蕩蕩的房子,心裏說不出的難受。


    他已經很久都沒有自己在家過了。


    自從…


    自從那次他偷偷跑到山上,被凍暈過去以後,沈念就每日都在家裏陪他。


    就算再怎麽忙,也會迴來陪他吃飯。


    今日又剩他自己了。


    白鶴竹收拾房間的手頓了一下。


    隨即自嘲的笑笑。


    他矯情什麽呢,明明是他自己鬧脾氣要迴來的,現在還不適應起來了。


    他自己鋪好被褥,洗漱完就進了被窩。


    被窩裏一片冰涼。


    兩個人很久沒迴來,暖爐也沒有燒,整個屋子都涼的讓人忍不住瑟縮。


    就算白鶴竹窩在被子裏,也還是冷得發顫。


    他以前也很容易冷,總是手腳冰涼。


    沈念就會把他的手握在自己的手裏暖,如果他腳冷,沈念就會把他的腳放在懷裏。


    他剛開始還會拒絕,這樣的事怎麽能讓妻主做。


    可沈念總是會白他一眼,告訴他少說這些有的沒的。


    然後繼續給他暖腳。


    白鶴竹就垂眼看著沈念一邊給他暖腳一邊逗他玩。


    還時不時撓撓他的小腿。


    總是把他逗得身上都暖起來才睡覺。


    就算睡覺的時候也要摟著他。


    沈念身上暖和,像個大暖爐。


    他有的時候都會被熱醒。


    然後便在沈念懷裏拱來拱去,沈念就會親親他,起床給他燒水洗漱。


    尤其是在他來月事的時候,身上更是涼的嚇人。


    沈念就每天都燒水給他泡腳,一次又一次的給他換湯婆子。


    有一次他半夜迷迷糊糊的,感覺到沈念下床。


    他下意識的拉住沈念的衣角,沈念則是親親他的額頭,告訴他她去換個湯婆子就迴來,這個涼了。


    他本就意識模糊,被哄著就睡下了。


    他怎麽就沒想到呢,怎麽可能有湯婆子能熱一整夜。


    第二天早上起來的時候都是熱的。


    他來月事,忙的倒是沈念。


    不僅得天天哄著他喝熱水,還給他買了補藥。


    哄著勸著讓他喝。


    他有的時候怕苦,鬧別扭不想喝,沈念就先喝一口證明不苦,他才肯喝。


    其實哪裏不苦。


    每次苦的沈念臉都發皺。


    到後來他也被養的嬌氣了,這種補藥必須要沈念先喝一口他才肯喝。


    喝完了藥他就張著嘴,等著沈念給他喂糖。


    他都被寵的沒邊兒了。


    沒聽說誰家哥兒月事肚子疼還要被妻主這麽哄的。


    她總是對他這麽好,生活中的小事兒也事無巨細的照顧他。


    不知是不是以前的日子太過幸福,現在在這冰冷的被窩裏,他也覺得有了一絲暖意。


    白鶴竹又往被子裏縮了一點兒,往床外麵又挪了挪。


    這是沈念的位置。


    他枕著沈念的枕頭,眼淚落在上麵。


    他想妻主了。


    他想被妻主抱抱,想被妻主哄。


    想聽妻主輕聲細語的在他耳邊和他說話。


    可他今天發脾氣了。


    發了很大很大的脾氣。


    還說了很難聽的話。


    沒有誰敢和妻主這麽發脾氣。


    他就是仗著妻主寵他愛他。


    他太肆無忌憚了。


    妻主沒有追出來。


    以往他鬧脾氣,她都會哄哄他的。


    這次沒有。


    怕是厭倦他了吧。


    一個啞巴,一個隻會發脾氣鬧別扭的沒用的哥兒。


    早晚會厭倦他的。


    她會休了他嗎。


    以後會娶別人,對別人這麽好嗎?


    白鶴竹的手不自覺捏緊。


    以後再也沒有人會給他暖手了。


    他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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