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書儀臉上還帶著初醒的紅暈,聽到他的話語睫毛微顫,掩下了眸底的冷淡。


    聲音清冷猶如春日冷夜中的風。


    “世子的事兒,自然是世子自己做主。”


    她哪有那個興趣去管。


    隻是不悅他頻頻打擾自己罷了。


    透過微光,察覺她眼中若隱若現的冷,隻覺剛剛抱住的身軀溫暖已經變成了寒冰。


    自己懷中的好像是那山巔的雪,曠野的風,留不住。


    昨日的夜雨奔馳,夜半折騰,都仿佛在嘲笑他的蠢,嘲笑他得不到迴應。


    嘴唇掀起,半晌無言。


    摟住柔軟腰肢的手僵硬不已。


    見他半晌不說話,沈書儀也沒迴首,動作自然地換了個位置。


    看著背對自己的身影,宋恆越壓製許久的怒火噴湧,又隻得努力的克製收斂。


    唇齒之間隻餘咬牙切齒的話語。


    “沈書儀,你可真狠。”


    說不愛就不愛了。


    可她把他的心攪弄至此,又想要獨自走遠,他怎麽能夠準許?


    絕不可能。


    沈書儀心中微惱,語氣也不像剛才一樣平淡。


    “世子,你到底睡不睡,不睡的話別打擾我。”


    本就勞累,還要花時間精力來應付他,著實心煩。


    宋恆越如墜冰窖,她居然連迴應自己都不樂意,隻想趕自己走。


    想要張嘴質問,卻如口中含冰。


    理解了她曾經的欲言又止。


    原來有些時候是真的無法開口的。


    害怕對方厭煩。


    害怕看到對方無法理解的眼神。


    更害怕看到對方嗤之以鼻。


    比爭吵更加讓人窒息的是冷漠。


    發現對方跟自己所思所想所願都不在一條線上,可悲又可憐。


    努力的克製。


    宋恆越:“書書,我到底要怎麽做?”


    沈書儀恍若未聞,獨自陷入沉睡。


    有些東西並不是付出了就能得到迴報的。


    這個道理她從前就懂。


    如今更懂。


    第二日,沈書儀起身,發現宋恆越還在坐著,冷肅的臉上眼下青黑清晰可見。


    坦然又平靜的衝他點頭當做招唿。


    接過穀雨手上的帕子淨麵,坐在銅鏡前,任由穀雨芒種幫她打理頭發。


    等收拾完畢。


    才疑惑的看向低著頭隻言不語的宋恆越。


    “世子還不去上值嗎?這裏離京城有一定的距離,恐怕趕不及。”


    宋恆越微微抬頭,視線放在她手上的白玉鐲子上,目光沉沉。


    嗬。


    她果然是避之不及。


    但他偏不。


    “今日我陪你一起吧。”


    說罷起身,獨自往外麵走去,到門口時還轉過頭示意沈書儀快點。


    想要甩開他,不可能,他就要跟著她。


    他就不信沈書儀的心是鐵做的。


    沈書儀跟穀雨芒種兩人麵麵相覷,心中無語。


    “世子妃,怎麽辦?”


    “走吧。”


    他願意跟就跟,沈書儀不在意,他勞累的那部分又不能轉移到她身上,與她何幹。


    沈書儀頭上頂著輕盈透亮的幃帽,走在田埂上,宋恆越沉默寡言的跟在她身後。


    “今年莊上有多少佃戶?”


    “迴東家,總共二百三十戶。”


    沈書儀想了想點頭,“每一戶能多少佃多少地?”


    “家裏勞力多的,稍微富裕一點的能夠佃十三四畝,勞動力不多的貧困一些的也就能佃七八畝。”


    “嗯,去年的收成還算可以,今年應該能夠鬆快一些。”


    去年京城周圍風調雨順,莊稼收成很可以,佃戶們的日子也好過不少。


    宋恆越目光淺淺的投射在沈書儀臉上。


    看她端莊嚴肅,辦事認真,時不時會露出溫和笑容,偶爾聽到不太懂的東西也會出口詢問。


    他眼睛就像黏在了她身上一般,不自覺地想要在靠近。


    一日之內巡視兩個莊子還是辛苦了一些,這些莊子都在不同的地方。


    夜色降臨,穀雨和芒種趕緊把床鋪上。


    風雷雲電一桶一桶的水送進來,沈書儀坐在書桌前看著賬本一邊拿著紙筆算盤寫寫算算。


    珠玉算盤清脆的敲擊聲響徹,宋恆越身體放鬆微微依靠在椅背上。把人全部揮退,才走到沈書儀旁邊。


    “書書,你今日累了一日了,先洗漱休息吧。”


    沈書儀手腕微微轉動,緩解著長久持筆的酸痛,眼神仍然盯著賬本,聞言輕輕開口。


    “這些今日要處理完。”


    明兒又要換一個地方了,哪裏拖得。


    宋恆越低下身子,右手手臂倚靠在她的椅背上,左手拿過墨,輕輕的研磨起來。


    “好,那我陪你。”


    沈書儀手上動作不斷,不甚在意的開口。


    “世子早些睡吧,不必等我。”


    宋恆越搖頭,“看樣子也要不了多久一會兒,我陪著你就是了。”


    說罷立即轉頭,擺出拒絕交流的模樣,他實在是不想聽沈書儀再說拒絕的話。


    可沈書儀連頭都沒抬,聽他這樣說既不拒絕也不多說什麽,隻當自己旁邊的是穀雨白露等。


    第二日巡視完最後一個莊子,沈書儀才鬆了一口氣。


    春日總是多雨,今日也不例外。


    宋恆越放棄了騎馬,和沈書儀一起坐到馬車裏。


    馬車上了官道之後平緩了起來,春雨的氣息撲漱而來,沈書儀靠在柔軟的迎枕上,睫毛微顫。


    餘光從來沒有收迴過的宋恆越嘴角露出一絲笑容,悄悄地把手伸過去,把她左右搖動的頭固定住。


    等她睡熟之後,用巧勁扭轉她的身體,輕輕地把她的頭擺放在自己的膝上。


    沈書儀半夢半醒,隨即又閉上眼。


    看她陷入沉睡,宋恆越終於能夠光明正大的看她。


    沈書儀是標準的鵝蛋臉,玉麵圓潤,睜開那雙正派又溫和的眼便是世家最喜歡的兒媳模樣。


    可她眉間又帶著一絲清越,使得她的八麵玲瓏更帶著一絲料峭。


    唇色朱櫻一點,微顯嬌俏。


    隔空描摹她的唇,眼中笑意點點。


    心裏呢喃。


    ‘櫻唇出冷箭。’


    不說話,閉上眼睛,臉上隻有酣睡舒適的書書讓他忘記了這幾日受到的冷待。


    這些時日在外,沈書儀發鬢上並沒有太多的首飾,顯得素淡清雅,宋恆越心裏暗想。


    她還是適合珠環翠繞。


    自己庫房裏麵的首飾都全部給沈書儀送了過去,如今想想還是不夠,江南那邊的飾品一向時興,看來得讓人去采買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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