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璿死了。


    她死得太過於輕巧,陸落心中耿耿於懷。


    那方染了陳璿血的土地,陸落也叫人挖出來,挖地三尺,把那些染血的土全部放在一處,仍用化神降的降術,將土也封鎖起來,免得再出意外。


    陸落看著那些泥土,心中非常不安。


    「你們生於苗疆,聽說過的事比我多,聖姑她已經死了,她還有什麽方法翻身嗎?」陸落問桑林珠和伲昔格爾,「哪怕是傳說,也告訴我。」


    桑林珠和伲昔格爾想了很久,還是沒想出來。


    他們再也想不到聖姑還能怎麽復生。


    「我想不到了。」桑林珠道,「你別多心,她的魂魄被化神降囚禁,她永遠投胎轉世不了。」


    伲昔格爾也道:「那血應該是意外,我想不到還有什麽方法翻身。」


    桑林珠點點頭。


    伲昔格爾又道:「陸姑娘,我以為聖姑隻是想讓你不安心,故而設下了圈套。她哪怕死了,也要叫你過不好。」


    桑林珠蹙眉:「她會這樣嗎?」


    「誰知道呢,人心難測。」伲昔格爾道,「聖姑好勝,她怎甘心一敗塗地?」


    陸落不敢掉以輕心,同時又有幾分相信伲昔格爾。


    她心情稍微舒緩了幾分。


    殺掉了陳璿,他們還抓到了苗疆的兩名巫師,都是五十來歲,是伲昔苗寨的,就是他們一直在輔助聖姑。


    當初薛瀾離奇失蹤、伲昔格爾被綁到京城,都是他們幹的,他們想藉助聖姑的手,掌控整個苗寨。


    有野心的人真不少。


    陸落拷問了他們,沒有告訴他們聖姑已死,隻是旁敲側擊。


    「.......用血能施什麽降?若是你說的好,我就放你迴去。」陸落恩威並施。


    這兩位巫師是夫妻,他們落入了陸落手中,心知不妙,求生念頭強烈,就爭先恐後告訴陸落。


    他們說的,陸落都從慧娘的書上看到過,沒有新鮮的傳聞告訴陸落。


    陳璿的血,幾乎並沒有什麽用。


    擔憂了一段日子,陸落覺得總掛著此事也不行,隻能走一步看一步,慢慢也放開了。


    陳璿哪怕再反覆,陸落仍可以殺她,下次隻怕沒這麽順利了。


    陸落總要過日子。


    石庭中了草降,陳璿死後,但是結玉含沒有滅絕,石庭的草降就解不了。


    陸落用龍蠱的血餵他。


    一開始,他使勁掙紮,甚至咆哮;餵了半個月之後,他偶然又一次露出幾分神誌,看到陸落就大喊:「小落落,你快跑!」


    陸落喜極,她看到了希望。


    石庭有了清醒的預兆。


    用龍蠱的血餵養石庭,陸落深受其害,她每天都虛脫無力,慢慢的熱參湯也救不了她,她臉色慘白,比她的頭髮更白。


    白髮、白麵、白唇,她比鬼都可怕。


    「救他幹嘛,我去殺了他!」柏兮怒道。


    陸落緊緊抓住了他的胳膊:「別犯渾,我已經夠累了,你別添亂。」


    柏兮也隻是抱怨,並沒有真正去傷害石庭。


    兩個月後,到了四月中旬,石庭終於清醒過來了。


    他神色虛弱:「我好像做了一個很長的夢,我夢到你遇險了,偏偏我手裏還拿著刀,想要捅你一刀。」


    而後他聞到了花香。


    他出事是在寒冬臘月,現在他庭院的一株槐樹,開滿了雪白色馥鬱的花,花香濃鬱,陽光的影子從樹梢裏篩下來。


    他愣住了。


    原來時間過了這麽久。


    「你沒有傷害我,哪怕是出事了,仍記得讓我快跑。」陸落道。


    石庭也看出了陸落的虛弱。


    過了幾天,他也從伲昔格爾那邊,知曉了前因後果,薛瀾的去世,石庭再也沒了執念,唯一覺得對不起陸落。


    若他不去找薛瀾,也不會發現這些事,更不用陸落如此操勞。


    老祖死了,薛瀾也死了,石庭此生再也沒了牽掛。


    陸落身邊的人很多,石庭都插不進腳,陸落不需要他,所以他打算離開。


    以後到底如何,他也不知,他要去尋找自己長生的意義。


    「我想迴太原去。」石庭告訴陸落,「我曾生於太原,我和我心愛的姑娘都埋在太原府。」


    「你不是生於東南望族嗎?」陸落問。


    石庭:「......」


    臨走的時候,石庭跟陸落說過,他這一生的際遇很長,他對安氏朝廷的庇護,也至今為止了。


    而他和淩氏的感情,他始終沒說,那是他的秘密。


    他一生跟隨老祖,救濟蒼生,從未想過自己要什麽。


    如今,他想去尋找自己的平靜。以後或永生,或轉世,他都打算順其自然。


    「你不是我的羈絆,我也不是你的,我要去找一個我自己的。」石庭笑道,「小落落,你真像我女兒。」


    陸落笑,笑著笑著眼淚就下來了。


    她知道這是告別,以後可能再也見不到石庭了。


    陸落不是傷心,隻是有點傷感,但是天下沒有不散的筵席。


    「我會想念你,多謝你照顧我師父多年。」陸落道。


    石庭拍了下她的腦袋。


    而後,石庭去跟水長寧作辭。


    「甚好,俗世太過於喧囂,有個去處是好事。」水長寧老氣橫秋道。


    水長寧有點羨慕,他最期盼寧靜了。


    若不是今年有個大劫,他早已迴去躲起來了。


    劫難應在顏浧身上,水長寧也躲不開,隻得陷在京裏,等待後續。


    劫難未必就會死,而且死了也等於再投個胎,對他們而言不算什麽。


    「師父,您保重。」石庭道。


    石庭很敬重老祖,老祖給他安排的師父,他同樣敬重。


    在溫暖明媚的四月中旬,繁花似錦的時節,石庭離開了京師,去了太原府。


    他尋到了一處深山老林,而後再也沒有出山過,陸落也不知他的動向。


    陸落後來再也沒有見過石庭,她想,石庭應該尋到了自己的安寧。


    這是好事,甚至是他們所有術士都期盼的事。


    石庭有個善終。


    術士的善終,並非富足,或者兒孫繞膝,亦或者長壽。


    善終,是自己覺得最後的結果。


    石庭找到了。


    石庭離開之後,陸落休息了兩個月,臉上才恢復了血色,人也活了過來,她的眼眸更加澄澈,仍是十四五歲少女的模樣。


    雖然滿頭的銀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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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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