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落去了趟宮裏,讓陸芙幫她辦件事。


    是一件很簡單的事,陸芙完全可以輕鬆駕馭,沒有風險。


    轉眼之間,十月就過去了,京師進入了冬月。


    冬月的寒冬很冷,刺骨的風往骨頭縫裏鑽,肌膚生生要被吹裂。


    陸落從前很怕冷,一到冬天就想冬眠,躺著不動彈。自從有了龍蠱,她這種情況好轉。


    「我看看!」柏兮常拉她的手。


    柏兮知曉陸落冬天怕冷,在山上那三年,她的一切柏兮都了如指掌。


    她說她暖和了,柏兮自然當她是吹牛。


    「.......還不錯。」他又鬆開她的手,不言語了。


    石庭搬到了客棧之後,自己到處找薛瀾,偶然在聞樂喜府上露麵一次,也是見見他師父水長寧,不理睬陸落。


    柏兮則完全忘記了他害過薛瀾。


    殺過人的太多,麻木了。


    而水長寧則每天打坐。他是準備迴江南的,陸落建議他熬過這次大劫再走,等他的劫數到了,陸落可以幫他,這是陸落的承諾。


    水長寧答應了。


    最近朝中沒什麽大事,就是周賢妃的娘家,她叔父和她父親早年在參與一樁賑災案,貪汙了巨款,足夠殺頭的,被暴露出來。


    皇帝要斬殺周賢妃的九族,顏家和太皇太後力保,最後翻盤,有人頂罪,周家的事竟然大事化小。


    陸落和柏兮說起此事。


    「.......當初那個周老爺在陳家門口得罪我,我給他下了個尖角煞,周家最壞的事敗露。我以為周家肯定要受挫,不成想竟然不了了之。這個朝廷,皇帝果然是一點也做不了主。」陸落感嘆。


    不管是文還是武,都有權臣把持,皇帝就坐在皇位上,看著眾人角逐。別說朝堂了,就是內宮的女人們,他也身不由己。


    陸落不免嘆了口氣。


    見柏兮眼眸驟然添了狠戾,陸落道:「你不會是想再去殺了周氏一族吧?柏兮,你的殺戮怎這樣重?」


    柏兮在那個瞬間,是有這樣的念頭。


    誰欺負陸落,他自然要替陸落找補迴來。從前是這樣,如今是這樣,以後也會這樣。


    當年陳員外的兒子調戲落落,柏兮去殺了他們全家,被老祖趕走,從此落入魔道。說起來,他從一開始就是用這種方式對待世俗。


    「你委屈你的,不與我相幹,我憑什麽去替你殺人?」柏兮冷哼,不屑瞥了她一眼,又覺得她自作多情了。


    陸落微笑,道:「很好,你這樣很乖。」


    柏兮大怒。


    他想拍死陸落:「我是你養的狗嗎,說我很乖?」


    陸落覺得柏兮一點也不像狗,他比較像陸落養的貓,動不動就炸毛,十分傲嬌。


    陸落失笑。


    周家的事,讓周氏低調了些,卻毫不影響周賢妃。


    陸落最近和陸芙有籌劃,所以到了冬月初一,陸芙依照陸落的計劃,病倒了。


    陸落讓她做的事,就是裝病。


    她一病倒,就挺嚴重的,滿朝皆知。


    陸芙的妃位低,還沒有資格召見家裏的兄長,陸茂很擔心她,再三托陸落去看望陸芙。


    「她好好的,是什麽病啊?」陸茂憂愁不已。


    陸落安撫他:「我明日就去看她,你放心吧,不會有事的,五姐身體很好。」


    後來也弄明白,陸婕妤沒什麽大病,就是小小的心絞痛。


    同時,陸婕妤做惡夢,夜裏睡不著。


    「讓國師來給我念些消災去魔的咒文吧。」陸芙跟太醫們道。


    太醫們治不好她,正愁沒人幫他們脫身,聽到陸婕妤這話,他們立馬應下了,作為醫囑告訴皇帝。


    皇帝問過太後。


    「自家封的國師,又不是什麽妖道,更是陸婕妤的堂妹,怎麽就不能進宮念安生咒?」太後聽了之後,力排眾議,「讓國師來!這後宮都沒幾個人,好不容易添了新人,別出事才好,婕妤的身體比你們的腦袋都要緊!」


    得到了太後的首肯,皇帝就下了諭旨,讓陸落進宮給陸芙治病,特許她在長秋宮住半個月。


    就這樣,陸落光明正大的,可以暫住到長秋宮,做她要做的事情。


    柏兮很擔心,怕她在宮裏吃虧。


    「你怕我術法不如那位聖姑啊?」陸落笑問。


    柏兮點點頭。


    陸落撇嘴:「小瞧我!」


    「我從來就沒高看過你,你心裏太軟了。那位聖姑敢用其他宮人的命來對付你,你肯定不敢還擊。說到底,對方心狠手辣,你瞻前顧後,註定不如她!」柏兮道。


    陸落覺得他言之有理,她的顧慮就是很多。


    然而這次,陸落真沒有想過拯救很多人,因為放過了陳璿,等她徹底恢復了元氣,天下不安。


    「你的話,我會隨時記在心上,一旦我遇到了棘手的麻煩,我就想起你的。」陸落道,「我半個月之後就出來,你放心,我能收拾掉她。」


    柏兮隻得點頭。


    陸落臨走那天,天氣有點冷。


    柏兮突然緊緊握住了她的手。


    陸落以為他還有話說,結果他隻是握緊了她,他的手掌溫熱,沉默良久就鬆開了。


    過了一會兒,他才說:「別死啊,死了又不知投胎成什麽鬼樣子。」


    陸落這才看得出,柏兮對她的擔心,比她想像中更多。


    關心會讓一個人患得患失。


    「死不了。」陸落道,「在山上學藝,你給我煮了三年的粥,不說其他的,術法是學會了的,否則也辜負你照顧我三年。」


    她微微一笑。


    晨曦的霞光,落在她的臉上,給她的側顏鍍上了一層金邊,燦若桃蕊。


    柏兮一直覺得落落就是落落,他的妻子,她不是比任何人好,而是柏兮的生命裏隻有她。


    她是唯一的,沒人有資格和她比。


    如今,柏兮稍微鬆動了些,會看四周的人影晃動,他仍是覺得落落是最好的,沒有人比她漂亮。


    她迴眸微笑的樣子,比朝霞還要絢麗。


    他揮揮手,和陸落告別,心想:「她不會死的,好歹也學了那麽多年的術法,我每天掏鳥蛋給她吃,不可能吃到狗肚子裏去.......」


    饒是覺得陸落比狗強多了,柏兮還是擔心。


    他這叫關心則亂。


    告別了柏兮,陸落帶著她的幾樣法器,往宮廷而去。


    在宮門口,她被顏浧攔住了。


    「你搞什麽把戲?」顏浧蹙眉。他穿著鎧甲,初冬的陽光映照在他身上,泛出暖暖的光。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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