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落曾也是持有科學觀的三好少年,現在三觀已完全顛覆。


    不管是賭博還是醜聞,多少有點一念之間,不是深思熟慮,思前想後的,它帶著衝動性。


    有時候,就是那個「一念之差」,叫人跌入萬丈深淵。


    風水,會影響那個念頭。


    陸落便覺得,秋族長把她請來,責任重大!


    秋家莊已聲名狼藉,隻是陸落和白老叔不知情罷了。


    饒是如此聲譽掃地,秋家莊那些長輩,還是考慮這、考慮那,更在乎自己的臉麵和聲望。


    「人都是自私的,很少有人能從全局考慮。」陸落想。


    她深感棘手。


    慧娘聊了幾句,起身重新給陸落煮了茶。


    是杏仁茶。


    在偏僻的南疆山村,茶葉算是奢侈之物。


    陸落很喜歡杏仁茶,連連喝了好幾口。


    「慧娘,你說你成親八年了,怎麽沒瞧見孩子?」陸落問。


    慧娘臉色一黯,端著茶盞的手有點發抖。


    陸落猜得不錯,她果然還沒有生育。


    「我命不好。」慧娘低聲道,「我們鄉下有人情,這要是城裏,隻怕早把我休了。」


    她進門八年無所出。


    這是慧娘心中之痛,為此她吃了很多草藥,各色偏方,如今還在吃著,不見成效。


    陸落剛來不久,一下子就擊中了慧娘痛心的事,慧娘情緒低落。


    陸落看了看她的麵相,發現她命中有子。


    「她命中有子,不知她丈夫如何。」陸落心想,「若是她丈夫也命中有子,就是有什麽東西,壓在他們夫妻的子孫位了。」


    陸落見過很多半調子的風水師,或者自己擺風水位的,為了招財,把一些招財用的風水物--比如密底算盤、撈錢手、元寶風車、聚寶盆、貔貅等,正好不差擺在東北向的艮位,也就是子孫位。


    招財之物擺在艮位,最損子嗣。


    當然,子孫位除了被招財之物壓住,還會受到其他影響。


    「.......二少爺今天出門了嗎?」陸落問慧娘。


    慧娘打起精神,笑道:「我們鄉下不稱少爺的,您叫二郎便是了。他迴來了,方才在公公的大堂,您沒見著他?」


    陸落是沒注意。


    方才大堂好幾個人。


    陸落頓了下,沒說什麽,想給秋二郎相個麵再說。


    假如是秋二郎命中無子,那麽告訴慧娘並不是她命不好,其他人大概會覺得慧娘誣陷丈夫,慧娘心中也生不平。


    世道對女人太過於殘酷,陸落不是救世主。


    救不了她,唯一的善良就是不打破她的生活,讓她繼續過下去。


    所以,陸落衡量了下,什麽也沒說。


    慧娘又起身,給陸落煮了碗茶。


    終於,正堂有人來請陸落。


    來者便是秋二郎,慧娘的丈夫。


    陸落掃了他一眼,就把他的麵相看清楚的。她飛快的一眼,沒有引起秋二郎和慧娘的留心。


    「秋二郎命中子嗣繁茂,如此看來,的確是什麽東西,壓住了他們家的子孫位。」陸落心想。


    等她處理點莊子上的風水河,再幫幫慧娘,就看在她幫自己洗裙子的份上。


    陸落想著,到了秋族長的中堂。


    諸位長輩仍在。


    坐下之後,陸落沒說什麽抱怨之言,秋族長隱瞞她之事,陸落也沒提。


    她原本就是來解決問題的。


    「玄女,我們商量了一番,那條河是要填掉的。」族長道,「不知還有什麽風水忌諱?」


    陸落道:「與其填掉,不如引到南向,南向見水主財旺丁。


    隻是要留心,河要平坦安靜;河不必太寬,卻一定要深,水要清澈,以後每隔幾年也要疏導淤泥。」


    秋族長想了想,感覺此事頗非人力。


    已經是開春了,很快就要到春種的農忙。


    重塑一條河,至少需要三四個月,族長沉吟了下,預感會很困難。


    最終,他還是答應了。


    正如陸落所料,他們已經聲名狼藉,需得力挽狂瀾,累點不算什麽。


    族長發話了,誰還敢偷懶?


    「玄女,您再給我們看個日子。」秋族長道。


    那個紅皮六爺爺,始終不高興,議論此事時,他冷著一張臉,不說話。


    陸落也沒在意他,正事要緊。


    掐指算了算,後天淩晨寅時初,就是個好日子。


    「來得及,我立馬叫人通知各家各戶。」秋族長道。


    當天晚上,陸落住在慧娘家的隔壁廂房。


    她累了一整天,到頭便睡了。


    翌日,慧娘早早給她燒了洗臉水,她的裙子也在暖爐上烘了一夜,已經幹了。


    慧娘疊得整整齊齊送進來。


    陸落賓至如歸。


    她換了自己的衣裳,吃了慧娘煮好的早膳,見她丈夫已經出去了,問慧娘說:「你家掌櫃的下地去了?」


    陸落有時候不知如何稱唿對方的男人,用詞叫人啼笑皆非。


    慧娘從來不喊自家男人為「掌櫃的」,城裏倒是有這種說法。


    她也笑了。


    「不,他今天不下地,讀書去了。他每個月要抽出八天的功夫讀書識字,明天要挑河要忙碌,所以今天去念書了。」慧娘笑道,「他跟著三叔讀些書,認得幾個字呢。」


    秋三叔早年在縣城學裏做個小廝,卻偷偷認字,夫子見他刻苦,就許他旁聽。


    他認識很多字,也參加過科考,可惜連個童生也沒中。


    不過,這在大字不識的鄉間,已經是難得一見的學問「大儒」了。


    秋三叔是五年前迴到莊子上的,他一迴來,族長就把自己的兩個兒子塞給他,讓他教他們讀書。


    認得幾個字,將來記個帳也方便。


    秋大郎年紀大了,手比擀麵杖還要硬,實在拿不了筆,念了兩天就不念了,倒是秋二郎有點苦心,讀了五年,如今還在讀。


    「是個讀書人,這挺好的啊。」陸落笑道。


    慧娘微笑著搖搖頭:「什麽讀書人,不過是識字罷了。」


    秋二郎命中也沒什麽官運和財運,陸落覺得他這輩子,大概也隻能做個識字的體麵人,再考中估計很難。


    她男人不在家,陸落正好對慧娘道:「慧娘,關於子嗣,我有幾句話想告訴你。」


    慧娘微愣,心中隱約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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