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家的事,很快就傳遍了湖州府。


    豪商門第這麽大的風波,必定會引起整個湖州府的轟動,流言滿天飛。


    大家都在猜測:「孟家那二老爺到底怎麽了?」


    沒人猜出個真相。


    而知曉實情的,也有另一番說辭。


    「孟家這是做給玄女看的吧?如若不然,玄女會詛咒他們全家的。」


    「做生意沒有運氣可不行,敢去惹玄女,那孟二郎是鬼迷心竅了!」


    「聽說孟二郎隻是頂撞了老太爺。」也有人反駁。


    這反駁立馬被駁迴去:「那都是假的,還是做給玄女瞧的,怕玄女不滿。」


    陸落真沒什麽不滿的,她根本就把孟二老爺當對手。


    孟家的處決,陸落也不認為跟自己有關,她沒有逼迫任何人。


    同時,那個生產白坯布的王家,也終於知曉了他家四老爺和孟家二老爺合謀之事。


    王家四老爺貪孟二老爺那四百兩銀子,過了大半個月,他都沒見陸五娘登門質問,心中有點慌。


    「玄女怎麽不來問呢?」王家四老爺心想,「難不成她要我登門?」


    這樣的話,之前的「失誤」,就顯得是故意而為。


    而孟家,因為二老爺得罪了陸落,提心弔膽怕陸落報復,更怕聞公公報復。


    他們也知道二老爺是串通了王家,給陸落下拌子。


    王家其實很黑心,他們的布很好,價格卻是常家的兩三倍。


    不僅如此,王家常給其他小作坊使壞。


    前年有家小作坊的布很好,隱約要發展壯大,價格更低廉,卻被王家尋個藉口報官,那家小作坊的家主,不明不白下了大牢,作坊也封了。


    商場如戰場。你死我活。大商人對同行都心狠手辣,王家亦然。


    對待同行,他們什麽卑劣的手段都能使出來。


    孟家怕陸落報復,也考慮到王家其實不是什麽好鳥。一怒之下,孟家斷了和王家的生意來往,摘清關係。


    王家的作坊隻生產白坯布。


    和常家不同的是,王家的布很貴,而且隻能賣給湖州府本地。在蘇杭等地沒有市場。


    王家一半的白坯布,是出給孟家的。


    陡然聽聞孟家要斷絕進貨,王家驚慌失措。


    「到底是為何,咱們兩家生意來往這麽多年,怎麽說斷就斷了?」王家的家主急得滿頭是汗,跑去問孟家的大老爺。


    他不肯廢除契約。


    「斷了便是斷了。」孟家的大老爺也是一肚子氣。


    而王家的家主則道:「咱們是三年的契約,如今還沒有到,你們若是非要斷,得賠錢,否則咱們就對簿公堂。」


    「好。那咱們去府衙!」孟大老爺道。


    王家又不肯去。


    商戶人家最怕打官司,一進衙門就要脫身皮。


    況且,官司打起來,其他的主顧不知王家怎麽了,胡亂猜測,紛紛都要廢棄契約,王家就完了。


    王家的家主又低聲下氣,懇求孟大老爺再考慮考慮。


    「不必考慮了,你們家做得好事!」孟家的大老爺發怒,把二老爺和王家四老爺做的好事。說了一遍。


    「這......這怎麽可能呢?」王家的家主難以置信。


    「怎麽不可能?你沒聽說,我們家將老二趕出去了嗎?」孟大老爺道。


    王家的家主麵如死灰。


    他氣得臉色鐵青迴了家,把四老爺大罵了一頓。


    四老爺擔心他哥哥學孟家,把他也趕出去。跪下使勁磕頭。


    很快,王家的第二大主顧聽聞孟家斷了王家的生意,隻當孟家是知曉了王家什麽不能見人的內幕,王家的布出了問題,於是他們也斷了。


    王家磨破了嘴皮子,人家也不願意再進王家的白坯布了。


    「你們家的布。原本就比人家的貴兩倍,這些年你們沒少賺錢。」主顧道,「我們不想再買你們家的了。」


    湖州府的紡織業發展很快,小作坊林立,其中白坯布又好又便宜的小作坊很多。


    常家和王家一直把持著紡織市場,讓小作坊生存艱難。


    如今,王家少了兩大主顧,就減了八成的買賣。剩下的人一聽,也紛紛不與王家來往,改而去其他小作坊訂貨。


    王家徹底毀了。


    湖州府的其他紡織作坊,機會卻來了。


    「今年的買賣好,聽說是玄女祈福的。」有些紡織小作坊感嘆道。


    「不是祈福,是王家得罪了玄女。」有人知曉內情,「不管怎麽說,玄女真是咱們的福音。」


    紡織市場打破了壟斷,一時間活躍起來。


    不僅紡織小作坊起死迴生,就是其他小布商,也驚覺現在的白坯布便宜了,利潤更多了。


    布匹則降價了。


    哪怕是降價,成本少了,賺得也比從前多,那些布商就不介意。


    布的價格下來,很多外地的商人,也紛紛到湖州進貨。


    湖州的布需求大增,帶動了桑農、紡織、染色和布行所有人的紅火。


    桑農有錢賺了,不知從哪裏聽到的消息,說:「都是玄女賜福,要拜拜玄女。」


    紡織、染色和布行也聽說了,紛紛拜玄女,立玄女廟,立玄女生祠。


    短短小半年,陸落就徹底火了起來。


    陸落在布匹這一行,竟然以這種方式揚名江南。


    她後來聽說了,自己失笑了半晌。


    「這都是哪兒跟哪兒啊?」陸落道。


    湖州布匹行這潭死水,並不是陸落打破了缺口,而是它本身就到了快要改舊換新的時候,陸落隻是湊巧在那個時機出現了。


    接下來的半年,湖州府的布匹行,如火如荼發展繁茂。


    陸落知曉更多的人有了生存的機會,她也很高興。


    轉眼就到了八月。


    時間飛快,小半年就過去了。


    這些日子裏,陸落偶然還是會幫人看風水,求她的人也越來越多。


    她的名聲徹底起來了,甚至聞名天下了,陸落就不需要噱頭來證明自己,於是她的開口費,從之前的三千兩,降到了三百兩,甚至事情緊急,她可以不收錢。


    八月初一,她收到了第十封信。


    信是陳容楓寄的。


    陸落這幾個月一直在等鄔予鍾的信,所以每次來信她都非常開心,結果一次次都不是。


    現在,她都有點煩收到陳容楓的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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