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和柏兮走後,陸落花了幾天的時間,先把師父家裏收拾了一通。


    師父是甩手掌櫃,說走就走,家裏的東西全然不收不撿。


    陸落帶著丫鬟們,將屋子裏的貴重擺設,全部收到了庫房裏,各處門窗緊閉落鎖,這才離開。


    她自己去了趟柏兮的宅子。


    冬天的小徑,落滿了枯葉,踩上去吱吱呀呀,陽光從虯枝的縫隙透進來,似給黃葉披了見錦裘。


    他廚房竟然還有兩隻鹹鴨,很肥膩的鴨子,掛在牆上已經風幹了。


    那是他去杭州之前買的,說醃製好了,風幹等冬天給陸落做鮮筍鹹鴨湯吃。


    陸落去了趟他的屋子,收拾了一通,衣裳和被子全部收到箱籠裏。


    臨走的時候,陸落將那兩隻鴨子帶了迴去。


    「晚上做鮮筍鹹鴨湯吧。」陸落拿了鴨子,對呂媽媽道。


    她很久沒有專門要吃什麽了,她甚至還挑剔呂媽媽的羊肉湯不好吃。


    今天突然拿了鹹鴨給呂媽媽,呂媽媽受寵若驚。


    「莊子上今早送了鮮筍,五娘你有口福。」呂媽媽笑道。


    她把鴨子帶到了廚房,發現風幹得太厲害了。


    「這鴨子油厚,醃些日子做湯最好了,可惜晾曬太久,醃過頭了。」呂媽媽想,「五娘不會挑東西,被賣鴨子的人誆騙了。」


    呂媽媽念叨著,晚上就把湯做好了。


    湯汁乳白,味道鮮美,十娘特別愛吃,陳姨奶奶也連聲稱讚。


    「這湯不錯,今年的筍好,您老手藝更好。」聞氏嚐了一口,滿意對呂媽媽道。


    「是五娘帶迴來的鹹鴨好。」呂媽媽謙遜笑道。


    聞氏就問她是在哪裏買的。


    陸落支吾道:「路上買的........」


    她不太想仔細說。


    湯的確做得很好,濃淡正好,湯汁滑口。


    陸落喝了兩碗。


    十娘喝了三碗。把個小肚子撐得圓圓的,跑到陸落懷裏,說撐壞了:「五姐,揉揉。」


    「你不胖誰胖?」陸落抱過她。給她輕輕揉肚子。


    丫鬟們收拾好了,聞氏在旁邊坐著,翻看帳本。


    過年前後,聞氏是最忙的,鋪子裏、田地的租子。送上了的年貨,各處的人情往來,事不大,都很繁瑣。


    兩個閨女在旁邊逗趣,聞氏瞧著也開心。


    「你好像有心事。」聞氏看了眼陸落,「從傅姑娘來了,你就瞧著心不在焉的。」


    陸落微微抿唇。


    十娘還躺在她懷裏,不準她停,讓她輕輕揉按。


    陸落的手就不停。


    想了想,陸落才對母親說:「杭州出了大案。朝廷派了欽差,是顏浧........」


    哐當一聲,聞氏把手邊的茶蓋不小心拂到了地上,碎瓷滿地。


    她正好想喝茶,沒想到陸落這話,驚到了她。


    「我不同意!」聞氏立馬道。


    陸落淡笑,問:「您不同意什麽?」


    「我不同意你再去見他,更不同意你們來往!」聞氏沉了臉,「你不心疼自己,娘心疼你!你看看你這個樣子。還不都是因為他?


    出事的時候,我當時多擔心,整日提心弔膽!你是我肚子裏出來的,我身上的肉。你要是還認母親,就不要去見他!」


    陸落沒想到她母親反應這麽大。


    她曾經看過一則心靈雞湯,說不要把愛戀中的爭吵告訴你的父母,因為將來你會原諒他,但是你的父母不會。


    陸落見聞氏的反應,竟與那話一模一樣。深以為罕。


    「娘.......」


    「不許頂嘴!」聞氏怒道。


    十娘從未見過母親發火,嚇到了,輕輕走到了母親身邊,輕輕拍母親的後背:「娘,不生氣!」


    她稚嫩的小手,奶聲奶氣的求情,讓聞氏的氣減了大半。


    「娘,您別生氣。」陸落道,「他到了江南,我不去見他的話,我心裏會惦記著。我不吃虧,您放心。」


    「這還不吃虧?」聞氏火又上來了,「你瞧瞧你的頭髮,再看看你額頭上的疤........」


    聞氏差點哭了。


    聞氏要陸落保證,決不能去見顏浧,才肯讓陸落走。


    陸落則沉默。


    她沒有上京去找他,並不是她對他死心了。


    沒有死心,顏浧到了杭州,陸落肯定是要去的。


    至少要知道,他現在可有丁點兒想起她來。


    「娘,我的事,我自己能處理好。」陸落道,「娘,您一直這麽疼我,我才敢把這事告訴您。求您了,您讓我自己做主吧。」


    聞氏兩行清淚,沿著白皙的麵頰落下。


    陸落說求她,讓她心酸得厲害,忍不住就哭了。


    陸落心裏就慌了,她和十娘一起,左右抱住了聞氏,聞氏才止了哭。


    在這件事上,聞氏不肯讓步。


    她絕不會再把女兒嫁給顏浧。


    可陸落就是不鬆口,她絕不答應母親,此生不見顏浧。


    因為她對顏浧的感情,還沒有絕望到這個地步。


    「我唯一對他深愛過。」陸落對聞氏道。


    和顏浧的前世,和柏兮的前世,陸落都想不起來。


    無法記起,從內心深處,仍是無法接受前世那個人是她自己。


    雖然她也挺可憐柏兮的。


    而陸落的後世,她沒有談過戀愛,她兩世的記憶中,隻愛過顏浧。


    這段感情,豈能隨便就放下了?


    她的話,說得聞氏突然又哭了。


    她想起了她和鄔予鍾,當初她父母也是以死相逼,不許她和她青梅竹馬的鄔予鍾來往,非要退親,害得她抱憾終身。


    難道,她也要這樣對她的女兒嗎,讓她女兒重複她的悲劇嗎?


    「好,隨你,隨你!」聞氏哭著道,「我隻是心疼你,既然你要這樣,我又能如何呢?」


    聞氏不想管了,隨便陸落自己折騰。


    後來,聞氏自己也想開了,陸落真不是那低聲下氣的小姑娘。


    陸落比聞氏練達。


    轉眼就過完了年。


    過年的時候,陸落才看到陳容楓留給她的三封信。


    陳容楓十月初就進京述職了,那時候陸落正巧動身去找柏兮了。


    得知陸落不在家,陳容楓留了書信。


    他的三封信裏,都是告訴陸落,他會再次調任兩浙路,不會離開太遠的。


    「他還能迴來嗎?」陸落預感很奇怪,她總感覺陳容楓迴不來了。


    她這預感,沒什麽根據,就是自己亂猜的,也許這是她的想法。


    她寧願陳容楓留在京裏做官。


    他和陸落,註定是不能有結果的,他迴來,那顆心遲早要破碎,對他無益,陸落也難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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