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玉來自西域的高原,是天然硃砂侵入染成的,綺麗的紅鑲嵌在玉的內部,罕見而珍貴。


    傳說血玉是染了鳳凰血,也叫鳳血玉,也有其他通俗的叫法。


    比如柏兮,他就一直稱其為雞血玉。


    陸落曾有隻極品翡翠鐲子,值五千兩,而這隻鳳血玉鐲,就應該值二萬兩,換成人民幣兩百多萬元。


    鳳血玉鐲不像翡翠鐲子,它的罕見意味著它有炒作的空間,做成法器的話,更是價值連城。


    陸落拿在手裏,看了半晌:「要不要賣了呢?」


    柏兮給過陸落一些夢境,讓陸落記起來前世的片段。


    她不喜歡那些片段,她無法將自己和那個會對著男人流眼淚的軟弱女子聯繫起來。


    陸落很獨立。


    所以,她對帶著玉鐲記起前世的興趣,隻是很短暫的。


    短暫的衝動之後,陸落開始考慮很實際的問題:這隻玉鐲能換多少錢?


    「如果我拿去養成法器,再賣掉的話,肯定要激怒柏兮。」陸落心想。


    思及此,她就泄氣將玉鐲放下了,想等將來殺了柏兮,再拿去換錢。


    她拿著看了半晌,然後放下去睡覺了。


    不知不覺中,她夜裏開始做夢了。


    她夢到了寒冬的草原,百草枯萎,處處荒涼蕭索,蒙古包前麵的積雪一塊又一塊,倒像是開了滿地的白花,潔白晶瑩。


    「......我想吃餃子,豬肉餡兒的餃子。」陸落躺在厚厚的氈毯上,聽說唿嘯的風聲,說道。


    她說罷,就使勁咽口水。好似很餓的樣子,十分的嘴饞。


    她身旁的男人,正在專心鑽營一本書,神色凝重。


    聽聞此言,他抬眸望向了她:眸光澄澈,正是寧墨穀。


    陸落完全不記得他的模樣。可每次夢到那個男人,都很篤定那就是他,前世的柏兮。


    「白麵難弄,豬肉更是沒有了。」寧墨穀說,「我烤羊給你吃。」


    「......我很久沒吃麵了。」陸落委屈道。


    寧墨穀就起身換了騎馬的衣裳,拿了馬鞭出去了。


    他一走就是三天。


    三天之後,開始下雪。他進了氈包,眉毛、睫毛都染上層霜花,手裏拎著豬肉和一袋子麵。


    陸落驚喜著,撲到了他身上:「師兄!」


    「饞丫頭。」寧墨穀很無奈道,「快鬆手。我脖子要斷了。」


    後來他和麵,她擀皮,包了好些餃子,兩個人一邊包著。一邊曼聲絮語閑聊。


    柏兮跑了很遠的路,才買到細糧。草原上很難吃頓麵。很平常的東西,在寒冬的草原卻成了奢侈之物。


    餃子包好了,煮開了,他自己吃。然後餵她吃,微燙到了陸落的唇,她哭喪著臉。


    寧墨穀卻好笑,親了她一下,說沒事沒事,別哭,哄孩子似的。


    陸落醒過來之後,夢裏的一切歷歷在目,她隱約嗅到了餃子的香味。


    「這是虛幻的夢,還是記憶?」陸落迷惘,「她也是喊柏兮叫師兄嗎?」


    若是記憶,那就太奇怪了,為何獨獨記得這些瑣事的小事?


    兩個人做頓飯,有什麽值得她念念不忘的?


    「是因為總吃不到餃子,故而印象深刻嗎?」陸落又想。


    陸落對吃挺無所謂的,不會追憶這頓餃子到這個時候。


    這件事,也許是個橋樑,也許是他們和睦生活最後的記憶......


    陸落無法判斷是夢境,還是記憶,她選擇去詢問柏兮。


    「......你記得那件事嗎?」陸落直接問他。


    柏兮卻愣了愣。


    他沉默良久,才道:「太平常的小事,我不記得了。」


    他的沉默,欲蓋彌彰。


    那就是記憶了。


    可能是記憶從小處著手,沒有哭啼與哀求,隻有生活平淡的溫馨,反而讓陸落更好奇,那時候她和柏兮發生了什麽。


    那鐲子,她迴去就戴在了手上。


    夢是很奇怪的,想要的時候偏偏不來。陸落戴上了,卻再也沒做過夢。


    轉眼到了端陽節。


    五月初五,陸落家院子的石榴花全開了,穠艷的花瓣層層疊疊,光影的錯落分明。


    端午節是重日,五毒皆出。


    陸落一大清早,就去摘石榴花,迴頭灑在眾人的床頂上,作為驅辟邪的儀式。


    倚竹和碧雲幫陸落,摘了幾小筐,給正院和常懷院都送了。


    下人們買了艾草、菖蒲,簪在各處的門上;又買了張天師圖、五毒圖,貼在屋子裏;更是將新鮮的石榴花,灑滿帳頂。


    剛剛用過了早膳,陸落的庶弟陸慕就從學裏迴來了。


    端午節,崇濟書院休沐兩天。


    「五姐,我買了五毒餅!」陸慕一迴來,就將禮物捧給了陸落。


    陸落很高興,欣慰摸了摸弟弟的腦袋:「真是有心。」


    陸慕就裂開嘴巴笑了。


    他記住了上次的教訓,不止買了一份,而是給家裏每個人都帶了禮物,包括十娘。


    陸慕念書,花的是霍姨娘的私產,聞氏隻是每次他迴來,給他點零花錢,當做主母的心意。


    所以,陸慕帶禮物迴來,三姨娘也不忐忑,反而挺高興的。


    一家人商量著中午吃什麽,北府的二太太就親自過來了。


    二太太身後的丫鬟,也端了自家做的五毒餅來。


    「晌午我開筵,你們都去躲午。」二太太笑道。


    今天她請客。


    二太太聽陸落的話,將三塊青玉玦秘密送往京城。


    因為青玉玦,二太太的鋪子名氣越發大了,如今的生意好得不得了,儼然要成為湖州府第一古董鋪。


    二太太有錢,見生意這麽好,增大了投入,鋪子越發具有規模了。


    「......大郎迴來了?」二太太瞧見了陸慕,見他一表人才,不由瞧著喜歡。


    陸慕不太像陸其鈞,所以北府的人都挺喜歡他的。


    「外院也開了席,大家都去。」二太太熱絡道。


    聞氏推辭,卻被二太太頂了迴來,請她們全部都去。


    於是,陸落全家又去了北府。


    二太太請了不少的族人,普安院擠滿了人。


    宴席的時候,二太太給陸落敬酒:「落兒,二伯母要敬你三杯!」


    陸落忙說不敢當。


    最後,她還是陪著喝了三杯酒。


    二太太將她生意的紅火,都歸功陸落。


    宴席之後,二太太拉陸落去她的院子:「落兒,我有點事跟你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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