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落賣了詞給華月,又從她這裏賺取了卦金,就拿出了一塊玉佩,遞給華月道:「這是我自己養的法器,您自己戴著或者給某位姑娘,趨吉避兇,保佑平安的。」


    她這塊玉,雖不算什麽上等古玉,質地通透,也值幾十兩銀子,戴出去不丟人。


    華月尚未從詞的驚艷中迴神。


    半晌,她才接了,溫婉而笑:「陸姑娘,讓你破費了!」


    華月是個有見識的女人,她知道法器的貴重,不能用普通配飾的價值去衡量法器,陸落額外的贈送,這是陸落的善意。


    陸落收下了銀票,華月收下了法器和詞,彼此坐下喝了杯茶。


    一盞茶畢,她們開始談布料生意。


    華月道:「千絲齋的布是最上等的,不可能每個姑娘都用,獨珠淮和綺兒一人五匹。這樣,我每個月從千絲齋進十匹布,陸姑娘以為如何?」


    陸落頷首,笑道:「那我每個月十五,派人送給您。」


    華月說好。


    談攏之後,她們擬了份契約,簽下一年的生意;一年之後,價格和數量會有變化,到時候再談。


    陸落對此很滿意。


    此次的杭州之行,陸落可謂圓滿。


    華月則有點忐忑。


    等她迴過神,她又開始患得患失:運氣可靠嗎,綺兒真能紅嗎,這些詞沒有一個才子作為依託,真的會有價值嗎?


    這些,華月一開始很篤定,可她愛琢磨,琢磨久了,又有點動搖。


    陸落不知華月的擔憂。她把事情辦完了,迴了客棧。


    她沒有立刻迴湖州府,而是留在杭州玩了一整天。


    陸落買了很多的杭州土儀,帶給母親的。她沒有給陳姨奶奶帶,要不然陳姨奶奶又要問陸落怎麽來了杭州。


    因此,陸落隻給母親和十娘帶了禮物。


    後來。她還去逛了逛布匹行。


    晚上迴來,陸落也把自己和華月樓的生意,告訴了柏兮。


    「.....沒出息。」柏兮依舊這麽說陸落。


    「你不用吃喝的嗎,不需要錢嗎?」陸落道,「賺錢哪裏會沒出息?」


    頓了頓,她見柏兮衣著講究,問他:「你的錢從哪裏來的?」


    柏兮道:「金礦。」


    「什麽?」


    「我有兩座金礦。」柏兮道。「圈固起來,買幾十個人,割了他們的舌頭,毒昏他們的神誌,隻有兩個人神誌清楚管事。讓他們整日採礦練礦......」


    陸落眉頭緊蹙。


    她明亮的眸子裏,添了幾分炙焰:「是真的?」


    「什麽真假?」柏兮不解。


    「你把那些人割了舌頭,還毒昏了神誌?」陸落問。


    柏兮一臉不明所以,道:「我買的人。我怎麽用也要問過你?」


    陸落豁然起身,指了指門口道:「出去!」


    柏兮大怒:「混帳東西。動不動就翻臉!你這麽不聽話,可是要我把你也毒傻?」


    「滾出去!」陸落厲喝。


    柏兮就摔門而去。


    翌日,陸落和倚竹離開,她沒有叫柏兮。也不想讓柏兮駕車。


    倚竹做了車夫。


    陸落把柏兮丟在了杭州。


    剛走到城門,陸落心想柏兮肯定生氣:「他會不會拿月華樓出氣?」


    華月樓剛跟陸落做了生意,柏兮把華月樓給滅了,才會激怒陸落。


    柏兮可是個瘋子,他不會顧忌倫常,更是不把人命當迴事。


    想到這裏,陸落立馬對倚竹道:「快迴去!」


    她們倆又折迴了客棧。


    柏兮正在門口,麵覆嚴霜,指揮著小夥計去給他僱車。


    倏然瞧見從馬車上跳下來的陸落,柏兮一愣。


    他很少有吃驚的時候。


    他望著陸落玄色兜帽下的臉,隻露出了鼻子和唇,以及纖柔的下頜,柏兮心裏猛然灌進了什麽。


    他想起初見時她的模樣。


    「走啦。」陸落低聲嘟囔,「迴家吧。」


    迴家?


    柏兮身子沒動,怔愣看著她,良久都難以迴神。


    陸落這才從兜帽的簷下,露出一雙眼睛,看了眼柏兮:「走啊,你不迴去嗎?」


    「迴。」柏兮道。


    這次,柏兮不想駕車了,陸落也不想讓他駕,因為他上次故意折騰陸落,讓陸落差點顛簸吐了。


    他們倆上了馬車。


    陸落取下了兜帽,柏兮則依靠著車壁,緩緩出神。


    他的神色格外憂鬱。


    陸落見過他的狂躁、他的冷傲、他的自負,很少見他這般悲傷。


    「怎麽?」陸落側頭問。


    柏兮轉頤。


    「你迴來找我了。」柏兮聲音微啞,「很多人丟下我,再也不會迴頭,隻有你迴來找我了。」


    前世的時候,他相依為命的哥哥丟下他,再也沒去找過他;他和落落約定終身,落落轉而就嫁給了他哥哥,也沒有去找過他。


    唯獨眼前這滿頭銀髮的女人,她氣哄哄的離開,卻又迴來了。


    柏兮的眸子裏,蕩漾著漣漪,他靜靜看著陸落。


    「這不是胡說八道嗎?」陸落道,「我隻是和倚竹去吃了個早膳,我們吃得比較葷腥,你又不吃,才沒有叫你,什麽就把你丟下了?」


    她的狡辯,在柏兮的目光下蒼白無力。


    陸落撇過了頭。


    「......你很奇怪,你希望我把所有人都視為己類,尊重他們的性命,對嗎?」柏兮隻顧說話,不搭理陸落的辯解。


    他開始明白,陸落對他的怒意來自哪裏。


    陸落心中的氣,又湧上來。


    「我們也是人,人本就是我們的同類,尊重天道......」陸落說到這裏,突然一哽。


    讓柏兮去尊重天道?


    就像陸落的師父,他能蒙蔽天機,借得無盡的壽命。


    像他們這種術士,怎麽可能把天道放在眼裏?


    陸落一時間有點無語,她後麵什麽話也說不出來了。


    她和柏兮三觀嚴重不同,無法溝通生與死的大題。


    她趕不走柏兮,又打不過他,還不能激怒他,一時間也隻得忍了。


    「落落,我會對你好的。」柏兮突然道,「若是你跟了我,我可以娶你!」


    陸落翻了個白眼。


    柏兮一直覺得,他願意娶陸落,是陸落極大的榮幸。


    陸落無語的嘆了口氣。


    「......以前的種種,我都不計較了,我寬恕你了。」柏兮道。


    大哥,我壓根兒不需要你的寬恕好嘛!


    陸落又翻了個白眼,轉頭去看窗外了,一路上她再也不想說第二句話。


    雞同鴨講的痛苦,陸落體會到了。


    ——*——*——(未 完待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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