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落很忐忑。


    她對官場充滿了敬畏,知其兇險,一個不慎就要萬劫不復。


    她很擔心連累陳容楓。


    陳容楓辦壽宴,沒有收任何禮金,且是自己出錢置辦了酒菜;他「酒後失言」,鄉紳們送了千絲齋的布,他也沒收,為了彌補他的「失言」,他親自送迴去,交給鄉紳們的母親,推行孝道。


    論說,他的行為沒有大的過錯。


    可那些鄉紳們到底花了很大的價錢買布,光這一點就容易引起攻訐。


    布賣掉了,賺了錢,陸落的高興中也帶著不安。


    「十二老爺,我承您的情。」陸落收起了不安,笑著對陳容楓道,「您幫我開了個好頭!」


    陳容楓心情不錯。


    他送陸落迴去,兩人沿著小徑外跑走。他府邸的古柳,盤根錯節,虯枝伸出了嬌軟的柳條。


    長短柳枝,隨風款擺,盡得風流。


    拂麵的風有桃蕊的馨甜,似在嗅蕾間挑上了一抹綺麗,陳容楓眼前的景致,格外蔥鬱盎然。


    他側頤間,瞧見陸落的臉上綴滿了淺金色的陽光,她眼眸迎光,格外的璀璨。她那頭銀髮,亦似給她披了身瓊華。


    陳容楓愛極了她這個模樣,和所有人都不同。


    陸落上車的時候,用纖柔的手指撩起車簾,和陳容楓道別。


    旋即她放下了車簾,纖柔的身影被晃動搖曳的簾幕隔開,消失在陳容楓的視線裏。


    陳容楓遙望遠方,隻得她的馬車徹底消失了,他才迴神。


    他心情愉悅往迴走。


    陸落從陳容楓的府邸離開,迴到了鋪子裏。


    掌櫃夏廷玉和陸落一樣吃驚。


    陸落將就緣故,細細說給了夏廷玉聽。又道:「此事關乎重大,不管外頭怎麽說,您都要咬緊牙關,不要透露半個字。」


    夏廷玉立馬道:「姑娘您放心,我知輕重的!」


    千絲齋天價的布被銷售一空,本身就是個極大的噱頭。


    陸落拿出了二千兩銀子。派人到處去宣揚此事,從街頭巷尾、到三姑六婆,都請了人說此事。


    附近的幾個州府,包括杭州,陸落亦派了人去說。


    江南富賈如雲,一百兩銀子一匹的布是有過的。越是昂貴的東西,越是受人追捧。於是真有幾個貴婦人登門。


    「如今隻剩下樣布了,太太。」夏廷玉不卑不亢,「您瞧瞧這幾樣,若是中意,您可以留下一百兩的訂錢。等布出來了,再請您來選。」


    「這麽貴的訂錢?」


    「是啊,太太。」夏廷玉道。


    有四五位貴婦人登門,隻有一位留下了訂金。


    夏廷玉保證道:「若是您留下了訂錢。鄙號下個月沒有您的貨,我們賠您五百兩。這是字據,您收好了。」


    有了這種字據,就又有人留下了訂錢。


    到了三月中旬,陸落的鋪子裏收到了六位女眷留下的訂錢。


    而之前賣出去的布。也有人裁剪了衣裳,特別是陸落的二伯母,她就做了身鏡花綾的百褶裙。


    百褶裙原本就飄逸而繁複,用鏡花綾做的,質地光滑細膩,顏色輕盈,遠遠望過去,一眼就能看到她。


    「這是什麽布?」二太太不管走到哪裏,總有女眷會問她。


    百褶裙是很普通的樣式,能這麽灼目,自然是布的不同。


    「這是千絲齋的鏡花綾。」二太太笑道。


    她特意穿著走了幾戶人家,都是和她有生意來往的大戶。


    除了二太太,陸錦幹的妻子藺氏也做了一身褙子,銀紅色的褙子,配上月白色的裙子,似有霞光映照在臉上,格外的美艷。


    「這衣裳雖然艷了些,但不生澀,再大的年紀也穿得。」藺氏穿出來,她結交的其他婦人們瞧見了,紛紛評價這布料好。


    很多上了年紀的女人,不敢穿太艷的顏色,怕俗氣。


    藺氏的銀紅色,一點也不俗氣,反而是顏色透亮華貴,雍容貴氣。


    「這是千絲齋的布,一百五十兩銀子一匹,一個月供一百匹,賣完就沒有了......」藺氏道。


    陳容楓還幫陸落賣了很多,有的人家留下來做人情,有的人裁衣裳穿了出來。


    於是,又有些女眷到千絲齋看。


    「除了大紅色的,其他顏色都訂完了,太太。」夏廷玉道。


    大紅色是喜布,買的人不多。


    「這麽快?」女眷們不滿。


    因為買不到,反而更覺得稀罕了。


    陸落三月的布,其實隻訂了一半。因為剛剛開始,多而廉價,她特意隻訂五十匹。


    她以為很難賣,結果湖州府的富戶,遠比她想像中要多。


    此事,就成了閨中的談資,誰有一件千絲齋的布做成的衣裳,必然要受到器重。


    「生意這麽快就起來了?」聞氏吃驚。


    「沒什麽起來的,才五十匹,現在訂的隻是趕個熱鬧,到時候未必肯買。」陸落笑道,「不過是天價,賺得多,賣得其實很少的。」


    大的布匹行,一天就有上百匹銷量,陸落一個月才五十匹不算什麽。


    聞氏不再說什麽了。


    三月二十日,陸落的二伯母送了請帖,她新的古董鋪子要重新開業了,她特意在家裏擺了宴席,請內眷們熱鬧熱鬧。


    「就是落兒讓她買的地,死過人的,蓋了鋪子,不知道啥時候要出倒黴事!」陸落的大伯母悄聲嘀咕。


    大房和陸落家一樣,也是庶出的。老太太那麽精明,當年為何會讓小妾生下庶長子,說來也是陳年舊事,小輩們議論不清。


    「噓,不可胡言亂語!」五嬸立馬讓其噤聲,別添晦氣事,「落兒是玄女,她選的鋪子肯定興旺。」


    大太太敬畏神明,自然也敬畏陸落。她隻是不忿二太太的風光,想說幾句喪氣話。


    見五太太提醒她,她當即不敢多言了。


    五太太也是庶子媳婦,為人卻小心翼翼,唯唯諾諾的。


    那邊,二太太被親戚朋友們圍住,不知說了什麽,朗聲大笑,連老太太也笑了。


    就在此時,二太太的陪嫁總管事淩連祥快步走了進來,滿頭大汗。


    淩連祥雖是家奴,卻很少這樣闖到內眷們宴請的院子裏來,至少會派個小丫鬟來通稟一聲。


    他這麽火急火燎的,說明出事了,出了大事!


    「看,我說倒黴事,倒黴事就來了吧?」大太太微笑,悄聲對五太太道,她既幸災樂禍,也高興自己料事如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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