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著忐忑的心情,餘家一行人趕著牛車進了鬆陽縣城。


    濟仁堂。


    餘澤還是上午幫忙看診,下午學習。


    這會正和錢大夫說著昨天那兩個人。


    “唉,我今天早上攔了,沒攔住!”


    “昨天大師兄給開的藥,他又要了幾副,還要了藥方子。”


    錢大夫不以為然:“算了,他不聽是他的事,咱們做好自己的就行。”


    夥計小牛跑過來:“您的家人來了!”


    餘楓眼睛一亮:“來了幾人?”


    小牛說:“好幾人呢!其中有一個還受傷了,公子正在給他包紮。”


    餘楓心裏一急,對錢大夫匆匆說道:“師父,我過去看一下!”然後就跑了。


    小牛在後麵跟錢大夫說道:“據說是流民。”


    錢大夫臉色瞬間凝重。


    流民?


    這可不是個好詞啊!


    餘楓來的時候,錢瑾年正在給餘林上藥。


    “你這口子劃的有點深,且刀口生鏽,鐵鏽進了皮肉裏,還有些嚴重,必須好好養著,不然要出大問題!”


    錢瑾年麵色嚴肅,將餘家人嚇了一跳。


    劉氏連忙保證:“好好好,我們都聽大夫的!”


    “對,該用什麽藥就用什麽藥,貴一點也沒關係!”張氏抱著佑佑的手緊了緊。


    佑佑伸手摸了摸她的臉。


    「娘親放心,爹爹會沒事的。」


    “怎麽迴事?二叔怎麽傷的這麽嚴重?”餘楓眉頭緊鎖:“奶奶,爹娘,你們沒事吧?”


    餘森搖搖頭:“我們沒事,就是路上碰到流民,你二叔被劃傷了。”


    別的沒說,怕嚇到餘楓。


    那些可不是一般的流民啊!


    錢大夫也緊跟著過來,看了看情況便對小牛說道:“去安排一間廂房,讓他們進去休息。”


    餘楓道:“師父,讓二叔他們去我房間吧!”


    錢大夫點點頭:“也行,你帶他們過去,師父等會過來。”


    餘楓轉頭對餘林等人說道:“爹娘,跟我來吧。”


    錢瑾年將餘林的手臂包紮好,囑咐他不能碰水,不能劇烈運動。


    然後便去開了藥方,讓小牛抓藥熬藥。


    趁著這會沒人,他也跟著去了後麵。


    餘林胳膊上的傷不一般,而且流民出現的也很蹊蹺。


    餘楓房間內,餘林被按在床邊上坐著,張氏抱著佑佑坐在旁邊。


    劉氏坐在椅子上靠著牆。


    錢瑾年見狀先退出去,然後拿了兩個長凳進來。


    眾人這才一一落座。


    錢大夫看向餘林:“怎麽迴事?怎麽碰上流民了?”


    錢瑾年也說道:“你這傷不輕,那傷口看著是普通菜刀傷的,但流出血卻發黑,說明那刀不幹淨,不是毒也離不遠了。”


    眾人心被提到嗓子眼,劉氏緊張問道:“毒?那老二沒事吧?”


    錢瑾年道:“所以我才說需要好好養著,萬不可再出差錯!”


    劉氏鬆了口氣:“那就好!那就好!”


    「奶奶放心,爹爹不會有事了。」


    「就是那刀太髒了,砍過很多亂七八糟的東西!」


    張氏聞言心裏一緊,想到之前的險狀。


    砍過亂七八糟的東西?


    餘林沉聲開口:“那夥人是從破廟裏出來的,破廟裏有不少供奉,若是流民,那也說的過去。”


    “我們趕著牛車的,但他們上來就對我們打殺,說明目標是人,不是牛。”


    “他們肯定吃過人!不然不會放著那麽大一頭牛不管!”


    吃人的想法眾人都在心裏想過,這會被這麽說出來,也著實讓人心頭一顫。


    錢瑾年大驚失色:“吃人?我隻在異誌記載裏看見過,如今不是下雨了嗎?怎麽還會有這種事發生?”


    錢大夫雖然臉色不好看,但很顯然是見過世麵的。


    “鬆陽縣是下雨了,鬆陽縣下遊的村落也得救了,但往白河上遊走,估計還是一片荒蕪,這些人隻怕是來自那裏。”


    “流民吃人……隻能說,那裏的情況比我們想象中更難!”


    餘林問道:“難道官府不管嗎?任由這樣發展下去?”


    “而且,鬆陽縣沒有應對方案嗎?若是大批流民來犯,最先遭殃的還是城外的村子啊!”


    餘家村也在城外!


    錢大夫臉色越發沉重:“暫時沒聽見消息,不過有另外一則消息,估計你們也不太想聽見。”


    餘林一愣:“什麽?”


    錢瑾年想到那個消息臉色不由得也難看起來。


    “昨日縣衙發出告示,今年賦稅不免,在以前的基礎上增加一成。”


    “什麽?”餘木聲音瞬間拔高,滿臉的不可置信。


    “增加一成?這是要把人往死裏逼啊?”


    劉氏也紅了眼眶:“天殺的!這苗才下到地裏,哪裏來的糧食交賦稅啊!”


    “增加一成就是四成!即便是豐收年也不是這麽收糧的啊!”


    開年落雪,接著下雨,麥子豐收,水稻移栽。


    這一切事情的發生,讓大家都覺得是好事,是順利的一年。


    但官府這個消息下來,瞬間將人打入穀底。


    且不說賦稅增不增加,就說不免賦稅,那今年地裏的收成還不知道什麽情況。


    如今增加一成賦稅,再加上流民的威脅,這真是沒有活路啊!


    眾人覺得還不如去年旱災,最起碼不用擔心會丟了性命。


    室內一片沉寂,眾人感覺一陣無力。


    半晌餘林開口問道:“能用銀票抵賦稅嗎?”


    錢掌櫃說道:“可以,但要再加一成!”


    劉氏忍不住罵道:“狗官!不得好死!”


    家裏十畝地,往年賦稅三成就是三畝地的。


    用銀子抵就是三兩銀子一畝地,往年需要九兩銀子。


    增加一成就是四畝地,用銀子抵就是十二兩銀子。


    但如今用銀子抵也要五成了,那就要二十五兩銀子!


    二十五兩銀子,是一個家庭最少五年的嚼用了!


    這妥妥是在搶劫!


    可又有什麽辦法呢?


    官與民鬥,哪裏鬥的過?


    錢大夫跟他們說這事,也是想說讓他們用銀錢抵了算了。


    這年頭銀子不值錢,糧食才是能救人命的東西。


    餘家手裏有錢,錢大夫知道,所以才提醒了一句。


    「爹爹拿銀子抵吧,現在重要的是流民,其他的都不重要!」


    餘林也是這樣想的,他說道:“我們出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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