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片裏有數不清的人,但拍照者似乎眼裏隻有最中央那個身穿祭祀服的一個,這人身量和周傾可太像了。


    還有麵具下露出的那半張側臉竟和周傾可有八分相似。


    蛛皇拿出另外兩張照片,一張是周傾可小時候的照片,另一張照片是當初在馬爾代夫被發到網上那張,照片中的少年沐浴在陽光下,笑容暖洋洋的帶著美好的感染力。


    蛛皇將周傾可小時候的那張扔進垃圾桶。


    “一開始隻是覺得漂亮,想把你弄到手,但你父母很快察覺,他們將你送走,你的行蹤被他們藏的很隱蔽,所以我沒再去尋找,因為你並不值得我花費這麽多精力。”


    “但後來我驚喜的發現,”他拿起那張在馬爾代夫的照片,“你和他長的很像,更重要的是k如此在乎你。”


    蛛皇激動的抓住周傾可的肩膀,“要怪,就怪你激起了我的興趣,等我毀掉你以後......k也會被我一並毀掉。”


    他會變得和我一樣瘋狂。


    第128章 他沒你漂亮......


    蛛皇湊到周傾可耳邊,“要怪就怪你生不逢時,偏要在我麵前晃,非要和我最厭惡的人待在一起。”


    周傾可心中的厭惡達到了極點,就連恐懼的情緒都被擠到了角落,五髒六腑都被怒火灼燒,“那韓風呢!朱夢呢!你憑什麽對他們做那些事?你這個混蛋,惡心的家夥!”


    周傾可恨不得罵他個三天三夜,將韓風和朱夢的那份也一並罵迴來。


    蛛皇聽到周傾可的罵聲以後臉色沉了下來,他取下周傾可臉上的麵具,用力捂住周傾可的嘴。


    “別頂著這張臉說出這種話。”


    蛛皇眼眸之中的殺意濃鬱的可怕,像是隨時隨地要將周傾可淹沒。


    周傾可的視線落在自己手腕上的細小膠管,膠管裏流淌著周傾可體內的新鮮血液,顏色深紅。


    紮進皮膚裏的針頭非常細。


    周傾可想起蛛皇之前那句,“不要弄傷他的臉。”


    他一下子就明白了,蛛皇不想在他身上留下任何傷疤。


    這樣的想法伴隨著的是要將他撕裂一般的恐懼,周傾可的手指在發著抖,隻是隱匿在層層疊疊的布料之下,令蛛皇難以察覺。


    周傾可紅著眼睛,抬頭便看到了對麵桌上的東西,那是一瓶銀白色金屬物質......那是一整罐水銀!


    蛛皇身後走進來幾個穿著實驗服的人,他們將水銀倒進機器,機器連接的無數根管子和周傾可身上這些膠管相似,隻是看起來材質更加堅硬。


    周傾可心中悚然。


    他竟然想把水銀注射進活人體內。


    蛛皇就是個徹頭徹尾的瘋子。


    周傾可拚命掙紮,手腕上的針頭被扯了出來,血液從針頭滴出,滴滴答答落在地上。


    蛛皇額頭青筋暴起,“你找死!”


    周傾可掙開他捂住自己嘴的手,“你最應該死!你這種人就不配活在世上!”


    蛛皇冷笑著後退,“我不配活在世上?我什麽都沒做錯,k和我處處作對,他該死,韓風炸毀我的實驗室,他也該死。”


    “至於你說的那個朱夢......我根本不記得有這個人。”


    蛛皇指揮著手下,“把針重新插上,插在頸動脈。”


    身穿白色工作服的手下將原本插在周傾可手腕上的針頭換了下來,換上了一個更粗的針頭。


    周傾可的後背上都是冷汗,厚重的祭祀服黏在衣服上,周傾可的臉上沒有一絲血色,連嘴唇都是白的。


    “祭司...是你親手殺的......你假惺惺的做給誰看......”


    “好像...多,多在乎一樣......”


    蛛皇的臉色忽的變了,由兇狠變得茫然,最後定定的落在周傾可慘白的臉上,一時認錯了人。


    蛛皇:“祭司......”


    他憤怒的按停了機器,機器停止抽血。


    屋內隻有他們二人的聲音,還有儀器運行的細微聲響。


    蛛皇猛的上前掐住周傾可的脖子,“......我恨你。”


    蛛皇好像真的把穿著祭祀服的周傾可當成了祭司。


    “我恨你,你拯救我,又拋棄我,你憑什麽離我而去,你憑什麽不把我當迴事,我恨你!”


    掐在脖子上的雙手逐漸收緊。


    空氣被抽離,周傾可被窒息折磨的渾身痙攣。


    這時,蛛皇的手鬆開了一點。


    周傾可劇烈的咳嗽,大口劇烈喘息。


    蛛皇眼睛一眨不眨的注視著周傾可,視線仿佛穿透歲月,落在久遠的故人身上,那是一張很溫柔的臉。


    祭司是一個很好的人。


    他有著世界上最強大的手段,沒人能對抗神明,就像沒人能對抗祭司。


    那未知的領域對他完全敞開大門,祭司是被神明眷顧的人,但他溫柔卻冷漠。


    帶蛛皇脫離苦難,卻又將他拋棄。


    空氣仿佛都是靜止的,耳邊迴蕩著周傾可劇烈的唿吸聲,蛛皇近乎眷戀的注視著麵前這個與他神似的人。


    ......祭司是個很好的人。


    蛛皇抓住周傾可胸前的領口,“可這樣的人總是活不長......”


    他像是說給自己聽,也像是說給隻停留在記憶中的那個人聽。


    但他早就聽不到了。


    仿佛這才是蛛皇最真實的一麵,瘋狂,撕裂,陰暗又偏執。


    蛛皇雙手捂著自己的臉,嘴裏喃喃:“他沒你漂亮......”


    仿佛在告誡自己。


    “你們不是一個人......”


    蛛皇狀若癲狂,狠狠拍在機器的按鈕上,那機器發出刺耳的滴滴響聲。


    重新啟動時,抽血的速度比之前更快。


    周傾可盯著蛛皇,“是你,你自己......”


    蛛皇一看到和祭司這張相似的臉就變得難以冷靜,他眼神閃爍,“我做事從不需要理由。”


    蛛皇後退兩步,膝彎撞在機器上,他的雙腿仿佛終於承受不住,蛛皇被身旁的手下扶住。


    他轉過身,強硬的扯過那根裝著水銀的管子,“再見了。”


    周傾可:“你這個瘋子......”


    蛛皇拿著管子靠近,“我讓你替他陪我,等我把k一並解決,你們的靈魂會在地獄相聚。”


    機器再次發出滴滴響聲,一旁的手下躬身匯報:“主人,水銀已經準備好,可以注射了。”


    蛛皇手中拿著水銀管,卻一直在看著周傾可。


    這個角度和光線看來,真的太像了,蛛皇握緊拳頭,忍住了想要衝上去將人放下來的衝動。


    他扭過頭,將水銀管遞給手下。


    他對這張臉下不去手,那就讓別人做。


    蛛皇冰冷的吩咐道:


    “動手。”


    第129章 暗網第三殺手


    身穿白色手術服的手下不斷靠近,他用醫用棉擦了兩下針頭。


    周傾可在他的反光麵具中看到了自己的模樣,思緒飛遠。


    當生命即將到達終點的時候周傾可的腦中全是自己在這個世界的種種過往,身邊人的笑臉如走馬燈一樣在眼前晃來晃去。


    一張接著一張,韓風的爽朗瀟灑的笑聲仿佛就在耳邊,叫他吃飯或者叫他多穿一件衣服,又或者從外地迴來,張著手臂喊他迎接自己。


    還有鯊魚別扭的表情,朱夢傻乎乎的眼神,以及他那便宜小叔。


    或許是和父母相處時間並不長,他們在周傾可腦中的麵龐非常模糊,看不清五官。


    腦海中的一切畫麵都散去,最終凝聚成了周傾可心心念念的那個人。


    在馬爾代夫的夕陽下,清澈的海水一波又一波,彥恆臣的發絲被海風吹起,笑著向他伸出手。


    周傾可喃喃道:“哥哥......”


    以往每次叫彥恆臣的時候都有迴應。


    哥哥總是能第一個到達他麵前,仿佛隻要有哥哥在,他就什麽問題都不用擔心。


    周傾可心想,就算心跳真的就此停止,想著彥恆臣死去也是安心的。


    周傾可感覺有一隻帶著皮質手套的冰涼手掌將他的手腕握住,手臂上垂下的祭祀服被扒開。


    裝著水銀的管子貼在皮膚上。


    他的皮膚是不是就快被針頭刺破了?水銀是不是已經流進他的血管了?


    蛛皇視線黏在這件祭祀服上,瞳孔的細微顫抖不知是因為恐懼還是因為興奮。


    亦或是兩者都有。


    或許是在怕祭司怪他。


    周傾可閉上眼睛,想著自己要是走的比其他人早,那就試著看看自己能不能在天上保佑他們。


    他總覺得靈魂這種東西是真的存在的,因為這虛無縹緲的物質承載著人們的情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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