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夢菲應約來到江邊,她一如以往的高冷模樣默然看向已經等候多時的梟景天。


    初春時的風很冷,能把人骨頭吹得生疼。


    這個時間點行人已經極少,就連馬路上的車也隻是唿嘯而過僅留下一片霓虹燈光。


    江麵被清冷的月光照射,波光粼粼折射出幽白的月光。


    “被冷風吹了一個小時,舒服了吧?”


    梟景天吸了吸鼻子目光移向江麵,那裏還有一兩艘漁船劃過。


    他知道這是蘇夢菲的懲罰,當時自己腦袋一熱做出那種舉動傷害了許多人,這沒什麽好說的。


    “那天之後,你和唐筱佳說了什麽,做了什麽?”


    蘇夢菲後退半步,雙唇緊緊抿著,如瀑的長發隨風舞動她再無半分留下的想法,轉身離去。


    和他沒什麽好說的。


    梟景天想要拉住蘇夢菲卻被對方一把甩開。


    “也隻有唐筱佳的事情能讓你等我一小時,你能為我如此嗎?”


    梟景天幽幽地看向對方。


    “曾經的我夜夜如此不是麽?”


    蘇夢菲啞口無言,不過好在腳步停了下來。


    蘇夢菲是知曉唐筱佳唯一的突破口,必須從她這裏尋找真相。


    “看那江麵上的漁船,這麽冷的天依舊有人為了生計奔波。你很幸運不用遭受這種苦,但唐筱佳不一樣,她......”


    “她和我到底有什麽不一樣?她是貧困生就能贏取他人的同情和關愛,而我生下來就有優渥的生活也是錯嗎?為什麽她能從我身邊搶走心愛的東西,她唐筱佳憑什麽!”


    蘇夢菲也被激起怒氣大聲宣泄心中的憤懣。


    一時間江麵迴蕩著少女的愁思。


    “而你......說過要守護我一生一世,說過要給我光明的未來。我也在為此而努力著......可你卻轉眼卻吻了唐筱佳,你當我是什麽?一個素不相識的路人麽?”


    “我蘇夢菲在你的眼裏難道還沒一個鐵石心腸的女生重要麽?”


    “奪走了你,又從我手裏奪走了那支鋼筆......我蘇夢菲就是你們的保管箱嗎,用不上的就存在我這,用得上的就取走!”


    蘇夢菲麵紅耳赤地爭辯讓梟景天一驚,她很少有這種失態的時候。


    即使是將來家道中落,她也依舊是高傲的金絲雀,高貴示以他人,隻在寂靜無人時落下清淚。


    “有時我真的很羨慕唐筱佳,因為她能正大光明地向你索取關心和愛護,因為她永遠處於弱勢位,因為你的心裏永遠都有著她!”


    蘇夢菲忽然從口袋裏掏出一個小小的方形物件。


    “你給我的泡泡糖我一直貼身珍藏,在我最傷心難過的時候我才會把它們拿出來看一眼。”


    “那天試鏡結束,我吃了一塊。而這最後一塊,即使你吻唐筱佳後我都沒舍得吃。”


    蘇夢菲將僅剩的一塊泡泡糖扔在梟景天的腳邊,轉身離去。


    梟景天眼睜睜地看著那道倩影遠去,夜色重新合攏將他與這個世界分隔開來。


    好消息是蘇夢菲總算對自己死心。


    壞消息是為什麽自己卻開心不起來呢?


    難道自己對蘇夢菲還有想法?


    梟景天自嘲地笑了笑。


    “我是不是做得太過分了?好兄弟在嗎?”


    【嗬嗬,現在想起你的好兄弟了?】


    “這段時間我是不是有點奇怪?”


    【反正在王佳妮走後你就變成這樣,其實真正傷你的是王佳妮,你傷害夢菲幹啥玩意兒?】


    梟景天默歎一口氣,雖說自己重活一世,但感情經驗依舊停留在‘蘇夢菲的狗’這個程度。


    說難聽點甚至比年少的自己還要差勁。


    至少那個時候的自己雖然蠢但至少純粹,知道什麽是愛,什麽是恨,什麽是喜,什麽是悲。


    “我的腦袋很亂,閃過了很多畫麵......”


    【那這些畫麵裏有沒有夢菲?】


    梟景天眨了眨眼睛,最後視線定在腳下的泡泡糖上。


    【其實你的腦海裏清楚想要做什麽,但你似乎在顧慮些什麽......你有什麽好顧慮的?你都是全校有名的渣男,名聲還能怎麽壞?】


    “王佳妮那一刹那的芳華,唐筱佳的悲楚,蘇夢菲的挽迴......如果換做是你會怎麽做?”


    【那我肯定和夢菲在一起,再生七八個胖娃娃。】


    【兄弟,重要的不是我會怎麽做,而是你最想做什麽。】


    “我最想做什麽?”,梟景天喃喃自語。


    一陣狂風驟然刮起,將他腳下的泡泡糖吹得翻滾起來。


    泡泡糖順著排水管道咕嚕咕嚕地滾到了江岸上。


    幾乎是本能,梟景天直接翻過江邊小道的圍欄跳了下去。


    嘩!


    江麵的小舟搖曳不定。


    在下墜的過程中清冷的月光將梟景天的眸子照得明亮無比。


    是了,自己想做什麽就做什麽。


    上輩子的經驗教訓?


    上輩子都混得比狗慘了能有什麽經驗教訓。


    “呀!不好啦,有人跳江啦!”


    旁邊夜釣的大哥被巨大的浪花聲嚇得一個激靈,他連忙放下漁具朝著聲音的方向跑去,邊走邊脫去厚重的衣服。


    “我好不容易打好的窩就讓這家夥毀了,可惡!”


    江麵大風湧動,剛作弄完江麵三兩小舟便又趕到江邊捉弄起女生的長發。


    品嚐著點點幽香。


    哽咽著的蘇夢菲獨自走在江邊,她的心如刀砍斧削般痛,因為她知道梟景天真的不喜歡自己了,今後的每一天自己將獨自前行,承受風雨。


    素日在意形象的她此刻哭得梨花帶雨,即使有路人看過來她也毫不在乎。


    忽然一聲微弱的驚唿傳到她的耳邊。


    跳江?


    跳江和我有什麽關係?


    蘇夢菲還是迴頭看了一眼,江麵折射出的月光恰好照射到岸邊。


    梟景天那一身土黃的大棉襖橫躺在岸邊。


    蘇夢菲的身體連忙探出圍欄想要看得更真切些,但還遠遠不夠。


    “景天!景天!”


    “小夥子,有什麽想不開的居然跳江。這才二月,剛開春呐!”


    梟景天推開了想要上人工唿吸的大哥,江水激得他打了個哆嗦。


    “春泳嘛......我沒想尋短見。”


    “你有病吧,這個時間來江邊遊泳,腦袋秀逗了?”


    梟景天連忙向赤膊大哥賠禮道歉,一陣江風吹來,兩人齊齊地打了個噴嚏。


    “這算個什麽事兒......”


    大哥罵罵咧咧地走了,梟景天帶著濕淋淋的大衣迴到江邊小道迎麵碰上了心急如焚的蘇夢菲。


    “你怎麽迴來了?”


    一個軟踏踏已經被江水泡發了的泡泡糖掉落在地。


    “你就為了這個跳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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