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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趙麒等人被梅宥寧邀請到棋樓的三樓說話,挑起事端的姚昊與朱啟文卻再也沒臉呆下去

    姚昊陰沉沉的盯著通往三樓的樓梯口看了半晌,冷哼一聲,一甩袖子便往外走朱啟文心裏恨得咬牙切齒,卻是沒什麽好辦法隻能跟著出了棋樓

    棋樓外,一輛奢華的馬車停在路邊車夫看到姚昊出來,立馬放下小凳,扶著他上去朱啟文就沒這麽好的待遇了,他自己踩著凳子上了馬車,安靜又規矩的坐在靠近門口的位置上,也不敢出聲去觸姚昊的黴頭

    馬車噠噠的駛離棋樓,姚昊一腳踹翻馬車裏的冰盆,寒聲問道:“你不是說那趙麒不會圍棋麽?他怎麽會與梅宥寧打成平手?怎麽能”

    “會”與“能”字,咬得重,也充分暴露了他的惡劣心情

    朱啟文小心翼翼的瞧了姚昊一眼,沉聲道:“姚少,啟文不敢欺瞞之前確實沒見過趙麒與人對弈,學子聚會時,邀他下棋,他也從不下場”

    “所以,你就這麽想當然的認定他不會棋藝?”姚昊冷笑,惱火道:“結果呢,人家根本就是深藏不露你就拿著這麽不確定的消息來敷衍我,害我在陳晉封麵前丟了好大一個臉難怪你連區區一個窮秀才都鬥不過,這腦子裏裝的全是豆腐渣”

    朱啟文麵紅耳赤,心裏激憤,但姚昊比他大牌,他隻能垂著頭聽訓他自小就被人恭敬討好,哪曾像今日這樣憋屈?姚昊毫不掩飾對他的鄙夷嘲諷,他卻不能表現出絲毫的不滿與反抗

    朱啟文衣袖下的雙手,緊緊的捏成拳頭若不是在這府城還得靠姚昊,他吃多了才會低聲下氣的來討好這個病癆鬼

    “姚少,這次都是我的錯,我沒摸清趙麒的底,害您丟臉了”忍著心裏的難堪,朱啟文調整了一下情緒,才垂著頭放低聲音賠罪眼底的厭惡與憎恨明顯清晰,但因為他一直低著頭,姚昊沒有瞧見一絲一毫

    “兵法有雲,知己知彼才能百戰百勝你連對手的底細都沒摸清楚,就衝殺上陣,簡直就是愚蠢”姚昊麵露幾絲疲憊之色,拿了一個靠枕倚上去,“他不是你們豐樂縣的人麽?好好派人去查,查仔細了不論大小,到時候都送上來讓我瞧瞧本來我隻想還你一個人情,如今,我卻是‘看上’他了好好一個人才,可惜了,誰叫他與陳晉封的朋友呢”

    姚昊二十出頭,就因為酒色耗空了身體,整個人隻剩下個花架子後來又與陳晉封結怨,殫精竭慮的想將人弄死不成,也把自己的身體熬壞了為平

    息事態,他家老子將他送離府城,去了偏僻的親戚家借住了一年如今迴來,瘦得跟鬼似的,這身體明顯不像樣子了

    可就算是這樣,姚昊也絲毫沒有要安安靜靜的將養身體的想法迴歸不過一個多月的時間,瞞著他爹,動作頻頻,顯然是想卷土重來今日他與朱啟文正好在這棋樓不遠的酒樓裏吃飯,一出來就瞧見了唿朋喚友的陳晉封

    仇敵相見,兩方對比明顯——敵人紅光滿麵,瀟灑愜意;他卻連迴了府城,都要遮遮掩掩,低調行事憑什麽?姚昊心裏怨憤,這才在還未全部準備完全的情況下,暴露在了陳晉封的麵前

    本想膈應陳晉封,沒想到反而膈應了自己姚昊自來心眼兒小,此時自然將趙麒也一並恨上了何況,這兒還有一個別有用心的小子可以使喚,他不用付出什麽,就能達到目的……

    姚昊眼神一閃,看著朱啟文的目光別有深意

    “姚少,這趙麒身後有知府大人與學政大人撐腰,要動他,並不容易”朱啟文小心的覷了姚昊一眼,略微遲疑的開口他雖然自覺高人一等,不把一般人放在眼裏,但他爹見到學政和知府都隻有跪地磕頭的命,他一個白衣秀才哪裏能和這樣大佬相比?

    但是姚昊不一樣,他爹是蘭州府同知,品級與知府相差不多真有心和知府大人別苗頭,也不是別不起朱啟文眼底閃過一絲陰鬱,他不能得到的東西,一個窮秀才有什麽資格?正好姚昊現在將趙麒也恨上了他添油加醋一翻,最好能借這病癆鬼的手,讓他身敗名裂,再也翻不了身

    “李知府和陳學政?”姚昊不知道朱啟文也在心裏算計自己,他眯了眯眼,沉思了一會兒,才深深的看他一眼道:“你想要孔學院的名額,我可以幫你想辦法隻是,這都要看你能不能付得起代價了”

    朱啟文臉上閃過一絲喜色,但又有些猶疑,“姚少您真的有辦法弄到孔學院的名額?”姚昊與陳晉封的完全敵對,關係惡劣,陳學政會將手裏的名額給姚家?

    “我爹是同知,知府大人再如何霸道,也不得不給我爹留幾分薄麵難辦的,反而是陳學政那裏他和巡撫一樣,是主政一方的大員雖然實權比不得巡撫,比之知府也要遜色,但在科考教育上,他就是一省的最高長官,無人能轄製他”

    “況且,他比我爹官階大,兩家之間還有些過節,他不賣我姚家的麵子是正常的但,我要想成事,也不是全無辦法再不濟,就算你去不了孔學院,我也能將那趙麒的給弄下來”姚昊冷冷的掀起唇角,眼神陰鶩,

    “如今這名額之事,並未板上釘釘,正是動手的機會”

    朱啟文眼睛一亮,躬身作揖道:“如此,啟文便先謝過姚少了能拿到孔學院的名額最好,若不能,隻要能讓趙麒倒黴,我願意付出任何代價”

    姚昊垂眼,蒼白的瘦削的臉上露出一個陰森的笑意,“這樣,等我的消息罷”

    朱啟文正好瞥見他的表情,期待的同時,後背也難免生出涼意心裏思忖這個姚昊,病怏怏的,卻邪門的緊

    馬車在一家客棧停下,朱啟文與姚昊告辭,下了馬車

    “鄉試在即,從京都選派來的考官應該就要到了,暫時不是鬧是非的好時機你就在客棧好生溫書備考不必來找我若你那邊調查清楚了趙麒的背*景,就遣人來告訴我一聲等我了解仔細了,自會出手”姚昊坐在馬車裏,淡淡的吩咐了朱啟文一句,見他垂頭應下了,才招唿車夫繼續趕車迴府

    朱啟文站在原地瞧著那馬車拐過街角,消失在了視線裏,才一臉陰沉的迴到租住的客房

    “趙瑞之,自從你冒出來之後,我就諸事不順等著,不整得你徹底翻不了身,我就不姓朱”朱啟文一邊在心裏發狠,一邊瞧向在門口探頭的貼身小廝,皺眉道:“你有事?”

    小廝討好的衝朱啟文躬了躬身,才疾步走到他身邊,遞上一封書信道:“老爺的信,剛過晌午的時候到的少爺您不讓奴才跟著,奴才隻能在客棧等您迴來之後再交給您了”

    “我爹來信了?”朱啟文眉頭微皺,接過信封打開,一目十行的看完他突然大笑出聲,心裏的憋屈和憤懣消散,眼帶快意道:“哈,趙麒啊,趙麒,真是老天都在幫我”

    “少爺,那趙麒要倒黴了?”那小廝幫朱啟文倒了杯茶,好奇的問

    朱啟文彈了彈手裏的信紙,麵色古怪道:“曆來入讀孔學院,靠的就是學政大人的舉薦但若是這學子聲名狼藉,就算這學政再看重他,也得考慮這蘭州府上下,幾十萬人的悠悠眾口趙麒啊趙麒,連你曾經的結發妻子都對你滿懷怨憤,你還有什麽臉麵去孔學院”

    朱啟文想到過不了多久就能將趙麒打迴原形,讓他翻不了身,心裏的得意與暢快怎麽也忍不住他將書信收好,意氣風發的大手一揮,“時辰還早,陪本少爺去南街逛逛”

    府城東街最繁華,因為這裏商鋪聚集;南街最*,因為這裏遍布**楚館那小廝聽朱啟文要去南街,眼睛一亮,樂嗬嗬的跟著自家少爺就出了門

    朱啟

    文****快活,不多贅述

    隻說梅宥寧引著趙麒上了三樓,招唿棋侍上了好茶,並一些精致的點心後,笑著道:“瑞之請坐,我這棋樓沒什麽好東西,一杯清茶還請笑納”

    趙麒端起茶杯在鼻尖聞了聞,眉宇間頗為放鬆,“宥寧兄說笑了,今日能棋逢知己,再得飲一杯嶺南香茗,足矣”

    梅宥寧眼神一亮,“隻是聞一聞,便能分辨出這茶葉產地,瑞之果然是我同道中人”

    “不好意思梅公子,我們這些礙眼的俗人也跟著來了”陳晉封嘴裏說著道歉的話,臉上卻是笑容滿麵

    梅宥寧側頭,瞥見棋侍帶上來的五人,赧然的笑了笑,“瞧我,光顧著高興,倒到怠慢了你們幾位快快快,這邊請,天元,給客人上茶”

    將陳晉封五人帶上三樓的棋侍應了一聲,手腳麻利的忙活起來陳晉封幾人分座完畢,茶水也齊活了淡淡的茶香在寬敞的房間裏蔓延開來,陳晉封也將宋君賀、陸奉安、趙麟與蔣碧成一一介紹給了梅宥寧認識

    “沒想到你們幾個都是要應試的秀才”梅宥寧喝了口茶,笑著道:“據我所知,朝廷選派到我安南省充當主副考官的翰林、內學士,明日便會到達其中一位老大人,性情甚是古怪你們碰上他當主考官,這氣運真是不知道是好還是壞……”

    眾人都明白梅宥寧的言外之意,這種屁股古怪的老大人,你對了他的眼,他便喜歡你到骨子裏;若是你討了他的嫌,嗬嗬,在再何討好,也是沒用這科考取士,雖說考官會盡量公正,但個人的偏好什麽的,終究無法避免

    隻是梅宥寧到底是什麽人?竟然連鄉試的主考官人選都提前知道得一清二楚……幾人對視一眼,心裏對他的身份都升起了一絲好奇和探究

    “宥寧兄怕是比我也大不了幾歲,又才華橫溢,怎甘心屈居在這棋樓,不下場參加科考?”陳晉封是這幾人裏年紀最長的,算是代表眾人發問了

    梅宥寧搖了搖頭,“晉封看差了為兄我早過了而立之年,如今已經三十又七了我從小癡迷棋藝,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這上麵至於經論國策,詩詞歌賦,我是一竅不通五年前,像是遇到瓶頸一樣,我的棋藝竟是再無長進索性我便開了這家棋樓,一方麵是為了維持生計,一方麵也是方便自己能多與人切磋”

    “如此純粹的專注在一件事情上,宥寧兄的毅力實在讓人佩服”宋君賀臉上閃過讚歎,隨即笑道:“不過,我倒是與宥寧兄相反每一種能接觸到的學問我都

    有興趣涉獵,就是每種都學得不深”

    “君賀這樣,倒也讓人羨慕”梅宥寧笑著頷首,側頭瞧向趙麒,“之前聽人說,瑞之在經論國策方麵有很高的造詣,學政大人也是欣賞的可在我看來,這一手的棋藝讓人驚歎明明你才弱冠之年,我癡長這十幾歲,倒像是白活了”

    “宥寧兄謙虛了,今日這一局能打平,也是我僥幸”趙麒躬了躬身,搖頭道

    “別的都能僥幸,棋盤上的勝利,卻不是靠著僥幸就能得來的一著不慎滿盤皆輸,並非誇張圍棋對弈向來最能考驗人我能有今日的棋力,靠的是三十多年的鑽研,瑞之呢,靠得是什麽?”

    趙麒的眼神有一瞬間的幽深,隨即他扯了扯唇角,道:“我靠的是圍棋十決”

    梅宥寧愣了下,以為自己聽錯了,“圍棋十決?”

    陳晉封與宋君賀四人也愣住,隨即都忍不住笑出聲,“這圍棋十決誰不知道?若靠著這,就能贏了宥寧兄,那才真的是見鬼了”

    “圍棋十決是前輩高人總結出來的至理名言,真正領悟透了,無論對手棋力高低,棋局如何複雜,總能應對自如”趙麒麵色嚴謹,一點兒也沒有開玩笑的意思

    梅宥寧瞧見他的神色,若有所思,“不得貪勝,入界宜緩,攻彼顧我,棄子爭先,舍小就大,逢危須棄,慎勿輕,動須相應,彼強自保,勢孤取和圍棋十決,稍微懂得棋藝之人,都能倒背如流但在真正能將其領悟透了,運用到對弈之中的人,少之又少”

    趙麒垂眼,淡淡的道:“因為當局者迷,人在局中,很難清醒的認識到自己所處的局勢而看不清局勢,應對之時,自然就會出現疏漏和偏差”

    “可是你做到了,至始至終都保持著對自身處境的清醒認知”梅宥寧抬眼,盯著趙麒道

    “不,我沒有”趙麒麵色不變,否認

    兩人的對話告一段落,屋內便呈現出了幾分古怪的安靜

    陸奉安不著痕跡的打量梅宥寧半晌,打破這份安靜道:“宥寧兄真的已經三十七了?看你的長相,卻是一點兒也瞧不出來”

    梅宥寧收迴看向趙麒的視線,歪了歪頭,坦然的笑道:“可能是因為我這三十幾年都過得太安逸的緣故?”

    “嗬嗬,宥寧兄真會開玩笑”陳晉封笑出聲,迴過神來活躍氣氛

    趙麟突然覺得剛才這個梅宥寧身上有股熟悉的味道,便多看了他一眼收迴視線的時候,眼角餘光卻瞥見陸奉安

    眼底飛快的滑過一抹異色趙麟愣了下,再想確認時,陸奉安的表情已經恢複了正常

    趙麟自此留了個心,端著茶杯一邊喝茶,一邊默默觀察在場眾人的神色

    戌時,趙麒等人向梅宥寧告辭,梅宥寧稍作挽留,邀請了他們下次再到棋樓來,便放他們離開

    將人送出門口,梅宥寧環顧清靜下來的棋樓,吩咐棋侍道:“收拾好了,便打烊”

    說完,他徑直往棋樓後麵的園子行去天元緊跟在他身後,“公子,這趙瑞之不過是與您和了一盤棋,您為何對他如此看重?還將您珍藏的嶺南香茗拿出來與他喝?我打聽過了,趙麒不過是個農家子弟,如今考中秀才,日子才能過得像樣些給這樣的人喝嶺南香茗,不等於是牛嚼牡丹?”

    “你確定他隻是個農家子弟?”梅宥寧本沒多在意,聽到這句時,不由的停下了腳步,迴頭確認的問

    天元忙不迭的點頭,肯定道:“因為他是這次蘭州府的院試案首,又得了學政大人的賞識,今日棋樓中的客人對他的背景身份多少都是知道一些的何況,之前對他挑釁的那位朱公子,因為私怨,還在這府城大肆的抹他所以,我稍微一打聽,便得了許多信息”

    “這些消息未必可靠,你派人專門去查一查一個農家子弟,卻能一下子聞出嶺南香茗,我是不相信的”梅宥寧繼續邁動步伐,一邊走,一邊吩咐天元,“還有,那個陸奉安,不知為何對我有些疑心和防備,你也遣人查一下他的底”

    “放心,公子”天元領命,躬了躬身便退下去安排了

    梅宥寧一路穿行,經過棋樓後麵精致的庭院走到左右僻靜處,伸手推了推毫無異樣的圍牆,一扇門就悄無聲息的出現在他麵前他走進去,門闔上,恢複成平整的圍牆模樣

    而梅宥寧,卻是從棋樓消失,直接進入了棋樓旁邊那間冷清的玉器店的後院

    *

    豐樂縣,趙芸通過陳經紀,拿下了輔政街的一間中等麵積的鋪麵鋪麵自帶一個後院,有一間正房,兩間廂房,院中還有一口水質不錯的水井

    趙芸瞧了環境,當即就定下了之後就是辦手續,到府衙裏登記備案,不到一天的功夫,這鋪麵,便到了趙芸的名下

    “芸丫頭啊,你在縣城裏置辦鋪麵沒錯不過,你是要租出去,還是自己經營?”今日正好是周叔來城裏送菜的日子,趙芸便讓常樂趕著馬車與他一道進了城趙芸在手續辦妥之後,就讓常樂去通知了周叔,此時

    兩人正坐在鋪麵後的院子裏一邊歇涼,一邊說話

    趙芸看了眼進進出出忙著打掃的葉秋與常樂,才將目光轉迴,認真的看著周叔道:“這鋪子,我想自己經營”

    周叔皺了皺眉,勸道:“芸丫頭,經營一個鋪子,可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我瞧著,你將鋪麵租出去保險些”

    “周叔,我其實是想開家點心店,才買下這間鋪麵的這鋪麵幹淨、後院寬敞又自帶水井,做點心取水方便不說,店裏的掌櫃與夥計也有地方住再一個,這鋪子位於輔政街上,來往的都是城裏的大戶人家,不愁客源”說到這裏趙芸停頓一下,臉上帶上不好意思的笑,“隻是,我得管您借個人”

    “我家老大?”周叔的目光裏全是恍然的笑意,大手在趙芸的頭上拍了拍,無奈道:“你這小丫頭,不會是早就謀劃著了?”

    趙芸嘻嘻一笑,也不否認,“周大哥在那點心鋪子當了那麽久的學徒,應該早就能獨擋一麵了正好我想開個點心鋪子,他到我這裏當大師傅,除了基本的工錢,我每年給他百分之十的紅利,周叔覺得怎麽樣?周大哥會答應麽?”

    周叔搖頭,笑著道:“他一個沒出師的學徒,哪裏能當大師傅?別弄糟了你的生意”

    “周叔隻要別多心,認為我埋汰周大哥就好這點心鋪子還得收拾一陣,我自個兒琢磨的點心方子,也還要再完善一下周大哥到這邊來,會有個適應的時間”趙芸笑了笑,直白的說出了自己顧慮

    “這有什麽好多心的?”周叔愣了下,這才明白趙芸提前詢問他同不同意的原因他笑著搖頭,給了趙芸一個寬心的神色,“你能給老大機會,我心裏是高興的我隻怕他給你辦砸了”

    “爹,哪有您這樣埋汰兒子的?”周宏走近後院,剛好聽到這番話,故作埋怨的出聲道

    “你怎麽來了?”冷不丁的聽到大兒子的聲音,周叔有些驚異的迴頭,“你們店裏不忙?”

    周宏著一身灰色的長衫,走到兩人身邊坐下,臉上笑容滿麵,“芸妹妹,我今兒正式與掌櫃的請辭了,你可不能聽我爹的將我再遣迴去”

    趙芸臉上露出驚喜的笑容,“太好了,周大哥你終於下定了決心了”

    “嘿,原來你們兩個早就通過氣了,就瞞著我了是?”周叔從周宏已經與掌櫃的那裏請辭的消息中醒悟過來,瞪大眼睛道

    周宏與趙芸對視一眼,兩人下意識的縮了縮脖子,露出一個訕訕的笑容

    “爹,芸妹妹研究的點心方子甚是奇,味道也好,我覺得肯定會受人歡迎,值得一試”周宏很快鎮定下來,沉聲說道:“爹,我知道您顧忌什麽可我不想錯過這樣的機會這世上也不會再有一個芸妹妹,能毫無保留的信任我”

    “我知道你當了兩年的學徒,心大了”周叔瞥了周宏一眼,歎氣道:“知道上進是好事,但一步一個腳印踩踏實了,才能走得遠”

    周宏知道周叔是為他好,認真的點頭道:“我知道的,爹”

    趙芸笑著起身,給一臉嚴肅的父子倆倒了杯水,才道:“周叔,周大哥的手藝不差什麽,缺的就是鍛煉的機會而且,我也信不過別人來當我鋪子裏的大師傅你就讓周大哥來幫我”

    “這都請辭了,我不答應有用?”周叔無奈的指了指兩人,端起水一口喝幹

    這是不怪罪兩人先斬後奏了,趙芸和周宏對視一眼,眼底都露出喜色

    敲定了周宏的事,接下來,便是緊鑼密鼓的準備鋪麵裏的打掃和整理,趙芸讓葉秋帶素娘和春花幾個去忙了;她自己在農莊與周宏討論點心方子,然後試做,試吃反反複複的完善,最終敲定了開張後首先供應的五款點心原材料用上了幾種這個時節的時令花卉和一些四季花卉,比如桂花、菊花、玫瑰花、洛神花等

    錦國的花卉品種很豐富,她熟悉的能入口食用的就有很多,別說獨具特色的各種靈花,大半也是能入口的可是錦國人愛花,欣賞花的美,養花愛花之人在世人眼中,也是值得尊敬之人但卻從未也有人想過利用這些花,來開發美食

    上次與張青璿無意間的對話,提醒了趙芸直接種花賣,錢財來得快也容易引起別人的覬覦她靈師的身份不能讓人發現,太高調不好但開個點心鋪子不同,這是正經的產業,就算店裏賣的點心穎美味,會引來猜忌,但到底與*裸的暴露自己不同

    至於這些融入了花材的點心,會不會受歡迎,她隻要看農莊裏的下人與二叔公、周叔他們的反應就能知道趙芸對此,信心十足

    開點心鋪子還有一點好處,農莊裏的果林也好,雜七雜八的花卉也好,日後都可以自產自銷特別後山果林裏的那一片桃樹,等桃花開了,花瓣不僅可以做點心,還可用來釀酒、做菜

    所有的事情都在有條不紊的進行著,趙芸擱下毛筆,揉了揉腦袋,再次覺得人手有些緊

    她本來是讓丘山趕車的,但地裏的活兒繁重,常樂年紀小,身子單薄,許多都上不了手,加上他比

    丘山腦子靈活些,就將兩人對調了下如今還不是農忙的時候,常德和丘山還能顧得過來,可以一旦入了秋,事情就多了,兩個人根本不夠

    再說農莊內的事,江婆和桂娘子負責輪流做飯,打掃,照看一群雞鴨鵝,事情不少素娘負責鹹蛋的醃製與定時出貨,常樂負責送貨拉車的馬也歸了他照管春花被調去負責喂豬舍的豬,每天割草都搞不贏葉秋在趙芸身邊跑腿,農莊裏的栽下的花,她也分了心在照看,基本上是半個管家,事情多得分不開身

    大人都忙,最後守在門口的幫忙傳消息的就變成了桂娘子家的兩個小娃娃想到這,趙芸忍不住搖搖頭,眼底露出笑意

    提筆在紙上記下再添幾個下人的事,等墨跡幹了,她將寫好的備忘收起來,才轉到後院

    “喵嗚”墨白從花盆上跳下來,邁動小短腿跑到趙芸的腳邊,蹭蹭,稚聲稚氣喚道:“芸芸”

    趙芸臉上笑意深了些,俯身將它抱到懷裏,輕輕的給它順毛:“怎麽來了後院?之前不是在門口與冬哥兒兩兄弟玩兒?”

    “要不是芸芸你讓我去瞧大門外有沒有可疑的人,我才不和他們兩個討厭鬼玩兒呢”墨白委屈的抬起小腦袋,圓溜溜的眼睛裏全是傷心,“他們老用髒兮兮的手摸我的光滑潔白的毛”

    “他們是喜歡你”趙芸摸了摸墨白的尖耳朵,安撫一句,又笑道:“再說了,冬哥兒兩個都很愛幹淨,哪裏就髒兮兮的?”

    墨白從趙芸的懷裏拱出來,四肢並用的爬到趙芸的肩膀上坐定,尾巴一搖一擺,哼哼道:“我喜歡芸芸,不喜歡那兩個小鬼”

    “你自己也是小鬼呢”趙芸無奈的笑著搖頭,這玄貓的性格不知道是後天形成的,還是先天就這樣驕傲得緊,又有潔癖,外人輕易碰不得

    角落裏,四五株半臂高的紅塵的花莖上,已經探出了花骨朵趙芸估摸著隻需四五天的時間,這花骨朵就能完全綻放想到這紅塵的特殊作用,趙芸眼神閃了閃

    自從上次應下張青璿的請求,已經快半個月過去了朱縣丞那邊的人緊緊盯著縣衙,背地裏動作不斷,林捕頭這邊查探到的證據也越來越多,張縣令卻按兵不動,明顯在等最後的鐵證彼此之間的氣氛非常緊張,頗有種一觸即發之感

    村子裏也不平靜,那個她有種花秘籍的流言再次喧囂塵上夏家倒黴,雖然是咎由自取,但九丫在村裏的處境不好,許多人便又覺得她做事太絕,難免有些微詞背地裏的議論很多,裏正看她的神色也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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