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件事情也算是這個時代的人,給梁安若跟景莊上的第一堂課。這些魑魅魍魎,真是上輩子不是沒有經曆過,更多的就是那個時候有足夠的實力粉碎這一些陰謀詭計。


    可現在他們兩個,算是切切實實的站在不同的角度去看這件事情。


    梁安若一晚上都沒有好好的睡覺,第二天也有點蔫蔫的,也沒有在家待著。這個時候也沒有出門,反而跟景莊從另外一邊去往海邊。


    兩人就這麽並排走著,也不怎麽說話,心裏倒是特別的迷茫,這種迷茫就是他們想做些事情,可是卻發現他們做的事情,對結果都不會有任何的影響。就像昨天那件事情一樣,人家已經算好了,他們兩個就算在裏麵折騰出個花來,也無濟於事。


    梁安若想著昨天梁先生給她說的話,印象最深刻的一句話就是:救得了一個人,能救得了那麽多人嗎?


    兩個人走到了一處海風,吹的並不是很強烈的地方,也不講究幹淨與否,在旁邊的岩石上坐著,或許這個時候他們兩個人的心情才是最平靜的。


    上學的時候不是沒有學過,那個時候是真的沒有切實的感受到這種無力和挫敗,覺得這個時代的人不可理喻,現在呢,還是有人會說救了一個人,能救不了那麽多人嗎?獨善其身才是救己之法。


    “還記得咱們上小學的時候學過一篇課文,那個課文的插畫挺好看的,漲潮之後,沙灘上的水窪中,有著一條又一條的小魚,大人覺得這是無用功,因為那裏有成千上萬的小水窪,像小孩那樣一條一條的把小魚給撿迴去,這有什麽意義呢?又沒有人會去在乎這些小魚。而小孩卻說這條在乎,那條也在乎。”


    景莊望著水天一色的海麵,這是有感而發,突然想起,那一幅鮮豔的插畫,那插畫他是一個大人在後麵,一個小孩子雙手捧著小魚往海裏扔。


    梁安若聽完之後,扯出了一個笑,“我知道你在安慰我,就是一時之間沒辦法適應。”


    “君子報仇,十年不晚。咱們不急,到時候一筆筆賬算著。”


    “好!”


    民國三年,公曆1911年,臘月初八,景二爺帶著妻子從省城到了琴島,就是過來親自下聘。


    馮先生到的時候都忍不住問老朋友,“這可是真想好了?”


    “想好了,兒女都是債,有兒女跟家裏斷絕關係的,但是很少有家裏跟兒女斷絕關係的。”梁先生深深的歎了一口氣,這還真是報應,自己當年不願意,造了家裏的反,這麽多年之後,也輪到自己了,“這個時候,你也少來找我吧。”倒不是要劃清界限,主要就是這個時候他還來找自己,實在是不明智。


    “不必要,不必要,我過完年之後就要去北美那邊,留在這裏徒增傷心罷了。”馮先生都想好了,這裏倒是有名有利,隻是一些事情他又不能真的當做看不見。


    “大老遠的跑去人家地盤上當二等公民,這日子可不是好過的。”


    “明白,就像你當年所說人離鄉賤。可是我與你不同,我故鄉的故人,不一定承認我與他是一樣的。”馮先生說的就是因為他是混血的原因,有的時候看似占了便宜,但有的時候更像是豬八戒照鏡子,裏外不討好。“行了,你閨女今天下聘不說這些事情。不過話又說迴來,從下聘到成親,這日子也趕的太急了吧。”


    “新事新辦,在國外不都是有那什麽閃婚的嗎?男女認識了之後得直接去結婚。再說了,我家這個也是一個容易惹禍的,巴不得趕緊把她嫁出去。”梁先生搖搖頭,有這樣的一個閨女,既不好拿捏還要給她擦屎屁股,還不如早早的就嫁人。更主要的就是女生外向,他家這閨女恨嫁的不得了。


    景二爺迴來,不光是要給兒子下聘,更重要的就是這混小子到底想要做什麽?


    “城外的那個廠子,你還真的敢動手做。”景二爺說的就是自己兒子搞出的那一個小藥廠,而且開工了,說是表麵上弄一些惠民的藥物,一貼藥才幾厘錢,私底下竟然幹的是一些止血消炎的藥。真是初生茅廬不怕虎,就那幾個破草根子還能比得上外國的西藥?如果能比得上,他們不至於每年都花大量的錢走私。


    “不僅開工了,連樣品都做出來了。”景莊拿出了藥,“先說一點,咱們做生意公私分明,這可隻是我一個人的,不能全都填進去。”那麽多錢,他還是要有別的用途的。


    景二爺半信半疑地將藥拿了過來,小瓶子一倒,出來的是很小的丸劑,他對藥這一方麵並不是特別的擅長,就問,“那數據報告呢?”


    景莊能說什麽上輩子有,這輩子還沒有投入實驗,“沒有,數據實驗報告,但是我能保證百分之百好用。”


    景二爺冷笑著,他要不是自己的親兒子,自己早就把他給攆出去了,沒有數據報告,他拿什麽東西百分之百向自己保證。自己也不問這個臭小子從哪來的方子,也不問到底是怎麽迴事,隻看成果,卻萬萬沒想到,這小子連個成果都沒有。


    他就鬧不明白了,沒有做過實驗,他怎麽知道這藥對槍傷的止血,還有消炎都管用呢?到現在,他竟然讓自己試一試,開玩笑,試一試,在戰場上,這東西能試嗎?


    “死馬當做活馬醫,再說了,我手底下也沒有能是這東西的地方。我看三叔這段時間進口藥物非常不順利。”


    再不順利也不能拿你這個東西來用。


    不過景二爺沒有拒絕,反而說,“好,你先給我準備出一批來。”景莊以為這事兒就成了,沒想到景二爺隻想要貨,不想給錢,理由就是他要先拿一批樣品試試水。


    景莊也就同意了,行,那您老人家先試試。他敢打包票,全世界都找不出來一個,再像他兒子這麽實誠的廠家了,用了一次下麵就要花錢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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