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四十六年正月二十日,皇帝南巡,隨行名單,有太子,皇三子,皇十子,十二子,十四子,十五子,十六子。直郡王與四貝勒八貝勒掌管京城一切事宜。


    隨即,五爺跟七爺接到秘令,一律留於京外秘密練兵處。其餘諸子有差事的,繼續辦差。


    掰著手指頭再算算上下,沒有特殊接到命令的,就剩下老九,十一,十三,剩下最大的十七阿哥,今年剛十歲,而且自幼體弱,還留在宮裏翻不出任何浪花的那種。


    長期在京城的人,馬上就嗅到了一些不對勁的地方,隻是哪裏不對勁,現在還不知曉。當寒冬臘月再次將皇帝及一眾人送走之後,景莊迴到府裏之後,立馬宣了太醫說十一阿哥再次發起高燒,在家養病。裝病是個技術活,不過景莊用的已經是特別順手了,別說景莊了,剩下的這幾位都用各種方法遁了。


    老九跟十三直接送完皇帝之後,騎著馬去了城外的莊子上,美其名曰要重新進行整改。而走之前,老十特意來找過他家九哥給他囑咐,“九哥,說實話,我真的不知道老爺子從哪兒把我給提溜了過來,但是我瞅著這事有些古怪。連一向想要撲騰的老三,都有點兒偃旗息鼓,乖乖跟著的架勢。”


    老九老十兩個人從小就是焦不離孟孟不離焦,這一次猛地一下將他們兩個突然分開,而且還是情況不妙的情形之下,心裏忍不住泛起了嘀咕。


    “咱們兄弟這麽多年裝傻充愣,還學不會?管他是裝病還是裝癡,就是一切不粘手。實在不行,實在不行你就說你痔瘡犯了,下不了床!”老九也在給老十想招,而老十覺得這主意雖說糙了點,但是還好用,不過不到萬不得已的時候不會用。


    所以一開始隻是裝傻充愣,沒想到同行的老三,他用了同一個招,倆兄弟一對視別看隔了這麽多年,但很明顯的從對方的眼神裏讀懂兩個字:卑鄙!


    這會就看兄弟幾個,誰用的借口更好了,四爺這邊直接閉門不見客,說是自己要禮佛吃素誦經一段時間。其他幾個兄弟:你又不是十二,每天吃齋念經的的。


    有避著不出來的,自然也有直冒頭的。老八現在身上還貼著直郡王一黨的標簽。


    尤其是直郡王,別的兄弟他們要躲著,他自然是清楚,畢竟上麵有太子壓著,可是直郡王偏偏不願意苟且,憑什麽都要讓著他,自己已經讓著太子多少年了。直郡王一係的官員,瞬間風光無二。


    雖然風光,但是直郡王必沒有過多的得意,而且從南邊傳來的消息,也讓他頓時頭疼無比。“又與水利有關!”看完之後,直郡王嘟囔著直接將那折子拋到了書案上。這幾年每年都要跟水利和河道一事打交道,而且每年都有大大小小的水患。讓直郡王最頭疼的就是銀錢拿不出來這件事情。


    戶部有多少銀錢,各位大臣欠著國庫多少銀兩,那些蛀蟲上下又貪汙了多少。直郡王不能說一清二楚,但也是知道個大概的。正是因為知道,卻沒有法子,隻能像捂著膿包似的,一直捂著,直到這個膿包捂不住的時候,再次爆發開來。


    直郡王想著想著,突然間意識到,太子就跟在皇帝身邊,這事有沒有太子從中作梗的手筆?


    再進一步想想,這半年太子好像老實了很多,還是像原先那樣軟和無能,仗著皇阿瑪的寵愛驕縱無比,連他的兩個兒弘皙弘普都養在皇阿瑪身邊,等閑人都要給他們兩位些麵子。


    可是按照直郡王對太子的了解,說句粗鄙的話,這人沒憋什麽好屁。


    果然,這世界上了解最了解這個人的,永遠是他的對手。太子的確另一個方麵去慫恿,跟他相處的是士紳和文人學子。


    太子什麽都沒做,隻是在皇帝行舟下船的地方,讓他看到了一些,原先看不到的事情。官員為了疏通水利,將湖河連成一片,竟然私自占用農田。皇帝看了自然是大驚,又跟原先一樣去周邊詢問耆老士紳,有關每年的農事水利等息息相關的事情。


    皇帝看見的是太子想讓他看見的事情,自然聽的也是太子想讓他聽到的事情。對此其實皇帝也有疑慮,不過還是按照建議微服出巡,可是順著這條線索,查完之後頓時大驚。又對太子的處理有所疑慮,因為在這一係的官員裏麵有一些是跟太子相交甚密的,當然也有其他自己兒子手下派係的官員。


    但是此事已經查明,無需再議,所以在康熙四十六年開春之時,訓斥和降責了一些官員。並且秘密派人監視太子。


    皇帝的旨意很快就傳到了京城,前因後果都已說明。


    梁安若摸著圓滾滾的肚子,查看手裏的折子,對著裝病不愛起來的景莊問道,“快起來看看,幫我解釋解釋。”有很多人名,她都不知道是幹什麽的,所以並不知曉。


    “張鵬翮?怎麽說呢?他也是為好官,是為能吏,治水這方麵有不錯的能力,不過這兩年被彈劾的有些多而已。皇上去年對秋汛這件事情特別關心,從折子上來看,張鵬翮這事上急功近利,這工程上也有些讒媚,自然也傷害到了當地百姓的利益。”


    說著,景莊就起來,從另一邊拿來了一些信件。“俗話說,麵子工程應付領導,你應該明白了吧?其實就是一個假工程,這次算是暴露的無遺了。”


    梁安若仔細的看完一遍,原先治理水利其實就是為了減少水患,可現在為了開一道新河,人家好好的村莊竟然被規劃了進去,甚至還在人家的墳頭上插了開河的標杆,重要的是那處根本就不利於水利。“活該,活該這些人被訓斥,被降職,被免職。皇上是怎麽知道?”


    聽到梁安若問到點子上,景莊悄悄的說了一下,“按照慣例,皇上下船之後都會問各方的耆老跟士紳,這裏麵太子就安插了自己的人,並且有消息傳來。太子建議皇上微服出巡。這次殃及的麵有點廣,別說河道總督,兩江總督,漕運總督了,就連刑部尚書阿山也革去了尚書頭銜,很多河臣都牽扯在內。”


    說到這裏,景莊也不由得咋舌,這事牽扯的可不少,而且有些事情他在裏麵可看不太明白。真搞不懂他們這些玩弄權利的人是怎麽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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