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很感激歌梨的,若是沒有這道從天而降的光牢,這會她應該會被梁修緣按在地上打的麵目全非了吧。


    還未等她開口說謝謝,倏然間,六道赤炎鎖鏈如蜘蛛吐絲一般,死死的拴住了梁修緣的雙手、雙腳、脖頸和腰腹。


    他就好似被鎖在天牢中的重犯,動彈不得、任人宰割。


    “歌梨你要做什麽?”


    虛虞心中一驚,這陣仗怕不是開啟了降妖除魔的斬魔陣了?


    “虛虞仙尊,修緣弟弟已經入魔,我必須殺之。”


    不愧是閑山得力的小徒孫,這起陣的速度就是快,還沒等虛虞反應過來,一道光劍從天而降,不偏不倚的穿透了梁修緣的脊背。


    “你要做什麽歌梨,快停下。”


    虛虞飛奔到歌梨麵前,打斷了她的施法。


    是,眼下的梁修緣是和走火入魔、不能自持的邪修毫無差別,但片刻之前他都還好好的,他非生來即惡,定是在她離開的時候被什麽妖邪入了體,眼下殺人不是耽誤之際,了解清楚事情的來龍去脈才是重點。更何況大家都是同門,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歌梨甩開虛虞,一邊捏訣念咒,一邊無奈解釋,“沒用的仙尊,你是知道的,一旦入魔就很難再恢複意識了,趁他未完全覺醒之前,我們還有殺他的機會,待他完全覺醒,躺在這裏的就是我們。”


    還沒等虛虞說話,歌梨的第二劍就快速的斬落了下來,這一劍插著梁修緣的胸口,穿過他堅實的胸膛狠狠的落到了地上。


    “歌梨你是不準備停手了對嗎?那好,有本事你就把我一起殺了。”


    見識過歌梨本領的虛虞這次沒給她機會,還未等第三劍降落,虛虞就衝進了光盾,這歌梨來勢洶洶的第三劍,正好不偏不倚的穿過了虛虞的胸膛。


    “噗!”


    一口鮮血噴湧在了梁修緣的臉上。


    “修緣你醒醒,你醒醒,我是虛虞,是你的仙尊虛虞。”虛虞抱著梁修緣使勁兒的搖晃著。此時已經沒有時間讓她顧及自己的傷,叫醒入魔的梁修緣是她唯一的使命。


    “仙尊,您快離開,您是知道的除魔法陣一旦形成,就會放出九道斬魔劍,你一個凡人之軀怎麽能承受的了這麽多劍。”


    “你不收手,我便不走。”


    “仙尊您別婆婆媽媽了,除魔衛道本就是我們修仙者的己任,您讓我放著眼前的魔不除,歌梨真的做不到。”


    “你為了人世蒼生持劍我不怪你,但是我是他的仙尊,不管他是魔是人、是妖是怪,我都不會丟下他一個人。你動手吧,我們的生死自有天定。”


    對歌梨而言,梁修緣就是一個螻蟻,連同門的師兄弟都不是。一個螻蟻想要成魔為非作歹,那她必須除之而後快。但是對虛虞而言,梁修緣則是陪伴她十年的夥伴,就像梁修緣曾經說的,曆經十年磨難,她已經是他在月靈仙山上最親的故人。


    他既然答應過她,不會丟下她一個人走,那好,她也會信守承諾保護他一生。


    “唰唰唰。”


    三道光束從天而降,如滅魂的天雷,一劍一劍的打入虛虞的胸膛。


    三劍下去,她隻覺身體很重,順著斬魔劍滾出的鮮血,劈裏啪啦的淌了一地。就連她緊握楠枝的手,也慢慢的舒展開來,啪嘰一聲摔在了地上。


    終於被釋放出來的楠枝,立馬化形,一個瞬移來到了歌梨的身邊。楠枝用劍抵住歌梨的脖頸殺氣逼人。


    “你再不停下,我就要了你的命。”


    楠枝對虛虞的情,那可是朝朝暮暮、久久常常,他能接受虛虞死於大妖的爪下,但他不能接受虛虞死在自己同門的劍下。倘若歌梨今日非要殺之,那他也會選擇於歌梨同歸於盡。


    虛虞能理解歌梨的想法,畢竟就連她都不敢保證,那個善良、可愛、風趣的梁修緣能夠迴來。


    為救蒼生舍一人性命值得,而她已經不想再考慮蒼生了,她曾經錯過了一人,就不能再辜負第二個。


    “楠枝···迴來。”虛虞用盡了最後的力氣喚迴了楠枝,瞬間楠枝以劍的形態迴到了她的手上。


    歌梨很想停手,但看著梁修緣青筋暴出的血管,和瘋狂扭動的身軀,她咬了咬牙,痛心的又放出了兩劍。


    虛虞這個肉盾當的可是名副其實,就好似裝了磁極一樣,將驟然而落的兩劍,穩穩的吸到了自己的身上。


    她抱著想要掙脫鎖鏈的梁修緣,在他耳邊輕聲道:“修緣別怕,仙尊那都不去,就在這陪著你。”虛虞的聲音由強變弱,迷離的瞳孔也慢慢的失去了顏色。


    啊~又是死亡的顏色,燦燦我來陪你了。


    還未等最後一劍落下,虛虞便失去知覺倒在了血泊之中。她的鮮血染透了梁修緣的衣衫,那銀白色的眸子似乎慢慢的變迴了黑色。


    “哐啷!”


    一聲巨響響徹山穀。


    最後一劍歌梨沒敢睜眼看,她今天是除魔衛道了,但死在這驅魔陣裏的卻是她的虛虞仙尊和修緣弟弟,她沒有什麽好開心自豪的,更有甚者可能日後都迴不了月靈仙山了,畢竟是她親手殺了閑山仙尊最愛的師妹啊!


    歌梨剛準備轉身離開,身後就騰起了一道金光。


    不好,難道人沒死?


    隻見一道防禦金盾屹立於梁修緣的身後。那堅如磐石的金盾,穩穩接住了歌梨的最後那驚世駭俗的一劍,保住了虛虞和梁修緣的性命。


    取迴意識的梁修緣,還未搞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麽,隻覺得臉上、身上、手上都是熱熱黏黏的液體,再一低頭他整個人都傻了,腦子裏瞬間嗡嗡直響。


    他看著倒在血泊之中的虛虞,一時之間竟說不出話來。愣了半秒後,他緊握著雙拳懊悔的捶打著地麵。


    遠處的歌梨不清楚眼下的這個梁修緣是人是魔,抱著寧肯錯殺三千也不能放走一個理念,毫不猶豫的拔出了腰間的長劍,用手一甩朝梁修緣的胸口刺去。


    “楠枝。”梁修緣懶得自己動手,冷漠的叫出了楠枝的名字。


    犀利的劍鋒在楠枝的抵禦下,撲了個空。


    梁修緣看著懷中吸氣微弱虛虞怒火中燒。他本是想先跟歌梨算賬的,但探虛虞的脈象極其不穩定,便收迴了殺意,縱身一躍乘著楠枝消失在了九霄雲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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