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嫣晚上到了紐約,明朗和舒暖都在機場門口等著她,看到她之後,舒暖上前握住她的手:“累不累?吃飯了沒有?”


    明嫣搖頭:“沒有。”


    明朗讓她們倆趕緊上車,外麵冷,到了家後,明嫣脫下厚重的棉襖,張姨早就做好了飯,她坐到餐桌上,全是她愛吃的,明朗和舒暖坐到她對麵,他們已經吃過了,所以一直在給她夾菜,還一邊說著:“多吃點,怎麽迴去了一段時間,越來越瘦了。”


    張姨還給她端來一杯熱牛奶,讓她暖暖胃。


    明嫣往嘴裏塞著菜,跟徐錦澄他們離別的時候她沒哭,在飛機上的時候她沒哭,現在看到她爸爸媽媽關心自己的樣子,終於忍不住,鼻子一酸,眼淚就落了下來,但她沒作聲,還是低著頭吃著飯。


    舒暖看見她哭了,不由得愣了一下,隨後拿起紙巾給她擦臉:“哎呦,這是怎麽了?怎麽吃著吃著還哭起來了。”


    明嫣被這個動作搞得哭得越來越兇,淚水跟斷了線的珠子一樣,不要命的往下掉,明朗看見她這樣,心疼地問:“在外麵受什麽委屈了?誰欺負你了?”


    明嫣停下動作,等她冷靜下來以後,明朗又說道:“怎麽了?告訴爸爸,我幫你解決。”


    “之前我聽別人說有人拿了你的東西,是嗎?”


    她點頭:“拿了清澤哥送給我的項鏈,但是找迴來了。她找了替罪的,警察隻抓了那個人。”她說出實情,她從來就不是聖母,她爸既然有辦法,那她也不會瞞著。


    明朗點頭:“行,我知道了,交給我吧,別哭了啊。”


    “嗯。”


    ……


    十一月底,全國奧林匹克數學競賽決賽正式開始,江堯一路勢不可擋,結果也在所有人的意料之中,他得了第一,拿了金獎,成功進入國家集訓隊,還有保送資格。


    西城一中給他們舉辦了很大的歡迎儀式,江堯從大巴上下來,門口全是人,校領導全在,但他的心思不在這上麵,終於等到他們都說完了後,江堯才從人群裏脫出身來,教學樓那邊還在上著課,他握著手裏的金牌,轉了個方向,去了小賣部。


    買完糖出來以後,正好下課鈴聲響起,江堯上了樓,往明嫣她們教室走去,他得了競賽第一的消息早就傳遍了全校,投來的目光比平時更多,他視若無睹,走到她們教室門口,江堯看著原本屬於明嫣的位置,此時幹幹淨淨,沒有一絲痕跡,就好像從來就沒有過人坐在那兒一樣,他心裏頓時升起一抹慌亂。


    他環視了一圈,徐錦澄也沒在,剛想喊住別人,就碰見了接水迴來的徐錦澄,徐錦澄看見他,眼神飄忽了一下,她硬著頭皮走進:“你迴來啦,恭喜啊,第一名。”


    江堯往她身後瞟了眼,沒有人。心裏的那陣不安越來越強烈,他直接問道:“她人呢?”


    徐錦澄沒說話,江堯冷下臉來又問了一遍:“明嫣人呢?”


    兩人就這麽僵持不下,他叫住從教室裏出來的同學:“你好,請問你知道明嫣到哪去了嗎?”


    “她退學啦,好像是出國了吧。”


    江堯啞著聲怔然道:“退學?出國?”


    那人點了點頭:“對啊,走了有兩周了吧。”


    “好的,謝謝。”


    那人看見氣氛不是太對,笑了一下就趕緊離開了。


    江堯站在徐錦澄對麵,心徹底沉了下去,他握緊手裏的東西,聲音又冷又硬:“不解釋一下嗎?”


    “她隻告訴了我她要出國,不要去找她,其他的我也不知道了。”


    “為什麽不告訴我?”


    “她說沒有必要。”


    江堯紅了眼眶,自嘲般地扯了扯嘴角,他垂下眼重複著她的話:“沒必要……”


    “她說……不要去找她了?”


    徐錦澄看著他這樣有點不忍開口,她移開眼還是點了點頭:“嗯。”


    江堯聽了後,停下動作,時間感覺在那一刻靜止,他隻感覺自己被定住,無力地垂下手,什麽都做不了,他沒再說話,過了很久,轉身離開,他背脊微彎,麵上沒有什麽情緒,卻讓人感受到了他深深的無力感,跟平時不可一世的模樣完全不一樣。


    江堯出了校,叫了司機送他迴家,在路上,他猶豫再三,還是選擇撥通了她的電話,可響起的是冰冷的機械音,她的號碼已經成了空號。他怔怔地看著手機屏幕,隨後閉上了眼,為什麽?為什麽會這樣?


    迴到家,黎初正在院子裏逗貓,看見他迴來不免驚訝:“你怎麽就迴來了?不是還要迴學校嗎?”


    “迴了。”


    “你這是怎麽了?得第一這麽不開心是怎麽迴事?”


    “沒事,我迴房間了。”


    江堯不顧身後的質問,直接上了樓,黎初在他身後疑惑地看著他的背影:“奇了怪了,這麽頹廢是怎麽迴事?”


    迴到房間,江堯像是全身的力氣被抽走,他靠坐在床尾,迴想著剛剛徐錦澄說的話,所以,上次的爭吵不歡而散,他說了不就是條項鏈,她生氣選擇出國,再也不來往了是嗎?


    江堯,你還是沒有擺清你自己的位置。


    他坐在那裏一動不動,就那樣一聲不響,黎初讓人叫他出來吃飯他也不應,最後實在沒辦法,她隻能把江成洲和江則都叫了迴來。江則扭了扭門把手,門反鎖了,他拿了備用鑰匙開門後,裏麵一片漆黑。


    他走進去,總覺得在哪兒見過這個場景,看見江堯坐在那兒一動不動後,他關上門走過去,在他旁邊坐下:“這是怎麽了?得第一跟得了倒數第一一樣,要死不活的。”


    江堯沒理他,瞥了他一眼,心想他當時還要死不活一些。


    “到底怎麽了?”


    “……明嫣走了。”


    江則愣了一下,隨後收起輕鬆的表情:“沒告訴你嗎?”


    “嗯。”


    “那你去找啊,這人都知道在哪裏了。”


    不像他,連個影子也沒看見。


    “我做什麽都沒有用。”他閉上眼,因為沒有進食,原本就白的膚色顯得更加沒有血色,充斥著一副脆弱感。


    江則才發現他的手不知道被什麽刮傷了,血流下來,流在了明嫣送的那塊腕表上,表盤上的藍寶石混合著血在黑暗的環境中閃起妖冶的光。


    江則覺得他現在說什麽他都聽不進去,隻能跟他說他自己以前說過的話:“別讓爸媽擔心。”


    說完,他就走出了房間,讓傭人幫他處理了下傷口,放下餐盤就都退了出去。


    第二天早上起來,傭人發現江堯房間裏已經沒有人了,他給黎初發了消息,說去找陸白了,不用擔心。


    但他連續幾天都沒有迴家,黎初還是擔心,打了個電話給陸白:“喂,小陸啊。”


    “黎阿姨,您找我有事嗎?”


    “江堯有沒有跟你在一起啊?他說他跟這幾天都跟你在一塊。”


    “江堯?他……”陸白頓了下,他這幾天連江堯人影都沒看見,但他說跟自己在一塊,陸白還是承認了:“在,他跟我在一塊,他剛剛去衛生間了。”


    “是嗎,那就好,你讓他有時間給我迴個消息,雖然已經可以保送了,但別玩瘋了。”


    “好的好的,阿姨。”


    陸白掛了電話,趕緊給江堯打了好幾個電話,結果沒有一個接通了,他又給他發信息,也沒迴。


    他沒辦法,隻能給楊知珩打電話,那邊一接通,陸白就著急地問:“江堯這幾天跟你有聯係嗎?”


    楊知珩似乎在圖書館,他說了句等一下,幾秒後他恢複正常聲量:“沒有,怎麽了?”


    “黎阿姨說他幾天沒迴家了,她說跟我在一塊,我這幾天連他影子都沒有看到,打電話不接,發信息不迴。”


    楊知珩沉默了,他就知道,江堯迴來要是知道明嫣出國了,他毫不知情,說不準會出什麽事。


    那邊陸白還在焦急地喊他:“楊知珩?人呢?怎麽辦啊?黎阿姨還讓他迴電話!我找不到他人怎麽迴電話啊?早知道就不幫他攬下來了。”


    楊知珩冷靜地跟他說:“明天他還沒有迴你消息的話,就去告訴江則哥,不要讓黎阿姨他們擔心,江堯應該不是那種會衝動的人。”


    “……行。”


    今年北京的雪來得很早,第二天陸白一起來就發現外麵已經是雪白一片,但他沒心思欣賞雪景,等到中午,楊知珩問他江堯有沒有聯係他。


    陸白:沒有,一條消息都沒有,電話還是打不通。


    楊知珩:打電話給江則哥吧。


    陸白:行。


    陸白立馬給江則打了個電話,跟他說了情況以後,江則說他去找,讓他們先不用擔心。


    這邊江則掛了電話以後,就讓人去查了江堯的行程,知道他三天前飛了趟美國以後,他不免歎了口氣,但是迴來以後去了哪裏,還在查。


    江則等著消息,還沒等來,就等到他俱樂部的好友的電話,他接起,那邊就傳來焦急的聲音:“江則,你知道江堯去哪了嗎?你有他的消息嗎?”


    “你怎麽知道我找不到江堯了?”


    “我才來俱樂部這邊,他們說兩個小時之前江堯開了輛車,好像是開去南山那邊了。”


    江則不免唿吸一窒,南山那邊的公路是最危險的盤山公路之一,他平時都不敢輕易上去,這還下著雪……


    他掛掉電話,忍不住說道:“操,這小子比我還瘋。”


    他連忙往南山那邊趕,他跟陸白他們說已經找到了,陸白他們也要去南山那邊,江則阻止了他們,上麵太危險了,他讓他們在山腳那兒等。


    他開著車小心翼翼地走著,下雪天車容易打滑,一路開過去,一輛車的影子都沒有,江則懸著一顆心,開到山頂時,終於看見了車的影子。


    車旁邊,江堯靠在一旁,眼睛不知道看著哪兒,前幾天的傷口重新裂開,血沿著手正往下滴著,落進雪裏,顯得格外嚇人。


    江則看見他這樣,隻感覺怒不可遏,他打開車門,飛快地到了他跟前,抬手給了他一拳。


    江堯被打得偏過頭去,他笑了下,似乎並不意外他的到來:“來的挺快。”


    “江堯,下雪天來南山賽車,你嫌你自己活得夠長了是嗎?”


    “這不是沒死?”


    “你……”江則被氣得說不出話來,他指著江堯,好一會才開口:“我說過不要讓爸媽擔心,你好好想想你之前怎麽跟我說的?”


    “你說為了個女人變成這樣,至於嗎?她看到以後也會對你失望,不可以不顧家人,江堯,你自己說過的話你全忘了是嗎?”


    “……我沒把自己弄進醫院。”


    “所以呢?你要不打開手機看看媽給你打了多少個電話?”


    江堯沒再說話,江則換了個方向站著,讓冷風吹到自己臉上,試圖讓自己冷靜下來。


    過了好一會,江則聽見江堯被冷風吹得有點沙啞的聲音:“我放棄了。”


    “啊?你說什麽?”


    “……沒什麽,走吧,以後不會這樣了。”


    江則沒聽見他剛剛的那句話,但感覺他似乎用了很大的力氣,才把那句話說出來。他歎了口氣,跟上他。


    南山山腳,陸白翹了課和楊知珩一起等著,見江則帶著江堯順利下山,不由得鬆了口氣。


    江則把車停穩,跟江堯一起下來後跟陸白他們說:“我已經叫了車來接你們,”隨後指了指江堯:“迴到市區以後找個地方帶他包紮一下,趕緊把他帶走,我看見他就煩。”


    話裏的嫌棄簡直是毫不掩飾。


    陸白,楊知珩:……


    三人上了車後誰也沒說話,過了好久,楊知珩才開口:“以後打算怎麽辦?”


    他在問江堯。


    “你放心,無論如何,我答應你的事情會辦到。”


    “……去哪兒讀大學?”


    “還能去哪?按原來的計劃來。”


    “不去英國了?”


    江堯瞥了他一眼,沒再說話,楊知珩明白了他的意思。


    過了幾天,江堯和陸白重新迴到學校,卻得知了一個令人震驚的消息,湯念顏不知道因為什麽原因,被學校強製退學了。


    江堯當晚就讓人去查了,還讓人去查了一下關於湯念顏的所有資料,他得知了她從小就被父親拋棄,媽媽長期賭博酗酒,還染上了毒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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