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夜城,頂層。


    銀月高懸,星光璀璨,貫穿天際的星鬥長河,宛若數不清的精靈在跳躍、歡唿、浩瀚的夜空如幽黑色的寶石!


    晶瑩、炫目!


    落地窗前,窗外燈火闌珊的人類城市,像是要掀開夜幕的絢爛燈光,喚醒沉眠的喧囂,車水馬龍,燈紅酒綠!


    褚不言與花瓔的第一次相遇,是他十歲那年。


    那一年,他失去了父母,在火海血泊中直麵雙親逝去。


    褚不語一瞬覺醒,從此肩負起那個弱小的家庭,漸漸的,那曾笑顏不斷的臉上戴上了莊嚴肅穆不近人情的麵具。


    而褚不言,則默默背負著隻有他知曉的秘密,為了覺醒而努力。


    鍛煉、學習,付出他人數倍的努力……


    記憶中,當時年僅十歲的褚不言,為了提高自己覺醒的可能性,選擇去一個古武班學習武道,也是在那時候認識了當時,怎麽看怎麽是男孩的花瓔。


    “我記得我好像是被你揍了兩年,升上初中的時候才知道你這家夥竟然女扮男裝!”


    褚不言一臉唏噓。


    當時還以為自己結交了一個生死兄弟,結果是個平胸的!


    花瓔則是嘴角抽搐,心裏暗啐!


    明明是這家夥自己沒注意過,而她那時候也還沒到發育的年紀,和大家一起穿著一樣的武道服,自然很難辨別。


    可是這家夥和自己認識了兩年。


    兩人鍛煉的時候基本寸步不離,連洗澡都是隻隔著一個隔板,他竟然硬是沒注意過。


    “嗬嗬,直男!”花瓔撇嘴。


    褚不言冷笑:“哼!猛女!”


    花瓔險些沒抓起桌子拍過去。


    “咳咳……我去下衛生間!”褚不言趕緊起身,落荒而逃。


    花瓔目送褚不言離開,看著他漸漸遠去的挺拔身影,沒忍住喊了一句:


    “不要著急,30分鍾之內處理好就行!”


    “臥……”


    褚不言一個踉蹌,成功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頓感人生苦短,對花某人的恨意瞬間達到巔峰。


    他清晰的聽見,此時餐廳裏議論他的聲音,指指點點的眼神。


    簡直讓人心尖兒發顫兒!


    在頂層眾目睽睽之下,他明麵上硬撐著板住臉,實則加快腳步,咬牙切齒的迅速消失在眾人視線之中。


    他的確需要處理一下,不過是要洗把冷水臉,好好冷靜一下。


    “今天的花瓔不對勁!”


    站在鏡子麵前,褚不言一臉深思。


    要說哪裏不對,褚不言隻能說:


    哪裏都不對勁!!


    不管是女性氣息超標、甚至有點“妖”的衣裝打扮,還是言語之間若有若無的……嗯……就很怪的語氣,還有最讓他覺得異常的:


    “她今天言語、神情和裝束方麵……進攻性太強了……”


    沒錯,就是進攻性!


    自己雖然說隱瞞了覺醒的事,花瓔打破砂鍋看似正常。


    但是實際上按照那位的性格,應該是動手脅迫而不是……


    不是像今天這樣,竟然用言語和表情……


    魅惑他!!!


    “那女人難道打算棄武從文?”褚不言皺眉思索。


    “會不會是她想讓你見識一下自己身為女性的一麵呢?”身邊有人迴答。


    褚不言差異:“身為……”


    不對!


    褚不言迴頭:“男人?你咋在這?”


    “我特麽叫難言!”賈難言黑著臉。


    “我大舌頭,難言說出來就是男人!”


    賈難言勃然大怒:“屁,你明明把難言那兩個字說的很清晰!我錄音還在這呢!”


    “切~”


    褚不言撇撇嘴,旋即臉色一變:“不是你特麽在男廁所裏開錄音是要幹嘛?”


    慌忙後退,滿臉警惕的看著自己這兩年間的室友,隻感覺冷汗遍布脊梁。


    兩年?兩年!!!


    這牲口!?


    “誒?”賈難言臉色同樣大變:“沒,誰開錄音了,我就隨口一說,開玩笑的……哈哈……”


    你那表情特麽都快把做賊心虛四個字給喊出來了!


    褚不言心裏咆哮著,當然他也就一開始沒反應過來驚了一下,不至於真的懷疑什麽,這家夥人品自己還是信得過的。


    也並沒有追問的打算,他與賈難言的關係,距離花瓔那種無話不說到程度相比還是差的遠的。


    這家夥的性格,不至於傷天害理!


    賈難言跑了,一句話都沒有多說的跑了。


    看著對方完全看不出一絲異樣的背影,褚不言總感覺今天晚上可能要發生點什麽。


    “話說花瓔你加入巡界司多久了?”


    迴到座位,褚不言好奇的問道。


    聞言,花瓔思索了一下,道:“大概兩年多了吧。”


    她是四年前剛升上高中不久就覺醒了,她印象很深刻,因為從那之後兩人之間就好像多了些隔閡!


    覺醒者與非覺醒者之間的隔閡!


    褚不言沒有注意到花瓔情緒的變化,繼續追問道:“你做巡界司這麽久,一直以來工作很忙嗎,我怎麽感覺自己才加入兩天多,前後都遇見3、4起事件了!”


    他今天下午還遇到了一起覺醒者事故,隻不過他一個輔助人員摻和不進去。


    “那你可真走運!”


    花瓔神情憐憫:“我從加入巡界司以來,印象中最忙的時候,也就平均兩天一次吧!”


    “雖然現在正處於換屆期間,但我也沒聽說有哪個司徒想你這麽忙!”花瓔一副煞有其事的樣子:“說不定你還有什麽被犯罪感召的體質呢!係統係覺醒者?”


    褚不言露出溫柔的笑臉:“看看你這羨慕嫉妒的嘴臉!”


    花瓔頓時滿臉不爽。


    餐飲已經齊全,兩人便在月光之下邊吃邊聊,明明認識了十年時間。兩人之間卻好像始終都有講不完的話。


    不由得,褚不言想起剛剛賈難言說的話:


    “會不會是她想讓你見識一下自己身為女性的一麵呢”


    褚不言:“……”


    突然覺得有點不好意思看對麵了呢……


    “呸!狗日的‘假男人’,亂我道心,居心不良!”


    “你說什麽?”花瓔詫異的問。


    “沒……”褚不言下意識的笑了起來:“剛想起來一件不怎麽重要的事!”


    可能是因為覺醒了能力,花瓔發現一直以來纏繞在褚不言身上的沉重的氣息,不知何時已經消失不見,他整個人都變得輕鬆,輕盈起來……


    直接就導致!


    笑的還挺好看的!花瓔心裏暗道,笑臉微紅!


    而褚不言心裏卻亂七八糟的,花瓔的異樣是一方麵,但十多年來兩人之間基本什麽都見識過了。


    更讓他緊張的是,剛剛兩人的交流中。


    他深刻的認識到自己這幾天見過這麽多覺醒者事件,是極其不正常的。


    湖州城東西南北四個區,每個區14到18個分區,每個分區又都有不少於10條中小型街道。


    每個巡界司則主管一個街道。


    層層分割下來,實際上一個小隊五六個人總共管理的地方非常小。


    這也是為什麽見過的幾個人都說平日裏覺醒者事件很少的緣故,因為人多。


    哪怕眼下正處於換屆的多事之秋,可花瓔的殘花小隊也就兩三天遇到一件,其他隊伍也大概都是這個頻率。


    那他遭遇的情況就很明顯有些不對了。


    褚不言是從不相信巧合的那類人,他始終認為:一切巧合必然是勾連著某些必然!


    尤其是他現在的身份的確是足夠被盯上。


    花瓔也說了,褚不語那個便宜姐姐,竟然還是正司長的有力競選者。


    就特麽離譜他媽給離譜開門——離譜到家了!


    “而且賈難言那小子也不知道搞什麽鬼……”


    他現在也後知後覺出來了,那小子身份絕對不一般,搞不好就是褚不語安排在他身邊的眼線,因為符合條件的除了花瓔就剩這麽一個人了。


    委實是他的確沒啥朋友!


    洛雨萌之類的,雖然是朋友,但除了古武部活動卻也很少打交道的。


    他若無其事的四處打量著,沒有找到賈難言的身影。


    這也很正常,頂層餐廳本就很寬敞,還是圓環形構造,鬼知道他在哪邊。


    “你看什麽呢,眉頭都皺起來了!”花瓔注意到他的異樣,問道。


    “這裏燈是不是有點暗了?”


    因為兩人所在的位置本就靠著窗外的月光,所以他也不敢確定,隻是感覺和最初上來的時候相比,光線差了些。


    鷹眼能力雖然本身不受光線影響,但意外的對光線變化還挺敏感!


    聞言,花瓔看了一圈:“好像是暗了一點,不過也不算什麽吧……”


    這時候,一個服務生快步走過來,告訴兩人餐廳的燈光出了點問題,問兩人要不要加個蠟燭。


    因為窗外月光很充足,兩人便拒絕了。


    “祝兩位用餐愉快!”服務員微笑離開。


    “你是發現什麽了嗎?”


    花瓔很了解褚不言,知道他不會無端猜忌,而且這家夥剛剛很明顯是在找什麽!應該是有了什麽發現。


    褚不言想了想,將在衛生間看到賈難言的事說了出來。


    “賈難言啊……”花瓔好像明白了什麽都表情。


    “你果然知道點什麽對吧,關於賈難言的!”


    他知道花瓔是認識賈難言的,不過印象中還是他介紹的,但從花瓔的表情中,很明顯在自己不知道的地方,倆人有了交集。


    花瓔咧嘴笑笑:“你不是猜到了嗎?”


    褚不言當場就呸了一聲:“假男人……”


    他記住了……


    唰——


    世界仿佛突然被按下了暫停鍵,燈光消失,聲音停止。


    下一刻,餐廳裏喧鬧起來。


    “怎麽迴事?燈怎麽沒了?”


    “服務生,服務生,怎麽迴事……”


    褚不言兩人對視一眼,皆是從對方眼中看出了幾分無奈。


    “看來你體質的確是有問題,褚柯南君……”花瓔打趣道。


    褚不言輕歎:“我菜還沒吃完呢……”


    這家好貴的說!


    這時候,兩人都已經感覺到,有什麽東西籠罩著整個餐廳,壓抑、沉重、讓人不爽!


    不知為何,數十秒過去,餐廳除了喧鬧一些,卻是並沒有任何遭遇襲擊的樣子,仿佛僅僅是意外停電!


    “這應該不是突發的覺醒事件吧?”褚不言問道。


    花瓔點頭:“沒錯,這應該是結界類能力或者靈器,從結界的穩定性和對方恰好將餐廳籠罩在內就看得出來,絕對是老手了!”


    兩人就這麽保持原本的姿勢,一邊警戒著周圍,一邊若無其事的聊著。


    實際上兩人現在最保守的做法,應該是遠離光線充足的窗口,躲入暗處靜觀其變。


    但不約而同的,他們都沒動。


    褚不言是因為鷹眼在身,暗處也看的一清二楚,而且花瓔沒說走,他也不好提什麽躲起來的意見。


    花瓔則是純粹的藝高人膽大,在沒人知道的地方,她的劍之花早就觸碰到結界,隨時都能發動暴雨般的攻勢!


    “你聽到什麽聲音了嗎?”褚不言問。


    花瓔側耳傾聽,因為餐廳太嘈雜,四處都是客人抱怨、服務生解釋的聲音,花瓔並沒有聽出什麽特殊的。


    “沒有,你聽到什麽了嗎?”


    褚不言視線掃過餐廳,看似一切正常,可是耳邊卻的確有著某種異樣聲音。


    “像是風聲……又像是某種野獸的唿吸聲……你沒聽到?”


    他的能力並沒有強化聽力的,沒理由他能聽到但比他強不少的花瓔聽不到。


    花瓔搖頭,但已經讓自己進入了戰鬥狀態。


    這是她對褚不言的信任,既然他說有,那就一定有!


    “有人過來了!”


    褚不言突然的聲音讓的花瓔頓時神經繃緊。


    “非常不好意思,兩位客人,不知怎麽迴事餐廳的……”


    “殺!!!”褚不言咆哮出聲。


    肉眼可見的聲浪從褚不言口中唿嘯而出,一瞬間,聲浪擴散、整個餐廳被這一聲類似犬吠的咆哮震懾住。


    靛琻巔峰的精神力首次爆發便展現了不俗的威力,範圍內的普通人甚至當場暈了過去。


    而幾乎同一時刻,數不清的銀色花瓣如龍卷風般席卷開來,鋒利的刀刃光芒瞬間將幾人籠罩在內。


    “該死!退!”


    “混蛋,褚不言根本不是輔助係!”


    褚不言的暴走太過突然,花瓔那無腦攻擊也太不可思議,明明是兩個人第一次麵對這種場麵,可是那不可思議的信任,讓兩人的配合無比默契。


    “殘花由我來拖住,其他人全力出手,以最快速度,擊殺褚不言!”


    花海之外,一個服務生裝扮的女人咆哮著。


    原本的方案是多人圍攻花瓔,褚不言隨便派過去一個解決就好,運氣好甚至能一口氣將兩人全部解決。


    但眼下,隻要弄死褚不言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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