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久不見,楊公子。」雷牧歌抱拳,隨意還了禮。


    兩人相互寒暄幾句,住了口轉頭望她,秦驚羽隻得朝雷牧歌揮手道:「那好吧,就煩你駕車,我和楊崢去聞香樓坐坐。」


    堂堂朝廷將軍被當做馬夫使喚,也隻有她才想得出!


    雷牧歌挑眉,卻也不說多話,老老實實前去趕車。


    沒過一會馬車過去,楊崢照例扶秦驚羽先行上車,自己也跟著爬上去,待得做好,禁不住道:「主子……」


    此時秦驚羽已經恢復清明,朝他比個噓聲的手勢:「等下再說。」車前車後之一層薄薄的木板相隔,雷牧歌又是個練武高手,耳力非凡,這迴不是談話的好時機。


    楊崢會意,瘦削的臉上露出欣慰的笑,半晌才道:「主子沒事就好。」


    馬車停在聞香樓大門前,此時夜色已深,掌櫃送走客人準備打烊,忽然瞥見車上下來之人,滿臉堆笑迎上去:「三少,好久沒來了,最近是在哪裏發財?」


    發你個頭!秦驚羽淡淡撇嘴:「也沒什麽,被人捉去當了幾個月的肉票,前些日子才迴來。」


    掌櫃暗罵自己多嘴,陪笑道:「三少時吉人天相,今日的包間茶水都算我的,明日再備上幾桌好酒好菜,當是給三少接風,去去晦氣,日後一帆風順,財源滾滾!」


    「掌櫃有此美意,那我就不客氣了。」


    秦驚羽帶著楊崢蹬蹬上樓去,走到夢羽軒門外,見雷牧歌寸步不離跟著,擺手道:「你自己找個地喝茶吧,我要跟楊崢談點正事。」


    雷牧歌翻了個白眼,這車夫當的,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吧,居然就是這等待遇?


    難怪李一舟常掛在嘴邊的一句就是沒良心,自己也深有同感。


    「一個人喝茶太寂寞……」厚著臉皮正要跟進,哐當一聲,房門在裏麵被關了個嚴嚴實實。


    雷牧歌摸著鼻子苦笑,找門邊不遠處坐下,閑閑等候。


    廂房中,楊崢拜倒行禮,做足了一全套禮數,才起身就座,急切問道:「主子這些日子蹤跡全無,可是出了什麽事?」


    「說來話長,我被那蕭冥帶去蒼岐,在南越皇宮待了些日子。」秦驚羽抿了口茶,輕描淡寫說了句,繼而蹙眉道,「你不是……今日怎麽在湯府門前出現?」


    「我聽說主子已經迴宮,卻苦於沒法想見,想著今日是長公主成親之日,主子應該會出席,所以就在湯府外間候著,前門也有弟兄守候的。」


    秦驚羽聽得忽喜忽憂,籲了口氣,終於顫聲問道:「山莊失火……是真的麽?」


    楊崢眼眶一紅,撲通一聲跪下:「我有負主子所託,沒把弟兄們照顧好,請主子責罰我吧!」


    秦驚羽揪住他的衣襟:「莊子燒了就燒了,人呢,都逃出來沒有?」見他緩緩搖頭,不由頹然鬆手,心中一絲僥倖之念轟然倒塌。


    是真的,失火是真的,血洗也是真的。


    楊崢撲在地上,哽聲道:「那夜大家正在酣睡,不想竟然闖進來數十名黑衣蒙麵人,個個都是高手,事先還撒了迷香,我們失了先機,抵擋不住,邊打邊退,我迷迷糊糊被小四推進了廚房水缸裏,醒來的時候,滿地都是燒焦的屍體,山莊被燒得什麽都沒了……我對不起主子,對不起主子啊!」


    「你起來,這不怪你,都怪我……」秦驚羽去拉他的手,意欲相扶,手指所觸,突然覺得不對,急忙翻開他的衣袖來看,一瞥之下,頓時吸了一口涼氣,「楊崢你的手……」


    但見他右手手掌光禿禿的,齊嶄嶄少掉五根手指,顯然是廢了。


    「那黑衣人舉刀砍來,我情急之下伸手去擋,就成了這樣。」楊崢說著,慢吞吞收迴手來,滿麵蕭索,「比起慘死的弟兄們,我這又算得了什麽。」


    秦驚羽瞪視著那隻殘缺的手掌,記憶中那是隻多麽修長白淨的手啊,門下寫寫算算的事情都是他在負責,每次呈報上來的東西又快又好,可是為什麽會這樣……老天太不睜眼,不是嗎?


    抓緊他的肩膀,幾乎要將一口銀牙咬碎:「楊崢你聽著,這個仇我記下了,他日我定要提著蕭冥的人頭來血祭山莊兄弟!」


    楊崢重重點頭:「是,主子,我們招兵買馬,從頭再來。」


    秦驚羽放開手,想著他話裏的字句,四年多時間創立一個暗夜門,一夜間付之一炬,血流成河,除開困在西烈的銀翼等人,偌大的天京城,就隻剩下他們兩個,此仇不報,自己真是妄為穿越人!


    「不用招兵買馬,隻需要補充禮部和影部勢力,其餘的,我向雷牧歌借調。」心中打定主意,既然蕭冥已經知道她這個隱蔽的身份,今後也不需要再藏著掖著,直接撕破臉麵,與南越正麵為敵。


    慢慢平靜下來,默想了一會,又問:「你這些日子就待在天京?」


    楊崢搖頭道:「不是,我剛從西烈邊境迴來。」


    秦驚羽瞪著他道:「你去了西烈?」


    楊崢答道:「是的,那夜過後,我悄悄迴家養了大半月的傷,然後聯繫到幾名休假在外的禮部弟兄,包括京郊附近的影士,一共有二十來人,我們查訪一陣,得知主子沒在皇宮,也沒去西烈,有線索說是去了南越,就一路跟著去了。」


    秦驚羽挑眉:「你們也到了南越?」


    「沒有,我們隻追查到邊境,線索不知怎麽就斷了,在那裏繞來繞去耽誤了不少日子,跟沒頭蒼蠅似的瞎忙活,想來或許是敵人布下的迷魂陣,故意不讓我們靠近,後來大家一商量,都覺得主子多半還是往西烈去了,畢竟有燕主在,主子的安全不成問題,所以我們意見統一,就輾轉去了西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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