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驚羽晃眼見得那圖案有些眼熟,仿佛早前在明華宮裏見過,不由心頭一暖,趁著乳母來抱元熙餵 奶,微微施禮,輕聲道謝:「元熙全靠你照顧……」


    乳母低著頭,仿若沒聽見一般往前走,隻在擦身而過之際,無聲低語:「你該謝的人不是我,是… …」


    院門處風聲微起,衣角閃動,似有一雙黑沉沉的眼眸冷冷看著這一切,秦驚羽隻怔了一秒鍾,立時 一掌推開乳母,拂袖將桌上的衣物揮落在地,並在上麵狠狠踩上幾腳,如此舉動,成功止住乳母的後話, 驚道:「你做什麽?」


    「我是大夏皇太子,怎麽能穿這樣粗糙的衣服?你們真是狗眼看人低!」秦驚羽冷笑著,又踏上腳 去攪動幾下,將小孩肚兜踢到衣物下方掩住,「狗奴才,憑你也想欺負我?真是笑話!」


    乳母又驚又疑,抱著孩子沒動,秦驚羽執起桌上的酒杯,一杯酒水直直朝她臉上潑了過去,酒水順著她的 臉龐頭髮往下滴,連同元熙臉上都是。


    「我……我沒有……」乳母委屈得聲音打顫,眼淚頓時凝在眼眶裏。


    「好了,下去吧。」


    蕭冥適時走進來,屏退了乳母,然後徑直朝向秦驚羽而去。


    「幾日不見,這脾氣還是不小啊,也不看看自己是什麽身份,你以為這還是在你的大夏皇宮嗎?」


    他的冷笑聲響在跟前,秦驚羽抬起頭來,看看他,又看看地上散落的衣服,咬唇道:「這些衣服太 差了,比太監穿的還不如……」


    「嫌差?那你就穿著棉袍過夏天吧!」秦驚羽隻覺得手腕一痛,隨即被狠狠甩在地上,坐倒在一堆 衣物裏,聽得他在頂上不屑冷哼,「不知好歹!」


    秦驚羽揉著摔痛的肩部沒說話,看這架勢,他應該沒懷疑到乳母身上去,不由得放下心來。


    麵前人影晃動,看著他朝自己踏來一步,居高臨下,唇角扯了扯,勾起一個深沉且邪魅的笑容來:「告訴 我,你想迴大夏嗎?」


    秦驚羽愣住,一時搞不懂他問這話的動機,他又想做什麽,希望聽到怎樣的答案,是,或者不是。


    「我……自然是想的。」吶吶吐出一句,即是失了氣焰,垂頭不語。


    「想迴大夏還不容易,過來求我啊,好好求我,說不定我會心軟答應的。」他的聲音好似冰窖寒潭 ,明明是那麽令人期冀的願望,說出來卻如冷水灌頂,無一不帶著諷刺意味。


    是啊,他恨她入骨,怎麽可能好心放她迴大夏!


    不過又是一番戲弄罷了!


    反正她也沒什麽損失,便陪他做戲,把個落魄質子半真半假演到底。


    秦驚羽笑了笑,作勢拜倒,口中低念:「求冥殿下成全,讓驚羽就此歸國,殿下大恩,莫敢相忘! 」


    「求求你,冥殿下!」


    「求你——」


    待拜到第三下,蕭冥忽然仰天大笑,指著她道:「你就那麽想迴去,身為一國太子,竟然在人前如 此卑微行禮!你不覺得丟人嗎?」


    秦驚羽微微抬眸,喃道:「是你說的,我求你,你就放我迴國……」


    「我是說了,我隻是說有這個可能而已,我並沒有答應什麽,不是嗎?」蕭冥對著她嘿嘿冷笑,「 想迴大夏是吧,可是時候還沒到,我還沒玩夠怎麽辦?」


    他就是這樣,像貓戲耗子一般作弄她,並以此為樂。


    作弄就作弄吧,這是他的地盤,他的天下,她莫敢不從。


    見她臉上顯出幾分失望之色,蕭冥低了聲音,倏然發問:「我二弟最近來看過你嗎?」


    秦驚羽張了張嘴,半晌才反應過來他問的是蕭焰,於是搖頭:「沒有。」


    「嗯,這也難怪,他新婚燕爾,佳人在懷,這是自然……他忘了你了,他不要你了,哈哈!」


    秦驚羽無意識迴應:「是。」


    「他這樣對你,沒覺得恨他嗎?」


    自然是恨的,不是因被棄而生恨,而是因背叛而生恨,因恨而恨。


    不過,她能控製,會盡力控製這樣的情緒,保全自己,好好活著……


    秦驚羽抿唇無言,蕭冥沒聽得她的迴答,又自顧自道:「最近他忙著陪容容迴鄉祭祖,確實不怎麽 得空,不過你也不必難過,等他過兩日迴來,我就叫他過來瞧你,也算是對你行此大禮的一點迴饋吧。」


    他說得一本正經,聽在她耳中,隻覺得是莫大的諷刺。


    秦驚羽在心中冷笑,麵上卻低眉順目答應:「多謝冥殿下。」


    「不用跟我客氣。」蕭冥調轉目光,眼神投向屋中四壁,帶著探究的神色裏裏外外到處瞧了個遍, 方才道,「自從那刺客死了之後,沒人再來騷擾你吧?」


    秦驚羽知道他說的是林靖,搖搖頭道:「沒有了。」蕭焰大婚那晚有人闖進翠庭的事,他不說,她 自然也不會提起,就當是全不知情好了。


    蕭冥上下打量著她,有絲疑惑:「沒想到你居然能殺了他……」


    秦驚羽心裏一個咯噔,這算是什麽,秋後算帳?


    幸好早已想好說辭,急忙辯解道:「是他要先拔刀殺我的,我拚命掙紮,不知怎麽那刀就捅到他身 上去了。」


    「你認識他?」


    「是,他是我老師韓易手下的書僮,卻不知怎麽到了南越來,還穿了這身衣服,說什麽都是因為我 ,他被主子割下了耳朵,要殺了我雪恥……」含含糊糊說完那晚的經過,大搖其頭,「實在太莫名其妙了 ,簡直就是個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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