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平安捏了捏石蕊的手,無奈道:「你快別逗石頭了。對了,石頭,你現在是住在衙門嗎?」得到石磊的肯定答覆後,他才緊接著道:「我們總住在客棧也不是個法子,但這剛來青陽,人生地不熟的,你能不能幫著打聽打聽,看哪裏有大點的宅子能租住?」


    他們跟段南山、趙大武商量過了,與其各住各的,還不如租個大院子住在一起,這樣能方便照應。


    石磊想了半晌,「倒是有幾家,雖說青陽受災不算嚴重,可有不少大戶都搬走了,我先去問問再說。」


    眾人又聊了半晌,吃過飯後,沈媛媛留了下來,餘下幾人慢悠悠地走迴了落腳的客棧。


    方琳正跟李氏在客棧大堂坐著說話,見他們進來,站起身向外頭看了眼,沒有見到那熟悉的身影,忙問道:「南山不是跟你們一起出去的嗎?怎麽不見他人呢?」


    段南山的確是跟沈媛媛他們一同出的門,可剛出去走了沒幾步他就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在街邊一閃而過,下意識地追了出去,隻撂下一句,「我還有事,不能陪你們去找石頭了。」


    石蕊疑惑,「沒聽南山哥說他在青陽有親戚朋友啊,怎麽我們跟我哥都吃了一頓飯,他還沒迴來?」


    沈平安看出方琳神色不對,連忙打圓場,「姊夫說不定是碰上什麽事耽擱了,琳姊姊你別擔心,說不準他一會兒就迴來了。」


    方琳沒吭聲,點了點頭,語氣低沉道:「我有些乏了,就不陪你們聊了。」


    這話並非是推托之詞,如今天氣漸熱了些,她人也懈怠了下來,經常坐著坐著就開始犯困,為了等段南山迴來,這才強打起精神坐在客棧大堂陪李氏聊天,沒承想卻得到了這麽一個消息。


    既然不能確定段南山什麽時候迴來,她也就懶得繼續等,還不如養好精神,剛到了青陽縣,要準備的事情可多著呢。


    沈光宗示意何繡兒扶著方琳,畢竟她身子漸沉,如今走路也得小心些了。


    直到天色全黑了下來,房門才有了動靜,段南山帶著一身潮濕從外頭走了進來,看見床上睡得跟小貓似的方琳,忍不住露出一絲笑意。


    他換了身衣裳,又將從外頭帶迴來的東西拾掇到櫃子裏,這才上了床,輕輕地攬住了方琳的腰。比起成親前的瘦骨嶙峋,方琳如今顯得豐潤了不少,就連皮膚也養得白白嫩嫩,摸上去手感意外的好。


    似乎是察覺到了身邊那人熟悉的味道,兀自熟睡的女人嘟囔了兩聲,下意識地朝段南山靠了過來。段南山順勢摟住她的腰,另一隻手放在她的腹部輕輕撫了撫,臉上的笑容也變得溫柔起來。


    翌日清晨,方琳揉了揉眼睛,終於從睡夢中醒來,連日來風餐露宿,她幾乎沒怎麽休息好,這一覺睡得甚是香甜。目光落到身畔的男人身上,她長出了一口氣,小心翼翼地坐起身,生怕擾醒了段南山。雖然不知道昨晚他是什麽時候迴來的,但這個時候還沒睡醒,隻怕也是因為太累了。


    段南山一向淺眠,方琳剛一動他就醒來了,察覺到媳婦不想吵醒自己,他就隻好裝睡。


    但方琳如今行動有些不方便,費了半天的勁兒才從他身上越過去下了床,因著身子沒以往那般靈活,就連穿衣裳也用了好半天,直到方琳拿著木盆準備打水洗漱,段南山實在裝不下去了,猛地從床上坐了起來,迅速下了床,將媳婦拉住,奪過她手裏的盆子道:「你坐著,我去打水。」


    方琳呆愣愣的,直到段南山出去了半晌從迴過神,臉上浮現出哭笑不得的表情,她怎麽不知道自家相公什麽時候變得喜歡一驚一乍了。


    吃飯的時候,石磊兩口子迴了客棧,兩人臉上都洋溢著笑容,給沈老太太和沈老爺子見了禮。沈大山將石磊叫過去問話,沈媛媛則在女眷這一桌坐了下來,悄聲同孫氏說著話。


    石蕊衝方琳使了個眼色,示意她瞧沈媛媛,方琳不明所以,疑惑地看了她一眼。


    「哎呀呀,我是讓你看我嫂子這春風滿麵的,說不定用不了多久就跟你一樣有小娃娃了。」石蕊壓低了聲音道,話裏話外滿是調侃的意味。


    方琳笑著瞪了她一眼,「你這個小妮子,拿媛姐兒打趣,人家屋裏的事兒也是你說得的?你可悠著點,小心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這邊兩人在咬耳朵,那邊段南山端著一碟清炒萵筍走過來。客棧的廚子做菜放油太重,方琳根本吃不下,段南山沒法子,隻能親自下廚。


    「我可沒砸著自己的腳,倒是琳姊姊……」石蕊衝她擠眼睛,然後笑著在她耳畔低聲道:「姊夫這麽貼心,也不知你是怎麽調教的,不如也教教我吧。」


    方琳簡直無言以對,伸手在石蕊胳膊上輕輕擰了一下,嗔道:「就你話多。」


    兩人雖然刻意壓低了聲音,但李氏就坐在一旁,她耳朵那麽尖,兩個小輩的動靜哪裏瞞得過她。也不知是怎麽想的,她突然給石蕊挾了一筷子菜,笑著道:「多吃點,養得胖些好生養。」天曉得她想抱孫子都快想瘋了。


    還在跟方琳嬉笑的石蕊聞言頓時偃旗息鼓,她先是乖巧地謝過李氏,隨即看了一眼方琳的肚子,有些懊惱地說:「哪兒有那麽容易就懷上,我們成親這才兩個多月,就這還有一大半的時間根本沒住在一起,想懷也懷不上啊。」


    其實仔細算起來,他們兩人成親滿打滿算也才一個月就發了洪水,在鎮上的時候是男女分開住的,後來又舟車勞頓,壓根就沒有同房。


    「你小聲些。」方琳拽了一下她的袖子,「這麽多人呢,也不害臊。」


    石蕊這才反應過來,小臉騰地一下就紅了。


    方琳以為她是在擔憂這事,勸道:「二舅母就是想抱孫子,不過你也別著急,該來的時候總會來的,光宗他媳婦進門比你早,這不還沒動靜呢。」


    「哎,算了,不說這個了,我……咦,那不是李有福嗎?」石蕊驚訝道:「沒想到這麽快就碰到了,這小子這身打扮倒是不錯,該不會在青陽發財了吧?」


    李有福一身墨色鑲邊長袍,竟然穿出了幾分氣勢,全然不似往昔在山間撒野的獵戶小子,也難怪石蕊會說出這樣的話來。


    段南山見到李有福時不僅沒有欣喜之色,反而罕見地沉下臉來。方琳暗暗猜想,怕是昨天下午他見到的人就是李有福,這兩人不知是說了什麽,相公是脾氣再好不過的一個人,跟李有福亦是親兄弟一樣的情分,到底是怎麽一迴事呢?


    李有福有些怯怯的,不敢上前,似乎是在怕段南山。


    方琳瞧著心裏有幾分別扭,笑著道:「有福,你到青陽多少時日了?可尋著了李叔他們?如今在哪裏落腳?」


    段南山哼了一聲,強忍著怒氣道:「你問他這些幹什麽?」


    李有福尷尬地笑了笑,迴答方琳的話說:「嫂子,我跟著德興哥他們十天前到的青陽,現在跟我爹、我娘他們住在城西的一座宅子裏。我來之前他們還念叨你呢,教你有空多去看看他們。」


    沒等方琳再度應答,段南山已經站起身,冷著臉將李有福往外推,「你走吧,迴去跟李叔他們說,他說的那事我還得再想想。」


    李有福一臉委屈,「南山哥,我不是來找你的,我是來找嫂子的。我爹說這事瞞是瞞不住的,遲早得教嫂子知道,跟她說了也好有個準備。」


    段南山聞言臉色大變,一把提溜起他的衣領直接將人拎了出去,留下大堂內的一眾人麵麵相覷。


    過了好半晌,還是方麗先開了口,「姊,姊夫這是怎麽了?該不會出什麽事了吧?」


    石蕊捂著胸口,一臉後怕,「我還是頭一迴瞧見南山哥這樣呢,八成是有福這小子哪裏惹到他了,這一般不生氣的人真生氣起來,還真不是一般的嚇人。」


    沈媛媛一針見血,「你們看不出來嗎,姊夫這明擺著是有什麽事不想讓琳姊姊知道。」


    方琳神色淡定,她早就知道段南山有事瞞著她,可李叔一家都知情她是真沒想到。她想追出去問問,可想到之前兩人開誠布公地談了一次,段南山那時糾結痛苦的神色時時在她腦海中浮現,記憶猶新,他讓她相信他。想到這兒,方琳剛剛邁出去的腳步又收了迴來,搖頭道:「不用管他,你們各吃各的,他解決了事情就會迴來。」


    雖然內心極度渴望知道事情的來龍去脈,可段南山不想說,她就不願意再去追問,他是她的相公,她願意沒有任何理由地去相信他、去依賴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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