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邊,莫斯科某酒店。


    早上7點40分,天還沒有亮,獨自坐在房間內的安室透對著電腦上的文件和照片,疲憊地歎了口氣。


    無法到達現場,隻能這樣看別人轉述,肯定有很多遺漏的地方,他知道風見裕也已經盡力把能收集的東西全部傳給他,可是……


    他用力按了按太陽穴。


    除了對三起事故裏民眾的擔心(風見沒把具體傷亡情況給他)、對組織的憤怒厭惡,有其它問題也在困擾安室透。


    ——川尻議員,竟然對組織這麽重要?


    安室透作為情報人員,時刻關心組織內的人員變化和每次行動。


    對犯下大錯、失去價值的人,是當場滅口;而對比較重要的成員,如果那些人“不幸”落入警方或情報機構手裏,組織會率先考慮營救,實在救不了才會殺。


    川尻議員本來有望參加選舉,因貪汙被抓,安室透原以為他就是個和組織做過交易的普通官員——組織偶爾會賣一些對手黑料給政客——這次組織竟然要帶走他,他身份似乎不一般。


    而且,為什麽不直接在路上劫車,非要鬧出那麽大的動靜,等到議員到醫院再動手?


    是擔心公安或警方會在路上埋伏?


    上午的神社爆炸又是怎麽迴事?是組織的做的嗎?如果是,這麽高調大膽,不怕官方機構震怒徹查,讓組織徹底暴露在公眾下嗎?


    ……越來越多的問題出現在腦海裏,擠得安室透本就沒休息好的大腦嗡嗡作疼。


    他深吸一口氣,看了看電腦下方的時間,決定先下去吃早飯,放鬆片刻。


    哪怕是臥底,哪怕能兼顧三份工作,他也是個活生生的人,需要適當的休息和進食來讓身體更好地運作。


    安室透很快鎖掉電腦和門,走出房間。


    整條走廊沐浴在幽白的燈光下,四周靜悄悄的,每扇房門緊閉。修學旅行團每天集合時間定在11點,很多人或許還沒起來。


    安室透沒有鬧出什麽聲響,拿著手機,安安靜靜來到餐廳。


    一樓餐廳裏人不多,他一進去,就見到工藤新一獨自坐在某張靠窗的桌邊,麵前放著一杯黑咖啡、一盤布林餅和幾小罐果醬。


    工藤新一在思考在抹哪種果醬比較好,可能是感覺到有人在看他,他一抬頭,正對上安室透的目光:“安室老師!”


    被學生叫了的安室透腳步一頓,自然地走到對方麵前,拉開一張椅子坐下。


    “早上好,工藤君,你起的真早。”安室透打招唿。


    他看著桌子,發現自己身邊、工藤新一對麵的位置上也放了一杯咖啡,表麵漂浮著葉子形狀的漂亮拉花。


    安室透露出笑容問道:“這杯咖啡是青柳老師的?他也起來了?”


    工藤新一點點頭,半轉身朝後麵看去:“在那裏呢。”


    安室透聞言仰起頭,果然看到了青柳彬光。


    他今天沒有用那塊疑似真祖母綠寶石的發繩綁起頭發,一頭帶有不明顯彎曲的長發披在身後,以至於安室透第一眼看過去差點沒認出。


    “他在唱歌?”


    安室透注意到青柳彬光懷裏抱著一把吉他,隱約有歌聲傳來。


    工藤新一又點點頭:“他說這裏的布林餅做得很好吃,去問大廚麵團是怎麽揉的,那位女大廚讓他唱歌給她聽,她就告訴他。”


    “……”


    因為隔得遠,再加上用的是俄語,安室透暫時沒聽出唱的到底是什麽,但他挺佩服青柳彬光有這份閑情雅致。


    就國家關係,作為美國人的青柳彬光在這裏更不受待見,尤其他還是個fbi……旁邊就是俄羅斯的情報機構總部,他就這麽不在意?


    安室透有些無語地收迴視線。這時服務員過來點餐,他沒什麽心情,就隨便要了點大列巴麵包和咖啡。


    “青柳老師沒把兔子帶下來?”安室透忽然問道。


    “沒有,青柳老師說它身體不舒服,把它放在房間裏。”


    工藤新一喝著咖啡,擔心地皺眉:“兔子在低溫環境中很危險,一不小心就會猝死,昨天我去他房間時就看到它病殃殃的……如果不是找不到人照顧,我想青柳老師不會把它帶來俄羅斯。”


    不,絕對不是找不到人照顧。


    安室透在心裏反駁。


    青柳彬光住那棟高級塔樓公寓允許住戶養寵物,一層有專用室:如果主人有事外出,可以把寵物放在那裏照顧,在一定時限內不收取費用。


    他帶兔子來,恐怕是因為那隻兔子比較聰明——安室透至今還記得它那套奇怪的肢體語言——可以在主人離開時,暫時看家。


    ……可惜,動物隻是動物,人不會像防人一樣防範它們,但它們身體脆弱,受到的限製更大。


    安室透順手收集完兩條信息,突然反應過來一個重點。


    “你去他房間?”


    “是啊。”工藤新一大大方方承認,一提到自己愛好,他眼睛就亮了:“我和青柳老師都帶了幾本推理小說,我覺得我剛看完的那本不錯,想推薦給他。”


    安室透想起他倆都是推理小說愛好者:“故事很有趣嗎?”


    “雖然有些情節膩歪過頭,但其中一段很有意思,講的是偵探被綁架了。”


    安室透露出感興趣的神色,工藤新一見他這樣,不用多話,自己直接介紹起劇情。


    “這是一位失憶的女偵探,她一直在嚐試找迴自己的記憶。”


    “這天她被仇家找上門,他們把她關在二樓某房間裏,但藥效提前過了,她醒來,還偷聽到他們對話,他們打算先休息一晚,然後把她和一張記錄著重要交易信息的軟盤一起交給老大。”


    “她在晚上弄開繩子,但沒有離開,而是利用下麵積雪,製造出溜走的假象,實際上她是偷偷藏在屋內的一道暗門裏!”


    “結果第二天,那些人真以為她已經逃走了,全部出去追!留給她一個空屋子!”


    安室透:“……”


    “工藤君……”


    挺看好工藤新一的公安警察,無奈打斷興致勃勃的少年偵探。


    “這種‘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隻存在於小說,看看就行,現實裏遇到這種事趕緊跑,跑遠後第一時間報警才是正確做法。”


    “不,安室老師,今日子不是魯莽。”工藤新一反駁,“屋內有更重要的東西,她是為了找那些人提到的軟盤,才冒險留下的。”


    “那也……”


    安室透的話突然停住。


    工藤新一看到這位混血老師緩緩瞪大眼睛,像是有道閃電在一片混沌的黑暗裏劈中了他,他騰地一下站起身。


    “抱歉,我失陪一下!”


    安室透轉身離開餐廳。


    ————


    “正當梨花開遍天涯,河上飄著柔曼的輕紗;喀秋莎站在峻峭的岸上,歌聲好像明媚的春光……”


    青柳彬光懷抱一把木吉他,為了一點簡單的經驗技巧,向一位廚師唱著抒情小曲。


    他最大的興趣就是音樂。


    他喜歡鋼琴,喜歡吉他,他天生有絕對樂感,有著好聽的聲音,擅長唱歌,唱歌從來不跑調。


    ——即使是童年偶爾聽過一次的歌曲,過去整整十幾年,他都能一字不差地唱出來。


    他的第二興趣是廚藝。


    他喜歡西餐,喜歡糕點,喜歡看著菜譜嚐試異國他鄉的菜肴,品嚐某些怪味零食對他是件有趣的事。


    ——即使再累,也會好好準備美食犒勞自己。


    青柳彬光被各種槍支和格鬥練習磨出繭子的手指,正在輕快地撥動吉他弦。


    他看到對麵牆麵上的鏡子,裏麵倒映出金發混血臥底快步離開的背影。


    餐廳的窗戶沒有關嚴,一陣寒風刮入室內。熟悉的寒冷包裹著青柳彬光,他輕輕笑了起來,溫柔地唱出最後一句。


    “喀秋莎站在峻峭的岸上,歌聲好像……明媚的春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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