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經做過一個夢,夢到自己變成了一隻蜻蜓,但也不知道是不是蜻蜓變成了我,總之,它匆忙的飛著。


    此時,飛過來一隻蝴蝶,它想要追趕蜻蜓的腳步,失敗了。掉落在地上。蝴蝶本可以這樣一直飛著,如若,它不知曉生命之重,能夠承受蜉蝣之輕。


    ……


    到達世界最高城,觀布子。太美麗了,觀布子,哎呀,這不觀布子之母,還是看看遠處的兩儀吧,家人們。


    當然,沒有觀布子之母。


    葉和心裏想。


    經常有人問我,為什麽要來觀布子,那我隻能這樣迴答,當我踏下從歐洲來的飛機,唿吸到觀布子的第一口空氣,那空氣是如此香甜……好吧,不皮了。


    大地上撒落著陽光,矗立的鋼鐵“森林”之間,渺小的人類在其中穿行而過。


    他們匆匆而過,或為生存,或為歡樂。


    葉和一隻手放進兜裏,撐著傘一把黑色的傘。嗯?你問為什麽要撐傘。


    葉和抬頭看了眼天空,因為晚上會下雪。他看到了。


    葉和抬起腳,邁出了腳步。


    他去的第一站,是橙子的事務所。大門緊關著,上麵已經落了灰,可能很久才會開一次吧。


    真是不敬業啊,穀歌,我要給你差評。


    但也不能怪穀歌,畢竟算算時間,穀歌應該還在讀大學才對,能迴來就不錯了。葉和收起傘,在心裏想。他轉身,眺望著這座城市,如此美麗。


    ……他去了幾年前,所遇到觀布子之母位置的舊城區,這裏已經被改造了,變得更加繁華。


    落日的餘暉照在他身上,將影子拉得很長。


    葉和刻意走進過去那些偏僻,無人的小巷中——此時便都是人。


    依然什麽都沒有發現。


    他停下來,從身邊人來人往的人的對話,或者特意去詢問了一番,才得知,觀布子之母已經徹底成為傳說了。


    是嗎,你退休了啊。


    葉和想。


    於是他轉身,手裏拿著那把黑色的傘。


    葉和的腳步頓了下,迴首望去——那是一個老人,很老了,眼睛裏都是混濁的光,但她在笑著,在自己的小攤後麵,樂嗬嗬兜售那些小物件。


    她麵前是一對小情侶。


    哪怕老了,她的口才從來沒有下降過。


    “哦哦哦,是買給女朋友嗎,小家夥。”


    “不,不是。”那男孩立馬紅了臉,女孩也扭扭捏捏。


    “嗯嗯。”她很滿意的點頭。


    似乎有人在看自己,她看過去,人來人往,大家都是過客。


    收迴目光,“所以,要來一個嗎?聽說有送給暗戀的女孩禮物,她戴上一周就會真的成為情侶的傳說哦。”


    “哪有那種傳說啊,老婆婆。”女孩哭笑不得。


    “啊啊,沒有嗎?嗯,那看起來是人老了啊。”


    她依然笑嗬嗬著。


    心裏遺憾,如果是早幾年來,就可以直接給你們預測未來了。


    當然,這些話並沒有被任何人聽到。


    因為現在也挺不錯的——至少她依然還活著,不是嗎。


    至少她依然能為她人帶來幸福,對不對?


    所以生命啊。


    葉和說,“它璀璨如歌。”


    ……葉和去了荒耶的螺旋館,自從被一場大火燒幹淨之後,就一直沒有新建起來。現在這裏被推平,成了一片空地,什麽都沒有。


    葉和在這站了一會。


    夜晚。


    傘下伸出一隻手,有東西落在手上,很輕,很涼。下雪了。葉和從傘下抬起頭來,雪飄落落而下,像是未若的柳絮因風而起。


    城市亮起了燈,人們往家裏跑去,人影幢幢。


    葉和唿出一口白氣,說起來家啊。


    他也應該迴家了,不是嗎。


    葉和沿著坡道往上,雪這麽快就在馬路上積了一層,靴子踩在上麵發出聲音。


    他撐著一把,黑色的傘。


    他停下了。


    坡道往外的地方,有一塊空地,就像是一個平台,從這裏能眺望城市最好的風景。


    有一個少女在那。


    月白色的和服,比大雪更白,映照著同樣清冷的臉。


    她站在大雪裏,一動不動,沒撐傘,於是雪落在她身上,一層又一層。


    少女站在那裏,讓人油然而生一種孤獨感,這個世界,與她如此割裂,而她遺世獨立,隻此一個。


    她動了。


    長發隻是簡單在尾部,用紅色的發帶係起來,頭發已經很長,過了腰間。


    頭微往後仰,臉側過來半張,於是便看見了,那冷漠到冰涼的眼睛。少女的眼睛裏像是有了聚焦,嘴角微往上。“晚上好。”


    於是葉和也笑了,“晚上好,「式」。”


    走過去,幫她撐起傘。


    ……


    那是一個晚上。他剛從大學放假迴來,怎麽也睡不著,於是便出了門,在附近散散心。


    外麵下著雪,很大的雪,白茫茫一片。他撐著黑色的傘,劉海略微長的一側遮住了左眼。


    沿著上坡的馬路慢慢走,他停住了。那裏是一塊空地,現在那裏什麽都沒有。


    但他冥冥中有種感覺。


    有些故事,結束了。


    ……


    式是在溫暖的被子裏醒來的。


    但明明睡了一覺,式卻依然感到渾身酸痛,就像是夜裏,傻乎乎在外麵站了一宿。


    式眉頭皺起來,很快舒展開。


    窗外白茫茫一片。


    她穿上加厚等等和服,一層又一層。拉開門,下雪了。


    院子裏,一隻黑色的小貓昂首挺胸,神氣十足,四肢並用巡視自己的領地,爪子在雪上留下淺淺的痕跡。


    突然,摔倒了,滾成一團。


    正發懵時,旁邊的草叢動了動。


    “喵?”貓貓式歪頭。


    一個身影跳出來,抱住它。“抓到啦!”


    幼女穿著很多衣服,圓滾滾的,手上也戴了手套,把貓咪舉起來。


    “喵喵喵。”貓掙紮了一會,放棄了。


    四肢耷拉,你就當我已經死了吧。


    貓咪哭泣。


    “誒嘿嘿。”幼女很開心的笑。


    至於為什麽她會特意藏在這裏——因為她看到了。


    式仰望著天空,唿出一口白氣。


    “下雪了啊。”


    她在心裏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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